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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布子嗣:曹操“好納人婦”的原因猜想

作者:胖咪

#頭條中國史#

曹操妻妾中多有人婦,諸婦或喪偶孀居,或離異歸家,而曹操亦樂此不疲,勤耕不辍,甚至出現過因強占張濟遺孀而緻張繡叛亂之事,可謂自陷大禍。

太祖納濟妻,繡恨之。--《魏書 張繡傳》

後世讀者多将此視作曹操的個人癖好,即對人婦存在特别偏愛。筆者結合曹操納婦的曆史背景,懷疑此事可能并非純粹源自其淫欲,而是另有原因。

其核心原因便是曹操早年子嗣不旺,兼中年喪子,是以欲通過納人婦來廣布子嗣。

這并非異想天開,因為類似事件在後世确實真實發生。比如東晉簡文帝與劉宋武帝均是中年無子,遂采術士之言,通過納年長壯婦,廣布恩幸,最終使皇統承續後繼有人。

(帝)又數年無子……時(李)後為宮人,在織坊中,形長而色黑……既至,相者驚雲:“此其人也。”帝以大計,召之侍寝。--《晉書 後妃傳》

從現存史料來看,曹操納妾的高峰期出現在建安年間(196-220),這當與其長子曹昂戰死于建安二年(197)存在密切關聯。

曹昂死後,曹操庶子中年齡最長的曹丕不過十歲;可知彼時年逾四旬的曹操,膝下子嗣幼弱,後繼乏人,與後來多子多福、兒孫環繞的狀況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張繡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曹昂)、從兄(曹)安民遇害。時餘(曹丕)年十歲,乘馬得脫。--《典論 自叙》

有鑒于此,對曹操納妾、尤其是納已婚已育之人婦一事,便需要審慎看待。單純将之視作個人癖好,不免有片面之嫌。

本文想結合現存史料,探讨曹操納人婦的曆史背景及現實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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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早年“子嗣稀薄”的尴尬狀況

《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開篇首句便是“武皇帝二十五男”;即曹操生有二十五子(諸公主不算在内),堪稱繁茂。

武皇帝二十五男:卞皇後生文皇帝、任城威王彰……宋姬生東平靈王徽,趙姬生樂陵王茂。--《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然而“二十五男”的喜人數字,乃是曹操在六十六年人生中不懈耕耘所得,其早年的子嗣狀況卻是另一番光景。

在興平元年(194)即曹操四十歲時,他的子嗣可考者寥寥,唯有曹昂、曹铄、曹丕、曹彰、曹植;餘者皆不可考。

曹昂生年不詳,建安二年(197)戰死之前,被記載為“弱冠舉孝廉”。

豐愍王(曹)昂字子修。弱冠舉孝廉。--《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廣布子嗣:曹操“好納人婦”的原因猜想

曹昂弱冠舉孝廉,随父南征,為張繡所害

弱冠即士人在二十歲時行成人禮,亂世可以從權,時間往往提前。照此推斷,曹昂戰死時,應在二十上下,興平年間則年齡更少。

曹操庶長子曹丕,彼時(194)不過七、八歲;曹彰、曹植與丕同母,年齡更幼。曹铄與曹昂同母,雖有子但“早薨”,可知彼時其健康狀況亦不會很理想。

相殇王(曹)铄,早薨,太和三年追封谥。--《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換言之,曹操邁入四十大關時,其子嗣中唯曹昂稍長,餘子皆幼弱,且諸子健康狀況堪憂。除曹铄外,卞氏幼子曹熊亦“早薨”,可知也是百病纏身。至于有神童之名的曹沖,彼時(194)尚未出世。

這裡需要另外解釋曹均、曹整的年齡問題。

建安四年(199)曹操與張繡聯姻,“為子(曹)均取繡女”;建安八年(203)曹操又與袁譚聯姻,“為子(曹)整與譚(女)結婚”,貌似曹均、曹整彼時皆已成年,實際不然。

