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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論加拿大華人150年曆史(上)

作者:錢洪昌筆下的世界
淺論加拿大華人150年曆史(上)

19世紀中葉,蒸汽機船還沒有誕生,在這種情況下,在我們的廣東沿海的城市,已經有人做了這樣的沒有機械裝置的木船,漂洋過海,來到大洋彼岸。

它有帆,前面有一個透氣孔。這種船,廣東人叫它“大眼雞”,就是說它有一個眼睛,形狀像公雞。

它的安全系數是非常差的。華工當時都是為生計所迫到國外來的,是以他們買的船票通常是最便宜的那一等艙,那就是在底艙。

華工一到底艙之後,這個艙門就關閉了,為了安全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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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在海面上漂洋過海的情景,空氣是相當污濁的,食品是非常簡單的,經常有人一上船就開始暈船,接着各種各樣的病情都來了。

發燒,然後就是打擺子,各種各樣的病況,在這中間就有很多人死去,按照當時的規定是要海葬,屍體不能儲存在船上,于是就直接被扔到大海裡葬了。

西方的史學家管這種海上航行叫做“海面的浮動地獄”。

早期的華工,還不是修鐵路的,而是挖金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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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有一個很有名的球隊叫1849嗎?說的就是在舊金山落基山脈那一帶,在1849年發現了金礦。

加拿大是稍後一點點,大概是一八六幾年時候,第一代的華工,他們漂洋過海地過去,當時所做的職業就是淘金。

在當時挖金礦的環境裡面,生存狀況是非常差的,就是在與這麼惡劣的自然條件做鬥争的時候,往往這些華工不會帶着他們的妻子出現的,女人在唐人街是幾乎看不見的,更何況孩子,

在加拿大有大鐵路之前,東西兩岸的溝通是很難的,隻有在鐵路建成之後,從西部溫哥華和維多利亞上岸的人,才有可能坐着火車一路到東邊去,是以移民的腳步踏上東部比踏上西部的時間晚了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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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八六幾年,加拿大東邊的四個省結盟成了一個很松散的邦聯關系,西部的像不列颠哥倫比亞省,也就是今天溫哥華和維多利亞所在的這個省,那時還是英屬領地,當時有兩股勢力想争奪這塊靠着大洋的有山有水的肥沃的土地。

其中一股勢力是從美國來的,美國從地理關系上來說遠遠近于渥太華,稍有地理常識的人都知道,不列颠哥倫比亞省下面的這個省是美國的華盛頓州,從地理角度來講,美國和不列颠哥倫比亞幾乎是接壤的,而渥太華與不列颠哥倫比亞卻隔了千山萬水。

為了争奪如今是加拿大西部的這塊土地,能夠加入西部這個松散的聯盟,聯邦就派了很多的人去遊說,美國在争,加拿大也在争。

加拿大就說,我們免費幫你修一條橫貫中西的大鐵路,從此我們的交通、貿易就能夠暢通,那麼當時英屬哥倫比亞的政府就覺得這個建議很有吸引力,就說:“好啊,那你們出錢給我們修一條大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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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這句話說了之後,拖了十年,然後不列颠哥倫比亞領地的人着急了,說再不建鐵路我們就走了,于是聯邦政府就下令,一定要建這一條鐵路。

這條大鐵路從1880年到1885年修建了整整五年,它穿過了一千多英裡的土地,完全是花崗岩造成的,而當時修建鐵路的工具是非常原始的,甚至沒有我們今天安全的工業炸藥,是以幾乎是一個人用肉、手來劈山的過程,是以死亡率也是非常高的。

當時經常有隧道炸不開的時候,那個白人很着急,他就會說:“誰要是能把炸藥潑進去,安全地把這個隧道炸開,我獎你一張船票回中國,把你老婆帶過來。”

那麼在今天,一張機票也沒有多大吸引力了,但在那時,獎你一張船票回家把老婆接過來卻是天大的吸引力,是以當時有很多的華工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來從事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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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工每三四個人組成一組,每一個組裡面有一個翻譯,所謂的翻譯,他的英文其實也是非常糟糕的,但他在帳篷裡卻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可以跟白人工頭溝通的人,而且他是負責記工時、發銀賞的人,是以大家都得好好地拍着他的馬屁。

而且這些人中間還要派一個廚子專門做飯,因為中國的華工吃不慣洋人的飯食,

在加拿大西部大鐵路修建工程的沿岸,有一個紀念碑名叫“thelastspike”,就是“最後一顆道釘”。

就是在這個點上,這條大鐵路釘上了最後一顆道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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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紀念的宴會上,當時加拿大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報道的都是這條橫貫太平洋的大鐵路修建成功的消息,到處都是慶典,到處都是将進酒,可是華人的名字一個也沒有聽到,仿佛這條大鐵路是上天直接就鋪在地上的。

中國勞工的名字一直被人遺忘了很多很多年。

在1894年的9月14号,甲午海戰,北洋水師是全軍覆沒,老佛爺慈禧太後為了安慰受到重創的李鴻章,就派他出洋,一路到了西歐,到了北美,去結交新朋友,會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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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的海外,無人知道光緒皇帝,無人知道慈禧太後,所有人就知道一個“generalLi”,就是李将軍李鴻章。

在中國的外交上,事實上對李鴻章有一些很不公平的描述,在當時的國際舞台上,世人不知中國還有第二個人,隻知道這是“generalLi”。

當時李鴻章在歐洲走一圈之後來到美國,到了華盛頓、紐約、波斯頓。

事實上,他是要取道亞洲回國的,可是這個時候,美國的《排華法》已經公布了,當時美國的《排華法》使得華工很生氣,認為大清政府如此的無力,當他們知道李鴻章要取道亞洲回國之後,就有一群憤怒的大清子民在西雅圖那裡實施抗議。

