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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又開演啦!先讀讀這本書吧

作者:十月文藝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一部好的戲劇作品能夠給人美好的藝術體驗。7月7日起,話劇《雷雨》于北京國際戲劇中心·曹禺劇場再度亮相,劇組從曹禺1934年發表的《雷雨》中條分縷析,将諸多不為今人所熟知的線索重新還原,進而實作一次對經典作品從文本到演繹的全方位探索與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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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是曹禺的曠世之作,也是各地中國小生必讀篇目和大學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學生繞不開的經典文本。這部戲劇作品以1925年前後的中國社會為背景,描寫了一個帶有濃厚封建色彩的資産階級家庭的悲劇,情節扣人心弦,語言精煉含蓄,人物各具特色,是“中國話劇現實主義的基石”,中國現代話劇成熟的裡程碑。1930年9月,曹禺從天津南開大學考入清華大學外文系插入二年級就讀。他從小就喜愛戲劇,曾積極參加劇社演出平劇《打漁殺家》和易蔔生的《玩偶之家》等話劇。對戲劇的酷愛使他産生要寫一部大戲的強烈願望,他開始根據自己多年的親身經曆和見聞,構思話劇《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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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中的曹禺作者在談到寫作意圖時說,《雷雨》是在“沒有太陽的日子裡的産物”。“那個時候,我是想反抗的。因陷于舊社會的昏暗、腐惡,我不甘模棱地活下去,是以我才拿起筆。《雷雨》是我的第一聲呻吟,或許是一聲呼喊。”(《曹禺選集·後記》)又說“寫《雷雨》是一種情感的迫切的需要”“仿佛有一種情感的洶湧的流來推動我。我在發洩着被壓抑的憤懑,毀謗着中國的家庭和社會。”

話劇《雷雨》劇本發表以來,便在戲劇界引起了諸多讨論的聲音,而後曹禺不堪業内外争論不休,寫了《雷雨·序》答諸君議論之聲,試圖在作者與批評界之間建立一個有效的對話機制。

《雷雨·序》節選

我不知道怎樣來表白我自己,我素來有些憂郁而暗澀;縱然在人前我有時也顯露着歡娛,在孤獨時卻如許多精神總不甘于凝固的人,自己不斷地來苦惱着自己,這些年我不曉得“甯靜”是什麼,我不明了我自己,我沒有希臘人所寶貴的智慧——“自知”。除了心裡永感着亂雲似的匆促,切迫,我從不能在我的生活裡找出個頭緒。是以當着要我來解釋自己的作品,我反而是茫然的。

