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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故事|離婚路上,我接到一個電話,更刺激的事情來了

真實故事|離婚路上,我接到一個電話,更刺激的事情來了

得知老公劈腿的當天,同時接到人生“大禮”:肺癌晚期。這樣的日子,是不是生不如死?今天的女主卻爽朗地告訴我們:好好活着,不要辜負每天的太陽。

1

2022年1月31日,農曆除夕。

惡性良性腫瘤醫院裡,我這名已确診3年的晚期肺癌患者,又扛過了自己的第25次化療。

打點滴針頭剛剛拔掉,我便強撐着收拾好東西,來到樓下病房,那裡住着我70歲的婆婆。

她和我一樣,也是肺癌,不過是早期的,剛做了手術,挺成功。

隔着房門上的玻璃,靠在病床上的婆婆看到了我,揚起手臂,向着我揮了揮,蒼白的臉上浮出笑容。

我努力讓嘴角上揚,想回贈她一個笑,可是,眼淚卻撲簌簌往下掉……

從2021年12月3日至今,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和婆婆都是在醫院度過的,今天,在這個萬家團聚的年夜,我們終于要回家了!

辦好出院手續,牽着婆婆的手走出醫院時,已是暮色将至。

天上微微飄雪,街邊燈火璀璨,閉上眼,深呼吸,清涼的空氣沁人心脾,活着,真好啊!

我叫鄒文娟,今年46歲,江蘇常州人,一個命途多舛的服裝店小老闆。

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離婚了。母親拖着病體,獨自把我和姐姐拉扯大,個中艱辛,難以盡述。

姐姐國中畢業就回家務農了,後來就嫁到村裡,日子過得緊巴巴。

我讀書好一點,國中讀完又考上技校,偏偏那會兒母親得了老年癡呆,生活無法自理,隻能和姐姐住在一起。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畢業後,我留在城裡打工,從此擔負起賺錢養家的重任。

我和姐姐約好,照顧母親,我出錢,她出力。

我當過流水線勞工,超市售貨員,後來從擺路邊攤賣服裝,慢慢進入商場服裝城,有了屬于自己的固定鋪位,總算讓全家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2

2000年,我經人介紹認識了張鵬,介紹人對我說,張鵬父母都是農民,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家庭條件一般,但勝在踏實可靠。

我一直認為嘴巴太甜的男人靠不住,張鵬的拙于言辭在我這裡反而成了加分項。尤其是在他帶我回家,見到了他溫柔慈愛的媽媽後,我喜歡上了這家人。

我倆順利戀愛、結婚,并于一年後生下兒子。

在生病之前,我對自己的人生現狀還算是知足的。

我開店,張鵬在私企打工,錢掙得不算多,但在我的精打細算下,我們買房買車,沒有外債,兒子去年剛考上大學,還是985,一切平順妥貼。

如果能就此安安靜靜走下去,多好!

可惜,2019年3月8日,天災和人禍,結着伴找上了門。

那天,我早早開了門,把店裡收拾得溫馨整潔,準備恭迎女神們大駕光臨。然而,女神沒等到,妖精先來了。

當那個一頭金發烈焰紅唇的女人扭進店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她邁錯門檻了。我的店主打端莊淑女風,和她明顯不搭。

孰料對方确認了我的身份後,竟一臉傲嬌地宣告:“張鵬已經是我的了,你識相點兒,趕緊騰地兒吧!”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還列舉了張鵬身上兩處私密特征,若非有親密關系,絕對不可能知道。

直覺告訴我,他們真有事兒。隻是這年頭,“三兒”都這麼嚣張嗎?

我冷笑一聲:“你是什麼東西,敢來老娘地盤上撒野?張鵬真要有這心思,讓他親口跟我說,隻要他同意,這個老公我白送你,滾!”

說着,我操起門口的拖把招呼過去,那女人連連驚叫,落荒而逃還不忘扔下句:“怪不得張鵬說他娶了個男人婆,你這種女人,早該被一腳踹了!”

小三打跑了,但我也沒心做生意了。怒氣沖沖鎖了門,打電話把張鵬從機關叫回家,我要當面問個清楚!

