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8日,瑞士的一家醫院裡,著名華人指揮家、作曲家陳亮聲正處于彌留之際,他拉起妻子斯琴高娃的手,虛弱、緩慢地說:“我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堅強,不要難過。”
斯琴高娃看着病床上的丈夫,淚水止不住地流滿了臉頰,她哽咽着說:“你會好起來的,不要說這樣的話。”
陳亮聲搖搖頭,慢慢閉上了眼睛,陳亮聲的女兒陳麗達趕緊跑出去找醫生,醫生看了看陳亮聲對斯琴高娃和陳麗達說:“節哀吧。”
斯琴高娃失聲痛哭,陳麗達也淚流滿面。陳亮聲離開了這個世界,留下朝夕相伴的妻子斯琴高娃,從此之後她隻能在回憶裡與他相遇。
01.
斯琴高娃,1950年出生在内蒙古赤峰的一個小縣城,因為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斯琴高娃的母親一個人拉扯着幾個孩子,實在是有些困難,是以斯琴高娃和弟弟們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而斯琴高娃作為長姐,從此要照顧弟弟,也要照顧年邁的外婆外公。
在外婆家的日子,斯琴高娃什麼活都幹過,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門去很遠的地方挑水,回到家裡更是忙得陀螺一樣,沒有閑下來的功夫。
苦日子并沒有磨滅斯琴高娃對生活的熱情,因為外公外婆喜歡跳舞唱歌,心情好了就會載歌載舞,斯琴高娃也跟着學會了跳舞唱歌,特别是對跳舞非常癡迷。
斯琴高娃在中學時在學校裡經常參加表演,她因為舞姿優美,聞名了整座縣城。
1965年,内蒙古歌舞團将斯琴高娃錄用,從此斯琴高娃擁有了鐵飯碗。
在歌舞團裡,斯琴高娃的舞蹈也迷住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内蒙古歌舞團的導演,比斯琴高娃大9歲的孫天相。
在孫天相的追求下,18歲的斯琴高娃懵懵懂懂就走入了婚姻,婚後很快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孫天相還沒出生就失去了父親,他是遺腹子,母親從小對他百依百順,是以養成了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壞毛病。
結婚後,孫天相認為女人天生就該伺候他,一旦斯琴高娃伺候不周,孫天相就會拳腳相加,還惡言相向。
斯琴高娃要上班,要帶孩子,還要伺候孫天相,很快沒有太多感情基礎的婚姻就亮起了紅燈,1976年,斯琴高娃與孫天相分道揚镳。
斯琴高娃帶着女兒孫丹離開了孫天相,母女倆相依為命,之後,斯琴高娃一邊帶着女兒,一邊拍戲,在拍戲的時候遇到了敖醒晨。
敖醒晨是一個編導,他熱烈地追求斯琴高娃,斯琴高娃忘記了第一段感情的痛,迅速與敖醒辰閃婚了。
婚後不久,1978年,斯琴高娃因為《歸心似箭》裡對女主角玉貞的出色诠釋,一舉成名。
為了拍攝這部電影,斯琴高娃拿掉了已經四個月的胎兒,敖醒晨是以十分不滿,但是在有主意的斯琴高娃面前不滿起不到任何作用。《歸心似箭》後,夫妻二人一起被調到了北京八一廠。
1982年,斯琴高娃遇到了《駱駝祥子》裡的虎妞,斯琴高娃一定要出演,敖醒晨反對她出演,但是反對無效,斯琴高娃一意孤行,最終憑借着虎妞拿下了金雞獎和百花獎。
敖醒晨和斯琴高娃的事業一個不死不活,一個蒸蒸日上,敖醒晨的心理開始失衡了,他希望擁有一個顧家的妻子,并非一個大明星,二人是以争吵不斷,婚姻很快走到了盡頭。
斯琴高娃兩段婚姻的失敗給了她很大的打擊,她片面地認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女人太強大了,男人會接受不了,是以她決定今後的日子隻要有自己喜歡的演戲就可以了,婚姻不敢再觸碰了。
然而就在此時,她的真命天子在她受盡煎熬之後,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好像前面兩段婚姻的失敗都是為了這段婚姻的美滿打上的底色,為的就是襯托這段婚姻的美好的。
02.
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站在一本挂曆前面盯着斯琴高娃的照片已經很久了,旁邊掃地的阿姨說:“她太醜了。”男人說:“很有味道。”阿姨說:“她脾氣很大,不好相處。”男人說:“那又怎樣呢?”阿姨說:“聽說她離過兩次婚。”男人說:“離一百次婚又怎樣呢?”