我很欽佩,有許多人肯費了時間和精力,使用了說不盡的語言來替我的劇本下注腳;在國内這些次公演之後更時常地有人論斷我是易蔔生的信徒,或者臆測劇中某些部分是承襲了Euripides的Hippolytus或Racine的Phèdre靈感。認真講,這多少對我是個驚訝。我是我自己—— 一個渺小的自己:我不能窺探這些大師們的艱深,猶如黑夜的甲蟲想象不來白晝的明朗。在過去的十幾年,固然也讀過幾本戲,演過幾次戲,但盡管我用了力量來思索,我追憶不出哪一點是在故意模拟誰。也許在所謂“潛意識”的下層,我自己欺騙了自己:我是一個忘恩的仆隸,一縷一縷地抽取主人家的金線,織好了自己醜陋的衣服,而否認這些褪了色(因為到了我的手裡)的金絲也還是主人家的。其實偷人家一點故事,幾段穿插,并不寒碜。同一件傳述,經過古今多少大手筆的揉搓塑抹,演為種種詩歌,戲劇,小說,傳奇也很有些顯著的先例。然而如若我能繃起臉,冷生生地分析自己的作品(固然作者的偏愛總不容他這樣做),我會再說,我想不出執筆的時候我是追念着哪些作品而寫下《雷雨》,雖然明明曉得能描摹出來這幾位大師的遒勁和瑰麗,哪怕是一抹,一點或一鈎呢,會是我無上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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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不能冷靜的人,談自己的作品恐怕也不會例外。我愛着《雷雨》如歡喜在融冰後的春天,看一個活潑潑的孩子在日光下跳躍,或如在粼粼的野塘邊偶然聽得一聲青蛙那樣的欣悅。我會呼出這些小生命是傳遞我有多少靈感,給予我若何的興奮。我不會如心理學者立在一旁,靜觀小兒的舉止,也不能如試驗室的生物學家,運用理智的刀來支解分析青蛙的生命,這些事應該交與批評《雷雨》的人們。他們知道怎樣解剖論斷:哪樣就契合了戲劇的原則,哪樣就是背謬的。我對《雷雨》的了解隻是有如母親撫慰自己的嬰兒那樣單純的喜悅,感到的是一團原始的生命之感。我沒有批評的冷靜頭腦,誠實也不容許我使用詭巧的言辭狡黠地袒護自己的作品;是以在這裡,一個天賜的表白的機會,我知道我不會說出什麼。這一年來批評《雷雨》的文章确實吓住了我,它們似乎刺痛了我的自卑意識,令我深切地感觸自己的低能。我突地發現它們的主人了解我的作品比我自己要明切得多。他們能一針一線地尋出個緣由,指出究竟,而我隻有普遍地覺得不滿不成熟。每次公演《雷雨》或者提到《雷雨》,我不由自己地感覺到一種局促,一種不自在,仿佛是個拙笨的工徒,隻圖好歹做成了器皿,躲到壁落裡,再也怕聽得顧主們惡生生地挑剔器皿上面花紋的醜惡。

我說過我不會說出什麼來。這樣的申述也許使關心我的友人們讀後少一些失望。累次有人問我《雷雨》是怎樣寫的,或者《雷雨》是為什麼寫的這一類的問題。老實說,關于第一個,連我自己也莫明其妙;第二個呢,有些人已經替我下了注釋,這些注釋有的我可以追認——譬如“暴露大家庭的罪惡”——但是很奇怪,現在回憶起三年前提筆的光景,我以為我不應該用欺騙來炫耀自己的見地,我并沒有顯明地意識着我是要匡正諷刺或攻擊些什麼。也許寫到末了,隐隐仿佛有一種情感的洶湧的流來推動我,我在發洩着被抑壓的憤懑,毀謗着中國的家庭和社會。然而在起首,我初次有了《雷雨》一個模糊的影像的時候,逗起我的興趣的,隻是一兩段情節,幾個人物,一種複雜而又原始的情緒。

