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經典《呼嘯山莊》，荒野的愛情呼嘯生長，如此疼痛，如此絕望

本文作者： 川美眉

在陰冷的冬夜裡，刷了兩遍《呼嘯山莊》（2011版）電影，這部改編自英國同名“最奇特小說“的電影，改編拍過好多版本，每一次改編都保留了原著中幽靈的幻象。感覺這是最忠實與尊重原作者本意的。

這是一個令人憂傷的愛情故事，傷感與荒漠的情調從頭至尾攫住了你。男主太思念他的一生摯愛，借助幽靈的幻象他又能見到至愛至親的姑娘了，以此聊慰他一顆破碎的心。

一個被老莊園主恩肖先生從街頭撿回來的吉普賽孤兒希斯克利夫（詹姆斯·豪森飾），從小備受淩辱，唯獨主人家的千金小姐凱瑟琳（卡雅·斯考達裡奧飾）卻欣賞他身上的那份野性。長成少年的希斯克利夫對凱瑟琳産生了強烈的熾熱的愛情。可是世俗的等級觀念毀滅了他的愛。凱瑟琳嫁給了畫眉莊園的林頓少爺（奧利弗·米爾本飾）。希斯克利夫對凱瑟琳的思念與愛戀經年累月難以忘懷，最終轉化成了對外界社會強烈的恨，并進而變成了殘酷無情的報仇陰謀。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化成呼嘯的狂風，掠過孤寂的墳頭，吹過荒涼的原野。

《呼嘯山莊》是英國女作家勃朗特姐妹之一艾米莉·勃朗特的作品，是19世紀英國文學的代表作之一。這位詩人和小說家在這個世界上僅僅活了三十年，這是她唯一一部小說。勃朗特·艾米莉的《呼嘯山莊》和勃朗特·夏洛蒂的《簡愛》及她們的小妹妹《艾格尼絲·格雷》的作者安妮·勃朗特并稱“勃朗特三姐妹”，被公認為“世界文學史上最耀眼的奇迹”。

伍爾夫認為《呼嘯山莊》比《簡愛》更難懂，艾米莉比夏洛蒂更偉大。夏洛蒂總是雄辯和激情“我愛、我恨”；但《呼嘯山莊》中沒有“我”，她寫的故事不僅僅是“我愛、我恨”，是“我們—整個人類”，以及“你們—永恒的力量”。毛姆的評價是“在人性的表象之下，所潛伏的力量能将愛提升至崇高的境界。這使得它與其他小說相比，有自己的非凡高度“。

電影開場就是持續極速推進的鏡頭，将觀衆帶入英國北部約克郡偏僻的呼嘯山莊陰郁荒涼的哥特氛圍中，鏡頭定格在希斯科利夫身上，他躺在凱瑟琳當年的卧室裡，他無比地思念他兒時的玩伴，他青春期的最愛凱瑟琳，他将自己的頭直接叩在地闆上，發出哐铛哐铛的巨大聲響。這時狂風呼嘯而過，窗棂呼啦啦作響，遠處夜色中依稀有個白衣女子的身影，那是她的凱瑟琳的幽靈，他一生的摯愛，他淚流滿面，甚至發出了哀嚎，在凄厲的風聲中，更襯托出男主萬念俱灰悲痛欲絕的心境。

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酷寒冰冷風雪交加的夜晚，他被老莊園主恩肖帶到這個莊園，從此他有了一個家。就如管家奈麗所說，你呀被什麼人拐到了英格蘭，你太小什麼也不記得了，你就是個孤兒。這家的老主人說我看他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就帶他來了，這符合基督精神。

命運從此給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老莊園主關照兒子辛德利和女兒凱瑟琳把他當你們的兄弟，愛護他一起過生活。哥哥辛德利天生就是個嫉妒偏激的暴力男孩，他罵他“黑鬼”、“蠢貨”。老莊園主過世以後他成了一家之主，他虐待希斯克利夫，把他趕到牲口棚去住，還不允許他和凱瑟琳說話。

凱瑟琳喜歡他身上的野性，他們兩小無猜一起騎馬在荒原上奔跑玩耍。但是辛德利把他當下人，派給他活計，不服從就毒打，凱瑟琳攔也攔不住。凱瑟琳帶他到山坡上掀開他的衣衫，看見後背上一道道血印子心疼得親吻着他的傷口，這給希斯克利夫莫大的安慰和深情。他們漸漸長大了，彼此心裡都有了對方。