于是李鴻章就不去西雅圖了,他就轉道溫哥華回中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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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在溫哥華的這些華工一聽說李鴻章要來,無論是開店的還是做大小生意的,全部放假一天,他們來到了太平洋碼頭,無論是工薪階層還是老闆,所有的人都來迎接李鴻章。

李鴻章的手裡永遠是拿着兩樣東西,一隻手是拿着煙鬥,另外一隻手永遠拿着一個銀杯子,

李鴻章見到人隻問三句話:第一句是“你住哪”,第二句話“離紐約有多遠”,第三句話是“你掙多少錢”。

他的大清使國的官方翻譯每一次都聽得滿頭大汗,要一次一次地向主人報告,這種話在我們大清國代表最客氣的話,代表我們的主人對你們表示最深切的關切和尊敬,是以他得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問。

據《華盛頓郵報》的記載,有一天,李鴻章在華盛頓州碰到了以前他在大清王朝曾經接待過的一位老将軍,他見到老朋友很高興,就說:你富有嗎?人家就把這句話翻譯給那位老将軍聽,老将軍就回答說:我不富有,我是人民公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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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李鴻章就說:哦,這樣!一會兒又進來一位小将軍,是老将軍的部下。

李鴻章照樣在和他寒暄了一番之後問道:你富有嗎?小将軍但笑不語,然後小将軍後面的随從就說,我們将軍可有錢了,他有多少多少的農場。

李鴻章聽後拂袖大怒:豈有此理,你怎麼可以比你的上司有錢?

在1885年之後,大批的華工就從建築工地湧向了大城市,湧向了維多利亞,湧向了溫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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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失業了,失業之後他們要去尋找新的工作,其中很熱門的就是在洗魚場裡面工作。

在這個洗魚場裡面,他們是跟印第安族裔的婦女一起工作的,印第安婦女做的是比較幹淨的裝罐頭的工作,華工幹的是比較髒的洗魚的工作。

在加拿大的西岸,漁産是很豐盛的一個收入,是以有大批大批的魚類加工廠,我們的華工就在裡面找到了這樣的工作。

在1910年,西雅圖的一位工程師發明的一個自動洗魚裝罐機,這一部機器可以取代38個洗魚的中國人,是以它的名字就叫作“鐵中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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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中國政府并沒有跟加拿大締結外交關系,李夢九基本上是代替了朝廷這樣一個非正式的使者,他一身的衣裝就非常有朝廷命官的那種架勢,當時李鴻章封他是一級頂戴花翎。

當時在北美的華工不是“豬仔華工”,在南美的華工才是,北美的華工是“契約華工”。

是以,幾乎當時每一份的合同裡面都會寫上“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一類的話,意思是:你帶我出去,我在外面發生任何事情,你不需要為我負責。

但是他們對死後的歸宿還是有很重的負擔,是以他們在合同裡同時也會寫上:如果我在海外發生任何事情,我死了,你必須在七年之内把我的屍骨運回家鄉。

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不用對我的生命負責,但你要對我的死亡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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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他們對靈魂的歸宿看得比生命的歸宿更為重要。

那為什麼是七年呢?因為廣東人認為,七年的時間是足夠屍體上的肉和心全部都腐爛幹淨的,隻剩下骨質。

那麼這個時候,就把骨質整個的送回家,是以有非常悲涼的“屍骨還鄉”的意味。

《金山》裡面有這樣一段關于屍骨還鄉的描寫:經過七年之後要被運回來的很幹淨的骨質,會被密封起來送到香港,然後家人去香港領取屍骨。

但這勢必會造成一個什麼問題呢?就是當你跟基督教的墓地是混葬的情況下,在你還鄉的時候,墓園會遭到大片的破壞,有時候我們再起屍骨不會那麼注意,會有頭發、骨頭暴露在外,甚至連墓穴都沒有封回去,是以這就引起了當地一些白人(尤其是基督教家庭)的強烈不滿,就再也不準中國人跟他們混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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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确有過白人持着槍守在墓園裡,當中國人的家庭擡着屍體要進墓園入葬的時候,他們就會說:如果你敢進來,我就殺了你。

這個故事被反複地傳播之後,就變成了一個非常淺薄的種族歧視的故事,

當時的華人社團是非常抱團的,絕對不允許白人進入他們的群體,反過來,白人群體對中國人的群體也有着很大的偏見。

由于這樣的原因,使得後來的日子裡,華工的屍體不能夠再跟白人混葬在一起。

于是在維多利亞就出現了一個專門的中國人的墓地,有兩座巨大的焚香爐,面朝大海,朝着他們的家鄉。

光緒十四年到十八年之間的一個亂葬崗,是幾年之前有人去廣東新會旅遊時偶然發現的,這裡面有300多具無人認領的屍體,就是胡亂地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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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些人的屍骨已經到了香港,廣東卻無人認領,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其實很簡單,因為海外的華工是家裡掙錢的唯一管道,一旦他們死了,他們的家裡就斷了銀兩,那麼他們的家人很快也就死了,在這個家庭不複存在的時候,當他們的屍骨運到香港,就停留在醫院裡再也無人認領了。

在光緒十四年到十八年之間,積累了300多具無人認領的屍骨,最後通通合在一起,成了一個亂葬崗。

這樣的結局對于拼命出國為家人謀生的他們來講,同樣也是一種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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