《雷雨》對我是個誘惑。與《雷雨》俱來的情緒蘊成我對宇宙間許多神秘的事物一種不可言喻的憧憬。《雷雨》可以說是我的“蠻性的遺留”,我如原始的祖先們對那些不可了解的現象睜大了驚奇的眼。我不能斷定《雷雨》的推動是由于神鬼,起于命運或源于哪種顯明的力量。情感上《雷雨》所象征的對我是一種神秘的吸引,一種抓牢我心靈的魔。《雷雨》所顯示的,并不是因果,并不是報應,而是我所覺得的天地間的“殘忍”,(這種自然的“冷酷”,四鳳與周沖的遭際最足以代表,他們的死亡,自己并無過咎。)如若讀者肯細心體會這番心意,這篇戲雖然有時為幾段較緊張的場面或一兩個性格吸引了注意,但連綿不斷地若有若無地閃示這一點隐秘——這種種宇宙裡鬥争的“殘忍”和“冷酷”。在這鬥争的背後或有一個主宰來使用它的管轄。這主宰,希伯來的先知們贊它為“上帝”,希臘的戲劇家們稱它為“命運”,近代的人撇棄了這些迷離恍惚的觀念,直截了當地叫它為“自然的法則”。而我始終不能給它以适當的命名,也沒有能力來形容它的真實相。因為它太大,太複雜。我的情感強要我表現的,隻是對宇宙這一方面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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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雷雨》是一種情感的迫切的需要。我念起人類是怎樣可憐的動物,帶着躊躇滿志的心情,仿佛是自己來主宰自己的運命,而時常不是自己來主宰着。受着自己——情感的或者了解的——捉弄,一種不可知的力量的——機遇的,或者環境的——捉弄;生活在狹的籠裡而洋洋地驕傲着,以為是徜徉在自由的天地裡,稱為萬物之靈的人物不是做着最愚蠢的事麼?我用一種悲憫的心情來寫劇中人物的争執。我誠懇地祈望着看戲的人們也以一種悲憫的眼來俯視這群地上的人們。是以我最推崇我的觀衆,我視他們,如神仙,如佛,如先知,我獻給他們以未來先知的神奇。在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危機之前,蠢蠢地動着情感,勞着心,用着手,他們已徹頭徹尾地熟悉這一群人的錯綜關系。我使他們征兆似的覺出來這醞釀中的陰霾,預知這樣不會引出好結果。我是個貧窮的主人,但我請了看戲的賓客升到上帝的座,來憐憫地俯視着這堆在下面蠕動的生物。他們怎樣盲目地争執着,泥鳅似的在情感的火坑裡打着昏迷的滾,用盡心力來拯救自己,而不知千萬仞的深淵在眼前張着巨大的口。他們正如一匹跌在澤沼裡的羸馬,愈掙紮,愈深沉地陷落在死亡的泥沼裡。周萍悔改了“以往的罪惡”。他抓住了四鳳不放手,想由一個新的靈感來洗滌自己。但這樣不自知地犯了更可怕的罪惡,這條路引到死亡。蘩漪是個最動人憐憫的女人。她不悔改,她如一匹執拗的馬,毫不猶疑地踏着艱難的老道,她抓住了周萍不放手,想重拾起一堆破碎的夢而救出自己,但這條路也引到死亡。在《雷雨》裡,宇宙正像一口殘酷的井,落在裡面,怎樣呼号也難逃脫這黑暗的坑。自一面看,《雷雨》是一種情感的憧憬,一種無名的恐懼的表征。這種憧憬的吸引恰如童稚時谛聽臉上劃着經曆的皺紋的父老們,在森森的夜半,津津地述說墳頭鬼火,野廟僵屍的故事。皮膚起了恐懼的寒栗,牆角似乎晃着搖搖的鬼影。然而奇怪,這“怕”本身就是個誘惑。我挪近身軀,咽着興味的口沫,心懼怕地忐忑着,卻一把提着那幹枯的手,央求:“再來一個!再來一個!”是以《雷雨》的降生是一種心情在作祟,一種情感的發酵,說它為宇宙一種隐秘的了解乃是狂妄的誇張,但以它代表個人一時性情的趨止,對那些“不可了解的”莫名的愛好,在我個人短短的生命中是顯明地劃成一道階段。

與這樣原始或者野蠻的情緒俱來的還有其他的方面,那便是我性情中郁熱的氛圍。夏天是個煩躁多事的季節,苦熱會逼走人的理智。在夏天,炎熱高高升起,天空郁結成一塊燒紅了的鐵,人們會時常不由己地,更歸回原始的野蠻的路,流着血,不是恨便是愛,不是愛便是恨;一切都走向極端,要如電如雷地轟轟地燒一場,中間不容易有一條折中的路。代表這樣的性格是周蘩漪,是魯大海,甚至于是周萍,而流于相反的性格,遇事希望着妥協,緩沖,敷衍便是周樸園,以至于魯貴。但後者是前者的陰影,有了他們前者才顯得明亮。魯媽,四鳳,周沖是這明暗的間色,他們做成兩個極端的階梯。是以在《雷雨》的氛圍裡,周蘩漪最顯得調和。她的生命燒到電火一樣的白熱,也有它一樣的短促。情感,郁熱,境遇,激成一朵豔麗的火花,當着火星也消滅時,她的生機也頓時化為烏有。她是一個最“雷雨的”(原是我的杜撰,因為一時找不到适當的形容詞)性格,她的生命交織着最殘酷的愛和最不忍的恨,她擁有行為上許多的沖突,但沒有一個沖突不是極端的,“極端”和“沖突”是《雷雨》蒸熱的氛圍裡兩種自然的基調,劇情的調整多半以它們為轉移。

