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帝國之後的禮拜用紡織物

拜占庭帝國之後

的禮拜用紡織物

文、圖/大都會博物館翻譯/丁潔雯

這些禮拜用紡織物，

傳達出一種資訊：

拜占庭帝國滅亡之後，

東正教及其神職人員的威望依然在延續。

東正教禮拜祭服的前世今生

這些珍稀的禮拜用祭服形成一條隐蔽的曆史脈絡，把東正教持續的影響力和15世紀拜占庭被奧斯曼占領後數個世紀之内的教牧與神職人員緊密聯結在一起。從嚴謹的教義上來看，祭服是基督教崇拜儀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研究禮拜儀式的學者們大都同意，在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存在的最初幾個世紀，她的教牧與神職人員主持宗教儀式時穿着當時羅馬世界常見的“街服”，隻是漸漸地，因為這些服飾隻在崇拜場合穿着，方才具有了與衆不同的特殊含義。

古典世界的日常着裝，公元前50年左右，從左至右依次為：一對埃及夫婦，身披短鬥篷的希臘男子，身穿雙折女服的希臘女子，身穿寬大長袍的希臘女子；身穿長袍的羅馬參議員，肩扛束棒的羅馬扈從，身着束腰外衣、連帶頭部鬥篷的羅馬女士，身着佩奴拉的羅馬村民。

到了古典時代晚期，這種束腰裝着事實上已經不分年齡、等級、性别而被每個人接受，并形成紅長衣和白長衣，以及那外層像雨披一樣的鬥篷（在當時的羅馬，原本為庶民日常出于防寒等極為實用的目的所穿的一種用起毛的厚底毛織物或皮革做的防雨、防寒外套，接近半圓形）。後來，在西羅馬演變成以祭披為主體的祭服，在講希臘語的東羅馬演變成phelonion（希臘語，相當于西羅馬以祭披為主體的祭服）。4世紀時，不但專屬主持宗教儀式用的聖帶被添加到助祭的聖服上，而且專屬教牧的聖帶，也為主教所佩戴，并在其後的數個世紀中出現了紡織材質的祭服。

有酒神圖案裝飾的束腰外衣，5世紀，埃及古城阿赫米姆，亞麻、羊毛；平紋梭織，挂毯編織。在古城每周一次的集市上，有棉、麻紡織品出售。

信仰成為連結不同民族的紐帶

對拜占庭帝國而言，人們熟知的是1453年奧斯曼土耳其人攻破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國滅亡。然而，拜占庭帝國就此結束了嗎？越來越多的曆史檔案和考古證明，拜占庭帝國“滅亡”了，但并未“結束”。

聖帶上的十字刺繡，17世紀晚期或18世紀早期，奧斯曼土耳其，以真絲緞為底的絲綢和金屬線繡品，底部為亞麻平紋布。這個噴射花飾形狀的十字刺繡來自主教的聖帶，反映出巴洛克藝術風格經由威尼斯向東部傳播。其上圖案描繪的是基督被釘十字架以及聖靈降臨節，周邊被四位福音書的作者包圍。

構成這一難題的，是在拜占庭帝國長期存在、互相較量、互相影響的這樣一些因素：希臘文化、羅馬傳統、基督教教會。基督教信仰則在很大程度上逐漸成為聯結一個共同民族的紐帶，進而締造了曆史上唯一一個統治超過1000年的超級帝國，而首都君士坦丁堡也确确實實成為保護人類文明成就和遺産的聖地。

十字褡，17世紀，很可能是俄羅斯，絲綢和金屬線刺繡并用金屬裝飾。這件紡織物上的郁金香和葉狀交錯的刺繡圖案都是模仿了奧斯曼土耳其絲織刺繡。此殘片原應位于十字褡領口和支架處，由牧師或主教穿着。它很可能是在俄羅斯地域内繡制的，因為禮服的上部區域用料是種截然不同的絲織品（現已遺失），很可能是從意大利或土耳其帝國進口的。

這可以通過以下六個方面展現出來：第一，君士坦丁堡保護了大量的古典文獻，這些文獻不但得到持續不斷的關注和研究，而且成為西歐文藝複興的文化來源；第二，查士丁尼法典對早期羅馬法律的編纂，是對古典司法體系的一場拯救，歐洲從這一拯救工作中得到的好處是無可估量的；第三，在曆史書寫與編纂方面，由于基督教的影響，所有的編年史都是從上帝造人開始，包括已經逝去的帝國的曆史線索，是以即便是那些卑微的編年史作家的作品也有其重要意義，因為“按照基督教原則，任何曆史都必須是全世界的”，曆史寫作不能設定任何特别重要的中心，無論這個中心是在希臘還是在羅馬，它描述所有文明和民族的興衰。于是，東羅馬不僅向後人傳遞着帝國偉大功績的編年史，而且還記載了周邊民族的活動，這些民族以前沒有任何書寫自己曆史的想法。就此而言，斯拉夫人極大地得益于東羅馬帝國；第四，東正教對教會傳統的重視，使其在斯拉夫各民族中傳播福音的不懈努力，确定了按照他們的基督教和本土文學形成的邊界；第五，無論是隐居生活還是修道團生活都是從帝國的東方行省埃及肇始發展起來。也正是通過第一個修道士聖安東尼撰寫的《聖阿塔納修斯傳》的拉丁文譯本，修道生活制度傳入西方，而修道制度對歐洲曆史的影響至今仍是難以估量的；第六，拜占庭帝國貢獻給世界一種宗教藝術，今天，西歐正在學習以一種更富同情心和更深刻的了解力來欣賞它。