太祖執其手,與歡宴,為子(曹)均取(張)繡女,拜揚武将軍。--《魏書 張繡傳》
冬十月,到黎陽,為子(曹)整與(袁)譚(女)結婚。--《魏書 武帝紀》

曹均、曹整生年均無載,而曹整“(建安)二十三年薨,無子”。古人成婚甚早,而曹整無子,當為早逝,可知與袁譚之女成婚時其年齡甚幼。

郿戴公子(曹)整,奉從叔父郎中紹後。建安二十二年,封郿侯,二十三年薨,無子。--《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曹操向漢獻帝嫁女時(213),亦有“少者待年于國”的記載,如上官皇後故事(上官氏六歲與昭帝成婚)。

秋七月,始建魏社稷宗廟。天子聘(魏)公三女為貴人,少者待年于國。--《魏書 武帝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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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聘魏公三女為貴人,少者待年于國

按《漢代婚喪禮俗考》,兩漢女子的正式成婚年齡可低至十三,如明德馬皇後故事。可知彼時(213)曹操向漢獻帝進獻的三位妃嫔,不乏幼弱者,是以被迫“待年于國”。皇室婚姻尚且如此,士人婚姻情況可知。

由是選(馬)後入太子宮。時年十三。--《後漢書 皇後紀》

有鑒于此,曹均、曹整等人出于政治目的而與曹操的政敵“結婚”,隻代表雙方通過婚約締結同盟關系,不代表他們已經成年。按現存史料推斷,在曹操四十歲時(194),此二子很可能尚未出世。

曹昂之死帶來的連鎖效應

建安二年(197)曹昂戰殁,而庶子中年齡最長的曹丕“年十歲”,不堪政事,曹氏集團竟面臨後繼乏人的窘狀。

是時,年逾四旬的曹操,失去了唯一的成年子嗣。按《荀彧傳》,曹昂死後,曹操“出入動靜變于常”;按《魏略》,曹操臨終前仍在對曹昂之死耿耿于懷,喪子之痛可見一斑。

太祖大怒,出入動靜變于常,衆皆謂以失利于張繡故也。--《魏書 荀彧傳》
太祖病困,自慮不起,歎曰:“……假令死而有靈,子修(曹昂)若問‘我母所在’,我将何辭以答!”--《魏略》

彼時(197)不僅曹昂戰殁,曹丕也險些遇害。按其自述,張繡之亂時他雖年僅十歲,但亦随父從征,“乘馬得脫”,僥幸免死。若曹丕亦戰死,後果不堪設想。

時餘(曹丕)年十歲,乘馬得脫。夫文武之道,各随時而用,生于中平之季,長于戎旅之間,是以少好弓馬,于今不衰。--《典論 自叙》

曹昂之死的教訓是深刻的。它令曹操意識到,生逢亂世,子嗣無論長幼,皆随時可能亡于非命。若想避免絕嗣之隐患,唯有廣布恩幸,開枝散葉。

從現存史料看,曹昂之死帶來了一連串的連鎖效應,客觀上加速了曹操廣納人婦,廣布子嗣的曆史程序。

(1)丁氏離異大歸

曹昂、曹铄、清河公主均是曹操妾室劉氏所出,其嫡室丁氏不育,遂将年齡最長的曹昂過繼收養,曹昂也是以獲得嫡長子的地位。

太祖始有丁夫人,又劉夫人生子修(曹昂)及清河長公主。劉早終,丁養子修。--《魏略》
劉夫人生豐愍王昂、相殇王铄。--《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曹昂死後,丁氏膝下無子,且年老色衰,兼之怨恨曹操貪戀美色(強占張繡叔母)而緻曹昂遇害,遂離異大歸,與曹操絕婚。

子修亡于穰,丁常言:“将我兒殺之,都不複念!”遂哭泣無節。太祖忿之,遣歸家。--《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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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哭泣無節,太祖忿之,遣歸家

丁氏大歸,對曹操而言未必是壞事。按《魏略》,曹昂在世時,丁氏“視(卞)後母子不足”,可知丁氏性格強忌。這可能與其本人不能生育有關,是以她對生育曹丕、曹彰等人的卞氏,懷有天然的敵意。