面對我的質問,張鵬紅着臉支支吾吾的樣子已經不言自明。

據他交代,那女的是一個離異發廊妹,他隻是逢場作戲,根本沒想過真跟對方一塊過,誰知竟被纏上了。

3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個頂着“老實”人設的丈夫,平時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貨色,也有人當成香饽饽。

這些年,我為這個家忙裡忙外,一門心思掙錢,他呢,甩手掌櫃一個,除了上班屁事不管,居然還洗衣粉撒大海——浪出沫兒來了,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

沒啥好說的,離婚!張鵬起初磨磨唧唧不肯,我管不了那麼多,一把揪住他,生拉硬拽上了車。

然而,就在我倆驅車趕往民政局的路上,我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我的體檢結果出來了,情況不妙,還讓我最好帶家屬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隻得調轉方向盤,先去了醫院。

體檢報告上說,我左肺下葉食管旁有明顯不規則結節,FDG代謝增高,縱膈淋巴結增大增多,考慮肺癌可能性大。

晴天霹靂啊!求生的渴望瞬間蓋過了滿腔憤怒,我顧不上再追究張鵬的破事,趕緊聽從醫生安排住了院。

接下來便是各種檢查,驗血、穿刺、腦核磁、骨掃描、基因檢測……折騰了十幾天後,一份診斷書擺在眼前:肺鱗狀癌,晚期,伴多處骨轉移!

白紙黑字,鐵闆釘釘的事實面前,我欲哭無淚,按醫生的話,我這種情況,保守估計也就5—10個月的存活期!

可我才43歲,上有年近70的老娘,下有剛考上大學的兒子,當年嫁了個窮勞工,這些年拼死拼活的,好容易從公婆的老房子裡掙出來,有了自己的兩室一廳。

好日子沒過幾天,老公劈腿不說,自己還身患絕症,不知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我不甘心啊!

厄運目前,娘家人肯定指望不上,我隻得先把婆家人叫到一起商量。

平日,這個家不論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我一手張羅,可眼前這事,我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公公多年前患腦梗,留下嚴重後遺症,說話走路都不利索,平日全靠我和婆婆照顧,他沒啥發言權。

張鵬和他弟弟兩口子口徑一緻,保守治療,吃中藥維持。

他們說,既然醫生都說是晚期,那指定是治不好的,咱就别硬杠了,花錢又受罪,最後還人财兩空,身邊這樣的例子多了去了!比如那誰誰誰,還有那某某某……

聽他們的口吻,我這病已被無數前車之鑒證明,除了等死,再無他途。

隻有婆婆,緩緩站起身,說道:“不放棄,至少還有一線希望,如果放棄了,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了。娟兒是這個家的主心骨,沒有她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她的病得治,砸鍋賣鐵也治!”

那麼多兇險的案例面前,我沒哭,婆婆一句話說完,我的眼淚“刷”就下來了。

4

2019年4月中旬,我住進市惡性良性腫瘤專科醫院,開始進行第一輪化療。

醫生制訂的方案是三種藥物聯合化療,預計共進行五期,每間隔三周進行一期化療,每期連檢查加打點滴約一周時間。

住院時,全靠婆婆奔波照顧。

她每天早上安頓好公公,就坐公交趕到醫院陪我,下午再坐公交回去,最多隻能在醫院呆兩三個鐘頭,因為,花在路上的時間,遠遠超過這個數。

第一期化療結束,我出現嚴重的副作用,骨髓抑制導緻白細胞降到2.0,惡心、嘔吐、便秘,身上,還冒出大片疹子。

在家呆了沒兩天,由于升高白細胞必須打升白針,我隻得又一次住了回去。

第一針打完,全身骨節酸痛,像無數小針同時一下一下往骨頭裡刺,又如同有成群的螞蟻在身體裡亂咬亂爬,那種無法言狀的痛苦,生不如死!

一連打了一周的升白針,我的白細胞才恢複到正常值。

出院在家休息一周後,馬上又要準備第二期化療。

一想到又得把種種酷刑重複受一遍,我心裡發怵了:算了吧,與其活得這麼痛苦,還不如早點解脫,也免得連累家人。

“糊塗蟲,傻蛋!”放棄的念頭剛出口,我就被婆婆劈頭蓋臉訓了一通,“如果醫院說沒轍了,咱放棄那是沒法子,可現在明明有那麼多藥能用,為啥不再試試?”

“再難受總有熬過去的時候,過去了,咱就能繼續活,能多活一天,就多賺一天,知道不?”

說着,她端來一碗骨頭湯,催着我喝下去後,又悄悄補充了一句:“最好的報仇方式,就是比仇人活得好,活得久,你說呢?”

我又一次淚目,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在婆婆支援下,我又捱過了第二次化療,第三次……

等到五次全部結束時,我幾乎脫了人形,一頭長發盡數離崗,不得不依靠帽子遮醜,體重不到八十斤,形容枯槁,雙目無神,原來那個鮮活明媚的我,蕩然無存。

但是,檢查結果顯示,惡性良性腫瘤原發病竈明顯縮小,無新增轉移,這意味着,癌細胞已經得到抑制,與病魔的第一輪交鋒,我赢了!

