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裡烏波爾，曾牽動世界上每個關心俄烏戰争的人的目光。因為它的孤獨，它的慘烈，它融彙了戰争中能見到的一切：榮耀、頑強、英勇、殘酷、卑劣乃至黑暗的光。
一.巷戰孤城冷
當我将2月25日到3月19日的馬裡烏波爾發生的事記下後，我停住了我的筆。我覺得，不管如何，馬裡烏波爾不會有什麼可寫的了：它的命運已經注定，終将被攻克。
馬裡烏波爾巷戰，冷冷地發生在很遠的地方，我關注着它的進度：
3月24日，俄軍占領馬裡烏波爾的80％。
3月25日烏克蘭地方政府搬離馬裡烏波爾，據稱是市郊的一座未知名的城市。
馬裡烏波爾巷戰
至于撤離的原因，烏方稱：“俄軍故意瞄準關鍵基礎設施。破壞熱力、水和電，迫使市政府離開這座城市……”
我很難相信這話的邏輯上的真實一一俄羅斯實在沒有必要對将接手的地方最重要的基礎設施進行故意的破壞，進而迫使一批不擔任作戰任務的文職人員離開，這真的沒有任何必要。
馬裡烏波爾巷戰
但馬裡烏波爾一片斷壁殘垣，據說80％以上的建築被摧毀，慘烈異常
3月26日，在馬裡烏波爾指揮作戰的卡德羅夫将軍宣稱：該市“90%的地區已被攻克”
4月1日“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軍事部副部長說:馬裡烏波爾隻有4000烏軍在抵抗。
我們看着資料，地圖，估計着進攻的進度，希望着某一方能勝利。
視訊裡和圖檔可見爆炸、斷壁、殘垣，但旁觀者聞不到硝煙。
4月10日，烏軍棄守礦渣山，隻留鋼廠和港區！
4月14日，烏海軍陸戰第36旅位于伊裡奇冶金廠的陣地崩潰，千餘烏軍被俘，一部分退入亞速鋼鐵廠。這是烏克蘭在亞速海邊最後一片土地，約十三平方公裡。同樣，這是一座巨大的鋼鐵廠，據說和平時期可産數十億美元的鋼鐵産品。
但很大又如何？終究會如伊裡奇一樣很快崩潰的，我想！這是被圍者的命運。最近的烏克蘭援軍在80公裡以外，而俄方在此方空域建立了強大的空中優勢，亞述海上布滿了烏軍自己撒下的水雷，要穿透各種防禦幾無可能，這是烏方自己的分析結果。
巷戰孤城冷！
衛星下的馬裡烏波爾（3月30日）
可我錯了，我幾乎無法描述這後來發生的一切。世界上所有的匪夷所思，都集中到這兒來了。
二.春深炮火紅。
到了4月14日，江南春已漸深，馬裡烏波爾的方向傳來的視訊，圖檔中，殘垣斷壁之間，也可見新綠。時間并未凝滞，它帶着空間裡的一切，從曆史裡走來，又向曆史裡走去。
1從曆史裡走來的亞速斯塔爾鋼鐵廠。
這是一座蘇聯時期所建的鋼鐵廠，地上的鋼爐，煙囪，鐵塔，軌道……一如其他鋼鐵廠。
可它的秘密在地底下有如迷宮般的隧道，它是冷戰的遺物。
亞述鋼鐵廠
美蘇争霸期間，為了防止美國的核打擊，蘇聯在很多地方建造了這樣的核庇護所。
那個時代，美國也在建，有名的如在《終結者》系列電影中出現過内華達山底下挖出的巨大指揮所。
而我們的兒時也曾經熟知“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
保證互相摧毀的核戰略，恐怖的核威懾，讓人類似乎在那個時代學會了對戰争的敬畏。
電影裡的境頭
馬裡烏波爾亞述鋼鐵廠裡的堡壘，據說可以承載小型核彈直接命中。堡壘黑有着巨量的物資彈藥貯備，有着齊全的生命維護設施：水，電，通風裝置。俄方估計那裡面還有2500左右的烏軍，亞速營武裝和雇傭兵在防守。
随着鋼鐵廠久攻不克。有人甚至說：可以在裡面種植農作物，人住上幾年都沒有關系。
這讓我想起了上世紀曾經在美國亞利桑那州沙漠裡進行的“生物圈二号”實驗。除了陽光可以進入，在幾個與外面完全隔絕的巨大玻璃房裡，模拟出海洋、陸地、風雨……整個生物圈的要素。而後派了幾位科學家進去，而後實驗失敗了。
生物圈二号
我不相信鋼鐵廠裡的環境能高過“生物圈一号”。可是當時所傳的一切消息，真的神奇無比。
2.向曆史走去的鋼鐵廠。
鋼鐵廠向着曆史走去，或說是曆史向他走來。
4月14日，當解決了伊裡奇冶金廠的全部烏軍後，俄軍将亞速斯塔爾鋼廠重重圍住，并下達了最後通牒：要求守軍放下武器，并保證他們人道主義待遇。
守軍拒絕，烏方拒絕，稱決不投降！
鋼鐵廠被炸
俄軍開始了猛烈攻擊：郁金香重型迫擊炮、2A44型203mm榴彈炮不住炮擊，“逆火”戰略轟炸機投下數噸重的航彈，鑽地彈……
騰起的濃煙遮天蔽日，炸出的大坑觸目驚心。可在如此攻擊之下，鋼鐵廠地下隧道竟似受損不大。
英國媒體稱：地下堡壘多達七層，固若金湯，根本不可能攻克。
于是網上出現了堡壘圖，于是網上文章中讨論攻擊方法：水攻、火攻、煙攻……可就是攻不下。
至4月21日，俄總統普京下令停止攻擊鋼鐵廠，但要封鎖廠區，讓“一隻蒼蠅都飛不過去”
馬裡烏波爾新綠
或者被困死，或者投降。這就是俄方給予守軍的選擇！
亞述鋼鐵廠走在全世界目光裡的，走在它的曆史的道路上。人性的一切，在那地穴内外表現得淋漓盡緻。
培根說過，當災難無法影響看客時，那災難就成了一方風景。我想，我也是看客吧。但我想記錄下一些最近發生的真實，或許：它隻是我眼中的真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