但是一次意外拆散了他倆。凱瑟琳和他去鄰近的畫眉山莊被那家的狗咬傷了，他們給她治傷并挽留她住下。于是凱瑟琳認識了少爺埃德加·林頓。也是哈，每個少女心裡都有初戀情人，但是世俗的眼光不可能不影響她的擇偶觀。她悄悄告訴管家奈麗，挨德加·林頓向她求婚了。她心裡愛的是希斯克利夫，可是哥哥把他當下人，我要是嫁給他就降低自己身份。而林頓呢帥氣、富有，她選擇了畫眉莊園未來的主人，這也無可厚非吧。

希斯克利夫那天正好聽見了凱瑟琳答應了埃德加的求婚，一氣之下他離家出走了。那個荒漠之夜凄風苦雨瘋狂下着，小夥子也很任性說走就走，他聽見了身後凱瑟琳叫他的名字也不理會，很遺憾他沒有聽見凱瑟琳之後的内心表白“天知道我有多愛他，他就是另一個我！”陰差陽錯，他錯過了她，她也錯過了他！

想想這是上上個世紀19世紀發生在英國偏僻鄉村的愛情悲劇，也是沒辦法的事，時代還沒有進步到20世紀或者21世紀的今天。既然兩兩相愛，又那樣放不下，那就一别兩寬呀，回到希斯克利夫的懷抱，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就得了。然而，艾米莉時代是不可能的。希斯克利夫都表态了，你跟我走，我會把她當親生孩子養大。但是凱瑟琳沒有勇氣走出這個傳統的藩籬，終日郁郁寡歡，然後病入膏肓，最後生下女兒竟去了。

這對希斯克利夫是緻命打擊，他就算娶了凱瑟琳的小姑子伊莎貝拉（妮可拉·布利飾），他也沒辦法愛她，他一錯再錯，他搞得林頓一家不得安生。小說和電影最後都是否定這個希斯克利夫的，他後期設計将辛德利引入嗜賭的陷阱，将呼嘯山莊歸于自己名下。我對于這個人物有着深切的同情，他的愛情悲劇某種程度難道不是辛德利的罪惡之手所引導？他衣錦還鄉報複他，符合因果報應。曾經多麼好的善良可愛的小夥子，生生被辛德利逼迫成這樣的惡人了。

日本著名偵探作家東野圭吾在小說《白夜行》中有這樣一段話“人性這東西，不要對任何人抱有任何道德潔癖的希望。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半人半鬼，湊得太近誰也沒法看”。真的太精辟了。

假如辛德利如老父親恩肖那樣善良，善待希斯克利夫這個流浪兒，他會被擠壓變态成那樣惡嗎？假如凱瑟琳不是那樣貪慕富貴，選擇心心相印一直等着心中的摯愛他的野男孩榮歸故裡，那不就會是另一番大團圓的結局。然而，人生沒有“假如”，有句俗話，人生唯一沒有的就是後悔藥。

不知道176年前（小說1874年出版），英國的勃朗特·艾米莉這位曠世奇才女作家，當年自己有沒有這方面的人生經曆，她隻活了三十年，她在人性的書寫與揭示上怎會如此深刻而令人拍案叫絕，這大概就是天賦異禀吧。

最後順帶說一下，傳說開始有人将此小說翻譯成《咆哮山莊》，後來翻譯家楊苡先生首次将其更定譯名為《呼嘯山莊》，無疑70年來這是最準确最貼切的譯注。無論小說還是電影，雜草叢生，狂風肆虐的惡劣荒漠的自然景觀，更加深了作品的悲劇意識和幻滅的人性力量，給人以無與倫比的震撼與感動。于是呼嘯與咆哮的一字之差，更彰顯其本質的内在精準涵義。

《呼嘯山莊》2011版由女導演安德裡亞·阿諾德執導，在影片詩意的自然景緻中，原著中愛的激情，山莊的陰冷神秘，都被其成功捕獲。該片獲得了2011年第68屆威尼斯電影節傑出技術貢獻獎，和第68屆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堪稱名著電影經典之經典，值得數刷。不過，有些鏡頭荒漠離奇摧枯拉朽稱得上氣勢恢宏，但似乎沒有拉開，給觀衆帶來了視覺上的模糊和混沌感。然而，總體瑕不掩瑜經典永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