這期間,最辛苦的人,是婆婆。她除了盡可能的陪伴,還利用一切空閑想方設法給我補充營養、尋找民間偏方。

家裡的電飯鍋裡,不是炖着魚湯骨湯,就是熬着紅豆粥,紅棗、花生紅外衣水。

剛化療完那些天,我惡心得吃不下飯,有時勉強咽下幾口,很快又會吐出來。

婆婆為了讓我多吃東西,每隔上一小會兒就端着保溫飯盒來勸飯,如果我拒絕,她最常用的殺手锏是:“吃口吧,就一口,醫生說了,這一小口可就值五百塊錢呢!”

這招還蠻管用,眼前的食物在腦海中幻化成一堆百元大鈔,我發狠般邊吃邊數,一口,五百;兩口,一千……

家裡背陰的陽台上,凡有空隙處都墊了報紙,上面鋪滿新鮮的蒲公英。

婆婆說,有人告訴她蒲公英泡水喝能抗癌,尤其是現挖出連根陰幹的,是以她一有空就跑出去挖。

相比婆婆,張鵬的态度淡漠多了。除了化療前需要他簽字,其他時間,他都借口忙,不見蹤影。

我想,他應該跟第三者打得火熱吧。不過,對我而言,他的态度已經無所謂了,活着,才是硬道理。

5

暑假裡,兒子回來了。

得知我的病情,他把自己關在房間沉默了好久。

再出來時,雙眼紅腫,臉上卻堆着笑:“媽,沒事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每年都有好多新藥上市,你的病肯定能治好……”話沒講完,他自個兒先哽住了。

我一拳捶在他肩膀上,“瞧這點兒出息,還安慰你媽呢,倒把自己整哭了。是個男子漢,就給我把淚憋回去,放心吧,媽一心向陽,死不了!”

張鵬聽說兒子回家了,他很快也跟着回來,又做飯又做家務,跟我也很熱絡。

我沒有戳穿他,生活已經挺殘酷了,我不想讓它在孩子眼裡更殘酷。

開學返校前,兒子送了我一件禮物,一頂燙滿小卷兒的假發套,他鄭重其事地給我戴上,反複端詳:“媽媽,你現在的樣子,好像如來佛呀!”

然後,他擁住我,湊在我耳邊說:“本想買個長頭發的,可是餘額不足,現在覺得,還是這個造型更好!好好保佑自己喲,我的如來佛媽媽!”

短暫的平靜延續到2020年初,在又一次例行檢查中,壞消息傳來,我的雙肺均有新增小結節,而且,頸部淋巴結腫大,病情惡化了。

醫生給出新的治療方案,叫“免疫療法”,說這是目前世界上較先進的治療手段,已經被很多人證明确實有效。

當然,費用也挺高,全部自費,即便選用國産藥,一年下來也得三十到五十萬。

前期化療已經将我的積蓄消耗殆盡,為了讓我繼續治療,婆婆拿出了私房錢,又和親朋好友借了些,可仍然杯水車薪。

婆婆提議,把我們現在住的商品房賣掉,然後我們搬回她的老房子住。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賣房時,婆婆那邊傳來消息,家裡的老房子要拆遷,可以置換四套樓房。

喜從天降,婆婆将房子平分給張鵬和他弟弟,每人兩套,公婆則和我住到了一起。

婆婆還當即做主,讓張鵬賣掉一套,用作我的治療費。

就這樣,我有了拿來買命的錢。

此後住院,我堅決拒絕婆婆陪侍,我不忍心風燭殘年的她再為我奔波勞頓。

起初,别人建議我請護工,但費用讓我望而卻步。

一個人在醫院試了一陣子後,我發現,在惡性良性腫瘤病區,隻要病情不是特别嚴重,多數病号雖長期住院,但并不是非得家屬陪着,有時隻需旁邊有人搭一下手。

比如幫忙打飯,在打點滴換藥、拔針時叫一下護士,或者上廁所時舉一下液體瓶……

甚至有的病友隻是來住院檢查的,連吊瓶都不用打,如果能把大家夥組織起來,互幫互助,豈不是可以省去家人陪侍,大大減輕每個家庭的負擔?