初,丁夫人既為嫡,加有子修(曹昂),丁視(卞)後母子不足。(卞)後為繼室,不念舊惡。--《魏略》

從這一層面看,丁氏歸家之前(197),曹操子嗣不盛,很可能與嫡室的嚴密幹預有關。眼下丁氏既已絕婚,那麼曹操再想肆行淫欲,開枝散葉,便再無束縛。

從現存史料來看,曹操子嗣數量的爆發期,也恰恰是在建安年間(196-220),與丁氏大歸(197)的時間線相吻合,二者很可能存在因果關系。

(2)杜、尹諸夫人的入府時間及曹操納妾的高峰期

杜夫人是秦宜祿之妻,有一子秦朗;建安四年(199)曹操納之于下邳,生二子一女:沛王曹林、中山王曹衮、金鄉公主。

杜夫人生沛穆王(曹)林、中山恭王(曹)衮。--《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金鄉)公主賢,謂其母沛王太妃曰:“晏為惡日甚,将何保身?”--《魏末傳》

《魏略》雲杜夫人又生高城公主,未詳是否為金鄉公主之别号;若是,則杜夫人為曹操生有二男二女。

太祖杜夫人生沛王豹(曹豹即曹林)及高城公主。--《吊魏武文》劉善注引《魏略》

尹夫人是何進兒媳(一作何苗兒媳),有一子何晏,入府後又為曹操生範陽王曹矩。

尹夫人生範陽闵王(曹)矩。--《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尹氏入府時間不詳。按《魏略》,曹操“為司空時”,秦朗與何晏一并“随母在公家”。

曹操“為司空”始于建安元年(196),按何晏與秦朗入府時間相近,可知尹氏入府時間大約亦同杜氏相近,也在建安四年(199)前後。

太祖為司空時,納(何)晏母并收養晏,其時秦宜祿兒阿蘇(秦朗)亦随母在公家,并見寵如公子。--《魏略》

按《世說新語》,何晏随母入府時年已七歲,“明慧若神”,曹操愛之,“欲以為子”。何晏生年無考,學者多推測其生于初平年間(筆者見過初平元年(190)、初平三年(192)兩種記載),亦可側面佐證其母的入府時間。

何晏年七歲,明慧若神,魏武帝奇愛,以晏母在宮内,欲以為子。--《世說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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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帝以晏母在宮内,欲以何晏為子

至于另有生育記載的李姬、周姬、劉姬、宋姬、趙姬等人,其入府時間當在杜夫人、尹夫人之後。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曹彪之母孫姬。

孫姬生臨邑殇公子上、楚王彪、剛殇公子勤。--《魏書 武文世王公傳》
如傳以母貴賤為次,不計兄弟之年,故楚王彪年雖大,傳在(趙王)幹後。--裴松之

不過《魏書 後妃傳》稱“姬”之地位在“夫人”之下,以年資序列推斷,諸姬的入府時間應普遍晚于杜、尹二夫人。換言之,曹操納妾的高峰期,确實出現在曹昂戰死、丁氏離異(197)之後。

