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水哥這期《展開說說》。
很讓我意外、但仔細一想又很合理，一種奇怪的“雞同鴨講”“好笑中見本質”氣場。
易立競、傅首爾、楊笠三人問水哥問題，好像打開玻璃展櫃對着難得一見的孤本珍品稀奇展。
很多對話，都有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專屬喜感。
一，源于基調和次元壁碰撞的喜感
萬萬沒想到會出現“你會笑嗎”這樣的問題。
她們問水哥：看脫口秀節目會笑嗎。
水哥很直接：不會。
并且直接補刀：我覺得他們那些脫口秀沒什麼可值得笑的。
現場的幾位脫口秀深度相關人員，已經笑成一團。
這是一毛錢“商業吹捧”“社交禮儀吹捧”牌都不發啊。
奇怪的是，他雖無甚客套環節、但絕不會讓人覺得很不禮貌，大概是他的真誠直接本身，是一種本質上的體面。
更有意思的是，在無形中吐槽了脫口秀不好笑之後，水哥又給出了很高的評價，說覺得那些脫口秀本質上都關于痛苦。
誰能想到呢？一句“你會笑嗎”的問話，收獲難得笑點和很有哲思的洞見表達。
說難得，是因為這樣的笑點，很難刻意安排，存在的前提是回答者的基調，是問者和答者之間天然不同的差異、或者說次元壁。
是這稀奇、好奇、單向眺望的特殊場域。
以及，問和答之間，有一種乍看答非所問、乍看雞同鴨講、但有底層奇妙好笑邏輯的奇特質感。
對比水哥和李誕的兩期，差異非常明顯，李誕和三位都是熟人；
水哥隻有一個朋友、另外三位都很生，至多是工作場合見過。
是以李誕那場完全是熟人熱鬧吐槽、互相感慨勸慰+生人努力挖掘的模式，而水哥這場則正好對調。
更為重要的所謂“次元壁”，則是嘉賓熟悉與否之外的因素，是水哥觀察、感覺的方式都和常人不同。
他和楊天真是好朋友，每年列席楊天真的生日宴。
楊天真形容他每年那頓飯都如坐針氈。
水哥說他們“聊挺好的我也吃得挺好的”，還說也樂意聽他們聊天因為平常也聽不着。
換一個人來說這段話，大概不過是老套禮貌找補，但從水哥嘴裡說出來就很新鮮有意思。
再比如，易立競努力反複多次、切換角度、見縫插針、百折不撓問他：覺得自己哪裡最性感。
而他兜兜轉轉講了一大串動物的故事。
雄獅子的毛、公孔雀的尾巴好看，園丁鳥雖然不好看但是會建好看的房子，個小的小烏賊還特别賊、在和體型大的烏賊競争時會半個扮演母烏賊、虛晃一招迷惑對手，趁機戀愛。
（呀？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小烏賊轉移了？怎麼扮演的？）
易立競好有原則、依舊要繞回最初的問題，整段内容都奇怪又好笑。
你看，這依舊是在場所有人多年積累的屬性所決定的。
衆人好奇楊天真如何和水哥在生活中成為朋友，楊天真翻譯了一下問句“就是我憑什麼能跟你做朋友”。
水哥說友情和愛情也一樣。
楊天真繼續闡釋：朋友也需要志同道合、聊得來、底層一緻。
總結他對很多問題的看法都很本質。
就比如脫口秀是否好笑，在直覺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出于種種原因通常都不會用“悲劇本質”“痛苦本質”去回應。
生活中我們感覺和回應問題的方式，往往是表層的、直覺的，甚至有意無意帶着一點遮蔽和扭曲色彩，顯然不是“事事找本質”。
而他是很特殊的存在，他這麼看這麼說這麼做都很自洽。
他和“圍觀”他的三位、以及偶爾救場的楊天真一起做節目，也因這差異而有難以複制的好笑質感。
二，不求“凡”而自“凡”
短短幾十分鐘聊天，水哥抛出了無數其他人不敢講也不太有條件講的金句“凡”句，他說我現在就是玩。
說“賺錢這事是最簡單的”。
他說這句話之後，楊笠的眼神，眨巴了數次，大寫加粗的“啊還有這種事情”。
他之是以覺得容易，一是客觀上他的自身條件，二是他沒有過分膨脹的野心欲望。
（沒有影射在場其他嘉賓太有野心或太膨脹的意思）
以水哥的智商和能力來說，賺錢可确實太容易了。
（甚至，這還是他往謙虛了說的）
更何況他也沒有财富自由之外成為超級資本家的過度野心，興趣廣泛、生活怡然自得。
水哥說記憶是容易的、難的是遺忘。
字面意義上的哲思我能了解，但在我的實際生活經驗裡，完全無法體會！
我們普通人的難點，首先是根本記不住！
作為一個專有名詞記憶障礙深度受害者，分分鐘記錯角色名的痛苦誰懂啊！
每次看劇，都很羨慕種種過目不忘設定的人。
水哥這不就是現實版麼？
他講解自己的記憶體系，說将記憶内容存儲進大腦中的小抽屜，再編碼（或以圖像輔助聯系）以便調閱記憶。
每個字分開看我都懂，邏輯上我似乎也懂，但聽起來完全是真實體驗之外的天書。
傅首爾這個嘴巴張大的困惑表情包，大概就是我本人。
這一整集中水哥的談話内容，如果抛開上下文和真實成長背景來看，句句都很“凡”。
但他根本無心炫耀、純屬客觀講述。
這是什麼出發點真實樸素但效果“無比凡爾賽”的不凡而凡啊？！
都說無意于工才最工，不知其豔才最美，這種“完全沒有凡”但很“凡”，也是凡界的某種頂級狀态了吧。
與其說隻是羨慕一個人智商那麼高賺錢那麼容易，不如說是對一個“超越體”相同而又迥異思考方式和狀态的好奇。
這大概就是易立競數次單刀直入想問，但水哥始終拒絕承認的他所具有的“智性”（感）魅力。
三，雙刃劍背面剖白
多年前在《最強大腦》裡一戰成名，得名“水哥”。
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已經忘記那一期節目的具體細節，但我依舊記得觀感：怎麼可以有人到這種程度？
驚人的高智商，驚人的記憶能力。
而種種驚人表現的背面，也有或許易被忽略的痛苦。
水哥說小時候很被困擾。
因為忘不掉，每天睡覺之前大腦裡自動播放這些内容，且是亂序播放。
導緻睡眠非常糟糕。
他還一度很懼怕聲音。
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不行，都會很難受。
後來水哥才逐漸了解其實他有譜系自閉症，小時候不愛說話也不愛吃。
因為不說話被認為不禮貌，當年并不了解真實情況的父母，沒少揍他。
我們總是遠遠羨慕天才的耀眼光芒。
但是，和難以切身體會天才的快樂一樣，也難以切膚感受雙刃劍背面的痛苦吧。
在完整觀看這期節目之前，我在首頁刷到了一些“小說男主設定”的片段，隻截取了他出衆天才的部分，關于折磨和痛苦則隻字不提。
看完整期，才明白被裁切掉的背面也很重要，合起來才是全貌。
這倒也不是出于“一定要看别人不痛快”的陰暗心理，或許是和“羨慕别人憑空擁有的天賦”相對的，一種更複雜更有根源性的視角。
你看，圍觀水哥一場，有獨特樣本才能生發的奇特屬性，也有“天才高能”背後的複雜質感，還有自洽又本質的獨特角度方式。
這些都遠超單一“聰明”詞彙的範疇，獨特、有趣、無限趨近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