榮耀的聖查爾斯，1615年，意大利。查爾斯身穿主教祭服，頭戴法冠，肩披十字褡。

古典傳統與東方靈感

公元4世紀初，當按照君士坦丁的遺願使基督教成為國教時，一場影響深遠的藝術運動在拜占庭帝國統治期間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發展，而且蔓延到包括埃及、叙利亞、美索不達米亞、小亞細亞、亞美尼亞以及其他地方的整個東方，并在不同地方采取了富有當地特色的形式；有一種基督教藝術是埃及所特有的，一種是美索不達米亞特有的，而另一種是小亞細亞特有的⋯⋯每一種藝術都有它自己的特征。但仔細考察這種多樣性，會發現它們共有的兩大特征，即古典傳統與東方靈感。

虔誠的婦女，拜占庭帝國時期位于希臘克裡特島上的教會裡的闆面油畫。

古典傳統是指希臘文化的古典傳統在當時的一些城市諸如亞曆山大、安條克和以弗所等大城市裡仍然存在并蓬勃發展，東方靈感是指與薩珊波斯有關的古伊朗或閃米特的那些東方傳統再次複興起來，遍布埃及、叙利亞、美索不達米亞和亞美尼亞境内，并将長期以來處于優勢地位的希臘影響消除掉。在這種背景下，基督教在真理與教義方面堅持與異教的分别，但對于這些突然從沉睡中被喚醒的當地藝術的方法，持一種中立的态度，即認為藝術方法是器皿，具體裝什麼酒，是因人而異的。是以，這兩種看似相對立的影響在拜占庭藝術中實作了奇異的包容；的确，正是這兩種影響的結合賦予拜占庭藝術以獨特性。

喪禮，17世紀中晚期，俄羅斯，莫斯科或市郊，絲綢和金屬線繡在亞麻平紋布上。哀悼基督的中心場景有一圈聖徒環繞，并且特别聚焦在莫斯科地區的聖徒上，包括莫斯科四大主要城市以及重要寺院的上司人塞爾吉烏斯和西裡爾。

在東南歐和俄羅斯的拜占庭遺産

在西歐有一種流行的觀點，低估拜占庭帝國對東南歐諸國的影響，以南斯拉夫、保加利亞和阿爾巴尼亞為例，人們強調的是他們被土耳其統治的曆史，而羅馬尼亞的曆史中，人們大多注意圖拉真及其“羅馬”軍團而忽視拜占庭帝國和法納爾人王子們的曆史，就希臘而言情況也差不多。但是，從東歐的立場來考察巴爾幹半島的曆史，拜占庭帝國就獲得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聖枝主日遊行，1498年，莫斯科。畫面中心是索菲亞·帕列奧羅格（原名：佐伊·帕萊奧諾吉娜）與女兒。索菲亞是拜占庭帝國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1453年拜占庭帝國滅亡之後，她在莫斯科成為大公伊凡三世（伊凡雷帝的祖父）的第二任妻子，索菲亞不僅帶去了象征拜占庭帝國榮耀的雙頭鷹國徽，而且在她的影響下，莫斯科成了拜占庭帝國之後的“第三羅馬”。

比如，在雅典這個演說術發源地，沒有任何演說的内容能夠比選擇拜占庭曆史、文學、社會生活、音樂或藝術作為主題更吸引聽衆了。因為現代希臘人深知，如果他們是古希臘人的子孫，那麼他們也就是拜占庭人的兒子和繼承人。不但如此，塞普勒斯和克裡特這兩座希臘城市，也一直儲存着拜占庭傳統，而位于希臘境内的獨立神權共和體國家阿索斯（Athos）“聖山”（Holy Mount）是現存拜占庭修道制度最好的例證，現今這一制度在希臘的其他地區已經衰落。

聖餐時使用的紡織品，塞薩洛尼基。就是在塞薩洛尼基，拜占庭藝術中那些被視為神聖的傳統形式顯示出逐漸固定下來的趨向。

相比于東南歐，拜占庭把最偉大和最永久的禮物給予了俄羅斯，那就是以斯拉夫語進行拜占庭禮拜儀式—在公元初的幾個世紀裡，西歐隻有拉丁語這一種通用的語言，教會自然在其儀式中采用這種語言，這種習慣逐漸加強了一種理論，即用本民族語言進行禮拜儀式是不合習俗的—了解這一點，就能了解這份禮物偉大和永久的意義了。

聖母子，15世紀，俄羅斯。俄羅斯從拜占庭那裡繼承了東正教之後，“父與子”的神學特點演繹為“母與子”，俄國心靈在受到任何傷害之後，寄身于“母與子”的溫暖，如同冬夜的獵人投宿将殘的燈火。

”

本文節選自《文明》2016.05月刊

未經授權嚴禁轉載

《文明》雜志淘寶店訂閱

打開淘寶app，複制連結并搜尋進入店鋪，

即刻訂閱各期文明雜志

https://shop177692594.taobao.com/search.htm?spm=a1z10.1-c.0.0.3a613a27JW5D4Z&search=y

掃描封面右下方二維碼，關注《文明》雜志公衆号：WENMINGZAZHI，了解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