在《雷雨》裡的八個人物,我最早想出的,并且也較覺真切的是周蘩漪,其次是周沖。其他如四鳳,如樸園,如魯貴都曾在孕育時給我些苦痛與欣慰,但成了形後反不給我多少滿意。(我這樣說并不是說前兩個性格已有成功,我願特别提出來隻是因為這兩種人抓住我的想象)我歡喜看蘩漪這樣的女人,但我的才力是貧弱的,我知道舞台上的她與我原來的企圖,做成一種不可相信的參差。不過一個作者總是不自主地有些姑息,對于蘩漪我仿佛是個很熟的朋友,我慚愧不能畫出她一幅真實的像,近來頗盼望着遇見一位有靈魂有技能的演員扮她,傳遞給她血肉。我想她應該能動我的憐憫和尊敬,我會流着淚水哀悼這可憐的女人的。我會原諒她,雖然她做了所謂“罪大惡極”的事情——抛棄了神聖的母親的天責。我算不清我親眼看見多少蘩漪。(當然她們不是蘩漪,她們多半沒有她的勇敢)她們都在陰溝裡讨着生活,卻心偏天樣地高;熱情原是一片澆不熄的火,而上帝偏偏罰她們枯幹地生長在砂上。這類的女人許多有着美麗的心靈,然為着不正常的發展,和環境的窒息,她們變為乖戾,成為人所不能了解的。受着人的嫉惡,社會的壓制,這樣抑郁終身,呼吸不着一口自由的空氣的女人在我們這個現實社會裡不知有多少吧。在遭遇這樣的不幸的女人裡,蘩漪自然是值得贊美的。她有火熾的熱情,一顆強悍的心,她敢沖破一切的桎梏,做一次困獸的鬥。雖然依舊落在火坑裡,情熱燒瘋了她的心,然而不是更值得人的憐憫與尊敬麼?這總比閹雞似的男子們為着凡庸的生活怯弱地度着一天一天的日子更值得人佩服吧。

有一個朋友告訴我:他迷上了蘩漪,他說她的可愛不在她的“可愛”處,而在她的“不可愛”處。誠然,如若以尋常的尺來衡量她,她實在沒有幾分赢人的地方。不過聚許多所謂“可愛的”女人在一起,便可以鑒别出她是最富于魅惑性的。這種魅惑不易為人解悟,正如愛嚼姜片的才道得出辛辣的好處。是以必需有一種明白蘩漪的人始能把握着她的魅惑,不然,就隻會覺得她陰鸷可怖。平心講,這類女人總有她的“魔”,是個“魔”便有它的尖銳性。也許蘩漪吸住人的地方是她的尖銳。她是一柄犀利的刀,她愈愛的,她愈要劃着深深的創痕。她滿蓄着受着抑壓的“力”,這陰鸷性的“力”怕是造成這個朋友着迷的緣故。愛這樣的女人需有厚的口胃,鐵的手腕,岩似的恒心,而周萍,一個情感和沖突的奴隸,顯然不是的。不過有人會問為什麼她會愛這樣一棵弱不禁風的草,這隻好問她的運命,為什麼她會落在周樸園這樣的家庭中。