太祖建國,始命王後,其下五等:有夫人,有昭儀,有婕妤,有容華,有美人。--《魏書 後妃傳》

更不必說,曹操在六十餘歲時又同“陳妾”生一子曹幹。陳氏早亡,王昭儀又養其子。可知終其一生,曹操都在開枝散葉,廣布子嗣。

(曹)幹一名良。良本陳妾子……良年五歲而太祖疾困(曹操時年六十六),遺令語太子(曹丕)曰:“此兒三歲亡母,五歲失父,以累汝也。”--《魏略》

綜上所述,在曹昂戰死、丁氏大歸之後(197),曹操開始大量納妾,廣布恩澤,最終擺脫了之前子嗣不旺的窘境,一躍成為生有“二十五男”的多子君王。

曹操納人婦為妾的現實需要

如前所述,在曹昂死亡之初,曹操的納妾對象存在一定的針對性,即偏好已婚已育之婦人,其中尤以杜氏、尹氏為代表。

曹操好已婚婦人尚可了解、好已育婦人則略顯反常。實際若以東晉簡文帝司馬昱、宋武帝劉裕的案例做參考,可知曹操的行為存在一定的目的性,即生育子嗣,尤其是生育男丁。

東晉簡文帝司馬昱,早年喪子,在術士的建議下,納“形長而色黑”的醜婦為妾,遂得二子一女。

(司馬昱)又數年無子,乃令善相者召諸愛妾而示之……時(李)後為宮人,在織坊中,形長而色黑,宮人皆謂之昆侖……帝以大計,召之侍寝……遂生孝武帝及會稽文孝王、鄱陽長公主。--《晉書 後妃傳》

宋武帝劉裕,成婚多年僅得一女,年至四旬仍膝下無子,幾乎絕嗣。有司馬昱的成功案例在先,劉裕遂大量征募壯婦入宮,廣布恩幸,雨露均沾,數年間竟得七子九女(見《宋書 武三王傳》),一躍從鳏寡孤獨成為多子帝王,堪稱神迹。

宋文帝劉義隆,便是這項“求子工程”的産物。文帝生母胡婕妤,入宮時已近四旬,必有婚史,生子後又不得寵,旋遭賜死,時年四十二。

武帝胡婕妤,諱道安,淮南人。義熙初,為高祖所納,生文帝(劉義隆)。五年,被譴賜死,時年四十二。--《宋書 後妃傳》

劉義隆為劉裕三子,其昆弟之輩,生母亦多“不知何郡縣人也”(包括太子劉義符生母張夫人在内),應多為已婚育之婦人所出。此事關乎皇室尊嚴,史家遂隐匿之。

(宋)武帝張夫人,諱阙(即名諱失考),不知何郡縣人也。義熙初(義熙元年劉裕已四十三歲),得幸高祖,生少帝(劉義符),又生義興恭長公主惠媛。--《宋書 後妃傳》
廣布子嗣:曹操“好納人婦”的原因猜想

劉裕廣納婦人,廣布子嗣

司馬昱、劉裕等人的活躍時間在漢魏之後,但這種納已婚、已育婦人有助于生育子嗣的觀念,誕生時間可能又在此之前。曹操或許亦聞此道,遂付諸實踐。

如前所述,生育曹林、曹衮、金鄉公主的杜夫人,與生育曹矩的尹夫人,她們在與曹操成婚之前,均有生育男丁的記載:杜氏生秦朗,尹氏生何晏。

曹操在曹昂死後(197)數年間先後納杜、尹諸夫人,很可能便是受此觀念之影響,即迷信生過男丁的婦人,容易再生男丁。

當然,相比于司馬昱、劉裕等人的“來者不拒”,曹操在納妾标準上還是存在一定要求的。從曹氏諸妾室的相關記載看,她們多為美貌孀婦,可知曹操并不似劉裕一般為了求子而胡亂臨幸,這可能和曹操當時膝下有子存在關系。

司馬昱、劉裕屬于沒的選擇,曹操尚有少許選擇,是以在納妾範圍上亦稍有松動,不盡為已婚已育之婦。

推此而論,建安九年(204)曹軍攻屠邺縣,“袁氏婦子多見侵略”,甚至出現了曹操、曹丕父子共争甄氏的倫理醜聞,很可能與甄氏的人婦身份存在關聯。

曹操攻屠邺城,袁氏婦子多見侵略……(孔)融乃與(曹)操書,稱“武王伐纣,以妲己賜周公”。--《後漢書 孔融傳》

從曹操“令疾召甄”的焦急情緒來看,他對甄氏存在較強的貪戀之心,這或許不盡源自甄氏的非凡容顔,也可能是曹操借助杜氏、尹氏等人生子的成功案例,進一步迷信納人婦為妾有助于誕育男丁。