這個男人就是陳亮聲,她看到斯琴高娃的照片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特别是聽說她離過兩次婚後,陳亮聲對斯琴高娃更加關注了。
陳亮聲是一位著名的華人音樂家,在音樂界的地位很高,他也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有一個女兒,當時已經成年。
回國後的陳亮聲希望能夠找到一位相知相伴的伴侶,對斯琴高娃一見鐘情。
斯琴高娃和陳亮聲都是導演淩子風的朋友,陳亮聲之後通過淩子風的牽線認識了斯琴高娃,并且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斯琴高娃的心湖已經是死水一片,一開始她根本不願意再談論婚嫁,也不接受陳亮聲的追求。
她對陳亮聲說:“我有兩個孩子,離過兩次婚,還是半個殘障人士。”因為斯琴高娃在拍戲的時候曾經三次墜馬,使得左腿留下了永遠的傷病。
可是斯琴高娃的話并沒有讓陳亮聲望而生畏,反而陳亮聲認為斯琴高娃品德高尚,對人負責,是以才會那麼說。
後來,陳亮聲總是貼心細緻地安撫着斯琴高娃幹涸的心田,春風細雨,潤物無聲。
斯琴高娃慢慢覺得陳亮聲這個人真的很好,不僅僅儒雅沉穩,而且細緻貼心,讓人如沐春風。
慢慢的斯琴高娃一天得不到陳亮聲的消息就會怅然若失,斯琴高娃一天拍戲結束,久久無法入睡,她忽然覺得能夠有陳亮聲這樣一個男人陪伴身邊會很不錯。
斯琴高娃接受了陳亮聲,1986年兩個人結婚了,婚後,二人去了瑞士定居,陳亮聲在瑞士的院子裡栽滿了蘋果樹,風兒吹過的時候,蘋果樹的影子在窗戶上搖曳,斯琴高娃感覺到了歲月靜好,生活悠然。
可是日子久了,斯琴高娃就開始懷念自己喜歡的拍戲的生活,但是她害怕陳亮聲不同意自己繼續拍戲,是以雖然每當看到電視上的影視劇她都會怅然若失。
陳亮聲看出了妻子的心事,鼓勵斯琴高娃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他會支援她。
1989年,斯琴高娃開始恢複拍戲,之後斯琴高娃有了很多作品,而陳亮聲總是追随斯琴高娃的腳步.
她在哪裡拍戲,他就跟到哪裡,兩個人如同剛剛戀愛的情侶,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斯琴高娃的很多被觀衆記住的角色都是她婚後拍攝的:《大宅門》、《康熙王朝》、《青花》、《無字悲歌》等等。
2006年,斯琴高娃自導自演《月牙兒》,陳亮聲成為了編外人員,有一次為了表現演員的背痛無助的心境,需要使用一些環境音響。
通常的做法都是使用雷電來增加環境的烘托,但是這一次斯琴高娃希望換一種方式。
但是想了好多種辦法都不是很滿意,後來陳亮聲提議,可以用箫聲和木魚作為背景音樂烘托出人物的内心世界。陳亮聲的建議讓大家眼前一亮,經過嘗試效果出奇的好。
陳亮聲不僅僅是斯琴高娃生活上的伴侶,同時陳亮聲的很多見解對斯琴高娃的事業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陳亮聲的眼界和格局都是斯琴高娃取之不盡的财富。
後來陳亮聲年歲越來越大了,人上了年紀身體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有一天斯琴高娃忽然發現自己的丈夫陳亮聲已經滿頭白發,腳步踉跄,斯琴高娃回想起這些年陳亮聲一路追随自己拍戲的腳步,斯琴高娃眼睛濕潤了。
斯琴高娃決定為了丈夫,以後就不拍戲了,可是陳亮聲不願意成為她的拖累,建議她減少拍戲。
每年拍攝一部就好,不至于太過于繁忙,也不至于太過于無聊。
從2014年開始,斯琴高娃遵照陳亮聲的意見,每年隻接一部戲,拍攝完畢,立刻馬不停蹄地回家陪伴丈夫陳亮聲。
兩個人平時一起畫畫、寫字、做家務、做美食,一起散步,晚年的生活過的惬意舒适,悠然自得,淡然超脫,如詩如畫。
03.
幸福的日子總是倏忽而過,2020年,斯琴高娃竟然收到了醫生給陳亮聲的癌症診斷書,好日子過得沒多久啊,你怎麼就患上了癌症呢?
斯琴高娃一度無法接受,總是偷偷落淚,她覺得好日子才剛剛開始而已,命運對自己是多麼的不公!
斯琴高娃和陳亮聲從此開始了抗癌之路,2021年秋天,陳亮聲癌症惡化,半個月的時間,陳亮聲的體重就驟降十多斤,看着瘦骨嶙峋的丈夫,斯琴高娃都是強顔歡笑。
斯琴高娃此時才體會到時間的寶貴,她開始珍惜每一個與丈夫在一起的機會,盡自己最大的所能去照顧他,安慰他,希望自己的愛能夠感動死神,讓丈夫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多陪伴自己一些時日。
可是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無比骨感的,死神的腳步一步步逼近,2022年2月28日,陳亮聲在瑞士的醫院裡拉着斯琴高娃的手,安然閉上了眼睛。
他給斯琴高娃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我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堅強,不要難過。”
可是斯琴高娃怎麼能夠不難過,經曆兩段失敗的婚姻的折磨,本來已經對愛情死了心。
是陳亮聲讓她重新感受到了愛情的美好,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美好的感情,重新相信了愛情,可是好日子倏忽而逝,斯琴高娃還沒過夠,他就走了。
陳亮聲的葬禮結束後,斯琴高娃拒絕了兒女們要她回國生活的提議,一個人居住在瑞士的家裡,天氣好的時候,她會在院子裡獨坐,看着院子裡的蘋果樹,回想起與丈夫一起的點點滴滴,仿佛丈夫還在自己身邊。
之是以我依然留在這裡,是因為我害怕你回來的時候找不見我。
之是以我依然留在這裡,是因為我願意在回憶裡與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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