我利用打完吊瓶的空餘時間,去各病房摸清楚每個人的具體情況,然後跟大家說了我的想法,當即就有七八個女病友表示贊同。

我們建了一個微信群,名為“抗癌戰友團”,我被她們稱作團長,負責統籌排程,給大家配置設定任務,安排結對互助的人員。

這件事雖然瑣碎,但頗有成效,用這種方法,我們好多人都做到了住院期間的生活自理。

6

後來,我的戰友越來越多,大家在群裡互助的内容也更加廣泛:

“我明天住院,需要有人幫忙先挂上号,另外有誰需要帶東西,可以提前列個單子給我。”

“我後天做CT,需要陪同,有空檔的戰友舉手手……”

我們在生活上互相幫助,精神上更是互相鼓舞。

群裡每天都有人探讨病情,交流經驗,也分享快樂和悲傷。在疫情期間,由于管控嚴格,親屬不便入院陪侍,我們這個戰友群更是發揮了巨大作用。

一時間,我成了醫院裡最忙的病号,手機一刻不離身。

病友們打趣說,我舉着手機發号施令的樣子,還真有英雄團長的風範。

每天和病痛鬥争之餘,再完成這些額外的工作,真的非常累,但是看到有這麼多人受益,我心中那份的快樂和滿足,無可比拟。

“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我為自己赢得了一幫生死朋友,也赢得了一個好心态。

到2020年底,第二輪化療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兇險的肺癌面前,我仍舊沒慫!

希望是火,失望是煙,而生活就是一邊點火,一邊冒煙。

2021年初,我開始出現聲音嘶啞、呼吸困難的症狀,幾天之内迅速發展至無法出聲的地步。

醫生推斷,可能是惡性良性腫瘤壓迫喉返神經導緻,但是要證明這個,隻能通過手術活檢。

那天,婆婆領着公公出門買菜,我在卧室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入院,忽然間胸悶得厲害,嗓子又癢又堵。

在一陣劇烈咳嗽後,隻覺喉間發甜,随即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便狂吐不止,瞬間積了半痰盂。

頭暈目眩,幾近窒息的我,掙紮着想打電話叫人,身體卻無法聽從大腦指揮,隻能靠坐在牆邊,無力地喘息着,眼前漸漸模糊。

就在我絕望地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門口傳來鎖孔轉動的聲音,隐約聽到有人走了進來,我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接着就失去了知覺。

再度醒來已是三天之後,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雙眼紅腫一臉胡茬的兒子。

他告訴我,那兩天睡前,他跟我微信視訊一直無人接聽,就趕忙給奶奶打電話,得知我入院急救,便請假連夜趕了回來。

“那,是誰送我上的醫院?奶奶嗎?”當兒子說是爸爸時,我瞬間沉默。

我還以為他早就不關心我的死活了,也是我命不該絕,那天碰巧張鵬回家取一個證件,然後順帶救了我一命。

7

“媽媽,奶奶要我把這尊護身佛給你,讓你一定戴上,會保佑你逢兇化吉,遇難呈祥!”兒子拿出一枚小小的玉佛,挂在我的頸上。

孩子告訴我,這是奶奶前天特意去無錫的靈山大佛那裡求的。

無錫的靈山大佛,高88米,是世界上最高的佛祖青銅立像,大佛身前,有216個台階,代表了人一生中的108種煩惱和108種願望。

“奶奶說,她走一級台階就磕一個頭,心裡祈禱着‘求佛祖保佑,讓我媳婦鄒文娟平安回來’。媽,奶奶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因為煩惱和災難都邁過去了!”

唉,這個迷信又執拗的老太太啊。

撫着胸前的玉佛,我隻覺眼眶酸澀,她都快70了,還患有風濕性關節炎,那一步一跪,于她而言,該是何等艱難。

後來我忍不住悄悄問婆婆,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婆婆眼圈一紅,拉住我的手顫聲說:“孩子,因為你值得呀……”

那天,婆婆講了好多事兒:

曾經,在這個家裡,性情軟弱的她是最不起眼的存在。丈夫勞工出身,脾氣暴躁,經常酗酒,喝醉了還打她,兩個兒子怕父親,從不敢為她出頭。

因為他們不但勸阻不了,一不小心自己還得挨打。

張鵬上中學那會兒,公公甚至在外面有了人,要鬧離婚。婆婆為了倆兒子,堅決不肯離,忍氣吞聲撐了好些年。

直到公公得了腦梗,外邊的女人見他成了累贅,拔腳走了,從此銷聲匿迹,公公這才回歸了家庭。

婆婆一直覺得自己命苦,總選擇逆來順受,直到我出現在這個家裡。

以前她認為女人就是做在人前吃在人後,做好飯從來都是自己最後一個吃,是我進門後,堅決改了這陋習。

飯上桌後,堅持等她坐下後全家才能開吃。公公當着衆人的面斥責她時,我毫不示弱地上前維護。

她人生中第一次穿成套的進階内衣,是我買給她的;第一次燙發,是我帶她去的;第一趟出門旅行,是我給她報的“常州—無錫”二日遊,也正是那次,她知道了靈山大佛,和216個台階的故事。