曹公之屠邺也,令疾召甄(氏)。左右白:“五官中郎将(曹丕)已将去。”公曰:“今年破賊,正為奴!”--《世說新語》

甄氏彼時已二十有二,之前是否有過生育情況,史書不詳;不過按她與曹丕成婚後“生明帝及東鄉公主”來看,似又進一步佐證了曹操的猜想,即納人婦有助生子,尤其考慮到曹丕原配任氏與之成婚多年,卻一無所出的曆史背景。

文帝納(甄)後于邺,有寵,生明帝及東鄉公主。--《魏書 文昭皇後傳》
(文)帝欲遣任氏,(甄)後請于帝曰:“任既鄉黨名族,德、色,妾等不及也,如何遣之?”--王沈《魏書》

曹操“好納人婦”之事,在無形之中又影響到曹丕。除甄氏之外,曹丕的寵妃郭氏亦具備類似出身。

郭氏的早年經曆十分複雜,“喪亂流離,沒在銅鞮侯家”,直至“太祖為魏公時”才“得入東宮”。是時郭氏已年過三旬,比曹丕還年長三歲,在漢魏時代屬無疑于中年婦人,之前很可能有過婚史。

(郭氏)早失二親,喪亂流離,沒在銅鞮侯家。太祖為魏公時,得入東宮。--《魏書 文德皇後傳》
廣布子嗣:曹操“好納人婦”的原因猜想

太祖為魏公時,郭氏得入東宮

隻可惜郭氏未能為曹丕生育子嗣,最終竟被迫收養甄氏之子曹叡。可知欲求子嗣,即使廣納人婦也未必是良策,不能保證得償所願。

小結

曹操“好納人婦”的相關記載,嚴重左右并誤導了後世讀者對此事的了解,甚至視之為曹操的特殊性癖,誠為遺憾。

其實對曹操這種出身豪富的膏粱子弟而言,“美色”絕非其最終追求;美女對其而言,唾手可得,不過是實作政治抱負的工具。王沈《魏書》所雲“攻城拔邑,得美麗之物,悉以賜有功”即是對曹操心态的最佳注解。

攻城拔邑,得美麗之物,則悉以賜有功,勳勞宜賞,不吝千金。--王沈《魏書》

至于曹操為何要在建安年間(196-220)大肆納妾,廣布恩澤,以至年逾六旬仍在辛勤耕耘,其核心原因在于其身份地位的改變。

作為軍閥集團的首腦,曹操不再是尋常鄉宦,他需要替曹魏軍政集團的未來負責。在亂世之中,原定繼承人随時可能暴斃身死(比如曹昂),是以曹操必須保證子嗣繁茂,多多益善,此即董昭所言“定基之本,在地與人,宜稍建立,以自藩衛”。

明公雖邁威德,明法術,而不定其基,為萬世計,猶未至也。定基之本,在地與人,宜稍建立,以自藩衛。--《魏書 董昭傳》

若子嗣寡弱,休說奠定基業,隻怕身死國滅近在眼前,東漢諸少帝即為前車之鑒。

在此背景下,已婚已育之人婦,雖無完璧之身,至少證明過其生育功能的完善,不至出現曹操原配丁氏那般的不育狀況;是以不僅曹操好納人婦,後世司馬昱、劉裕等人亦好此道,且諸人在“求子”方面均取得了理想的結果。此非性癖所緻,而是現實需要。

從某種意義上講,曹操“好納人婦”,便如司馬炎“後宮萬數”。曆代學者多将司馬炎視作荒淫之徒,實不盡然。日本漢學家通過探讨司馬炎的後妃家世構成,認為晉武帝乃是欲通過締結婚姻來籠絡門閥世家,并非純出于淫欲,此說甚有發微之意,可供參考。

注:見安田二郎《西晉武帝好色考》、渡邊義浩《西晉司馬氏婚姻考》。

一言蔽之,探讨政治人物的行徑時,不僅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是以然;不宜單純以凡人之心度之,更需結合曆史環境及文化背景來了解其行為動機。

我是胖咪,頭條号曆史原創作者。漫談曆史趣聞,專注三國史。從史海沉鈎中的蛛絲馬迹、吉光片羽,來剖析展開背後隐藏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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