提起周沖,蘩漪的兒子。他也是我喜歡的人。我看過一次《雷雨》的公演,我很失望,那位演周沖的人有些輕視他的角色,他沒有了解周沖,他隻演到癡憨——那隻是周沖粗犷的肉體,而忽略他的精神。周沖原是可喜的性格,他最無辜而他與四鳳同樣遭受了慘酷的結果。他藏在理想的堡壘裡,他有許多憧憬,對社會,對家庭,以至于對愛情。他不能了解他自己,他更不了解他的周圍。一重一重的幻念繭似的縛住了他。他看不清社會,他也看不清他所愛的人們。他犯着年輕人Quixotic病,有看一切青春發動期的青年對現實那樣的隔離。他需要現實的鐵錘來一次一次地敲醒他的夢。在喝藥那一景,他才真認識了父親的威權籠罩下的家庭;在魯貴家裡,忍受着魯大海的侮慢,他才發現他和大海中間隔着一道不可填補的鴻溝;在末尾,蘩漪喚他出來阻止四鳳與周萍逃奔的時候,他才看出他的母親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樣,而四鳳也不是能與他在冬天的早晨,明亮的海空,乘着白帆船向着無邊的理想航駛去的伴侶。連續不斷地失望絆住他的腳,每次的失望都是一隻尖利的錐,那是他應受的刑罰。他痛苦地感覺到現實的醜惡,一種幻滅的悲哀襲擊他的心。這樣的人即便不為“殘忍”的天所毀滅,他早晚會被那綿綿不盡的渺茫的夢掩埋,到了與世隔絕的地步。甚至在情愛裡,他依然認不清真實。抓住他心的并不是四鳳,或者任何美麗的女人。他愛的隻是“愛”,一個抽象的觀念,還是個渺茫的夢。是以當着四鳳不得已地說破了她同周萍的事,使他傷心的卻不是因為四鳳離棄了他,而是哀悼着一個美麗的夢的死亡。待到連母親——那是十七歲的孩子的夢裡幻化得最聰慧而慈祥的母親,也這樣醜惡地為着情愛痙攣地喊叫,他才徹頭徹尾地感覺到現實的粗惡。他不能再活下去,他被人攻下了最後的堡壘,青春期的兒子對母親的那一點憧憬。他于是整個死了他生活最寶貴的部分——那情感的激蕩。以後那偶然的或者殘酷的肉體的死亡對他算不得痛苦,也許反是最适當的了結。其實,在生前他未始不隐隐覺得他是追求着一個不可及的理想。他在魯貴家裡說過他白日的夢,那一段對着懵懂的四鳳講的:“海……天……船……光明……快樂”的話;(那也許是個無心的諷刺,他偏偏在那樣地方津津地說着他最超脫的夢,那地方四周永遠蒸發着腐穢的氣息,瞎子們唱着唱不盡的春調,魯貴如淤水塘邊的癞蛤蟆哓哓地噪着他的醜惡的生意經)在四鳳将和周萍同走的時候,他隻說:(疑惑地,思考地)“我忽然發現……我覺得……我好像并不是真愛四鳳;(渺渺茫茫地)以前,——我,我,我——大概是胡鬧。”于是他慷慨地讓四鳳跟着周萍離棄了他。這不像一個夫妻在申說,而是一個夢幻者探尋着自己。這樣的超脫,無怪乎落在情熱的火坑裡的蘩漪是不能了解的了。

理想如一串一串的肥皂泡蕩漾在他的眼前,一根現實的鐵針便輕輕地逐個點破。理想破滅時,生命也自然化成空影。周沖是這煩躁多事的夏天裡一個春夢。在《雷雨》郁熱的氛圍裡,他是個不調和的諧音,有了他,才襯出《雷雨》的明暗。他的死亡和周樸園的健在都使我覺得宇宙裡并沒有一個智慧的上帝做主宰。而周沖來去這樣匆匆,這麼一個可愛的生命偏偏簡短而痛楚地消逝,令我們情感要呼出:“這确是太殘忍的了。”

(原載《雷雨》,文化生活出版社一九三六年一月初版,有删改)

部分圖檔來源于網絡

編輯:陳寒冰二審:樊金鳳三審:胡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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