她說,自從有了我,她才在親戚鄰裡間挺起了腰杆,我每次進貨給她捎的新衣服,别人不知道有多麼羨慕……

這樁樁件件的小事,在我而言不過是盡到媳婦的本分,可是,婆婆卻把它們當做記憶中的珍寶,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來,并且,用加倍的愛來回饋。

“娟兒,一定要好好活着,咱娘倆互相陪伴的日子,還遠遠沒夠呢!”

我握緊婆婆鐵锉般粗糙的手,鄭重點頭,淚花紛落。

後面,我嘗試了放療,吃靶向藥,中藥……

抗癌路上,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我發誓,要做個最英勇的戰士,除非死亡,絕不退場!

8

和病魔苦苦纏鬥這麼久,我以為自己已在谷底,哪知道,命運竟還在拉着人下墜!

2022年初,婆婆身體也出現了問題,頻頻發熱。

去社群醫院檢查,醫生根據血液名額和胸部CT判斷,懷疑也是惡性惡性良性腫瘤,建議轉入惡性良性腫瘤專科醫院進一步檢查。

當時大家都認為,沒必要再去醫院折騰了,就算确定是癌症,又能怎麼辦呢?

反正都這麼大年紀了,抛開高額的治療費用不提,婆婆身體經不經得起治療都難說。

弟媳婦懷了身孕,她說:“這種病要治起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打一場持久戰,嫂子就是例子嘛,婆婆去住院,誰來照顧她,公公又怎麼辦?”

全家人都主張放棄,包括婆婆自己,可是,我好想救她啊,好想盡全力留住這個不肯放棄我的人。

我向全家表态,婆婆治病的事我來管,他們隻要照顧好公公就行。

在他們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我強撐病體,獨自帶婆婆去了醫院。

天無絕人之路,大不了,我們娘倆一起住院,再說,我不是孤身一人,還有那麼多病友,還有我的抗癌戰友團呢!

婆婆住院後,經檢查确認為肺腺癌早期,在我的開解下,她很快接受了手術。

婆婆手術那天,恰好也是我化療的日子。

手術前要求家屬簽字,我隻好先溜過去安頓婆婆,目送她被推進手術室,自己再趕回去化療。

踏進病房時,已經負責我三年的主管大夫,正在病房裡大發雷霆。

這位善良的女醫生,因為找不到我,急得失了态。她逮着我兜頭一通大罵,在得知我是去給婆婆簽字後,她眼圈一紅,低聲說了句:

“既然知道自己這麼重要,你更得把命當回事兒,不能兒戲,懂嗎?”

我說:“我懂,我當然懂,謝謝你。”

她沒出聲,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困厄中呆久了,我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是鐵闆一塊,再苦再累咬咬牙都能忍。

可是這一刹,撫着醫生拍過的肩膀,這不期然間的溫情,讓我終是沒忍住,又一次淚崩。

很幸運,手術後婆婆的病竈完全切除,預後情況良好。而我,距當初确診的日子已經過去整整三年,我把醫生預言的生存期延長了三倍還多,真的,賺了。

出院時,張鵬帶着兒子來接我們,他之前給我打過電話,我沒接。

聽婆婆說,他和那個女人早就掰了。原來,一開始,對方見他每天衣着光鮮,以為是個大款,後來發現從他身上撈不到多少油水,便死了心,拍拍屁股走了。

張鵬本來性子軟弱,也就灰溜溜地回了家。

“他好歹是我兒子,我沒得選,但是你原不原諒他,自己決定,别委屈自己,不管怎麼做,媽都支援你!”

說真的,這個男人,對我不是多好,可似乎也沒有多壞。

若不是這場病,他早被我一腳踹開了,可現在,我對他雖沒有了愛,卻連恨意都談不上了。

生死面前,都是擦傷,恨也是耗費心神的事,而我的時光太珍貴。

我對張鵬說:“我們肯定回不去了,但你永遠是媽的兒子,咱兒子的爸爸。”

經過烈火的洗禮,泥巴也能擁有堅強的體魄。

我和婆婆相約,餘下的日子,我們要做最有意義的事:相依相攜,好好活着,不辜負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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