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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二車娜姆、吉胡阿莎:兩個活得很“敢”的女人

作者:晏淩羊

楊二車娜姆、吉胡阿莎:

兩個活得很“敢”的女人

楊二車娜姆、吉胡阿莎:兩個活得很“敢”的女人

文/晏淩羊

01

作為滇西北人,我其實一直很關注兩個女性,一個是泸沽湖摩梭族第一個女大學生楊二車娜姆,一個是大涼山彜族女性吉胡阿莎……

兩個人都曾經是我的榜樣,畢竟,一個人的榜樣往往是從離自己近一些、與自己情況相似一些的人開始的。

楊二車納姆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詳了吧?

彜族人也好,摩梭族人(戶籍登記是納西族)也罷……他們在戶口本上的名字,早就漢化了。比如,我彜族同學實際上姓“阿魯”,但戶口登記時全部登記為“羅”。一姓羅,她的名字聽着就沒特色了。

楊二車納姆的姓,也隻是音譯了“楊”姓。她的戶口本名是楊寶仙,但是,她天生很懂得宣傳自己,包括改名,包括經常在頭上插一朵鮮花,最終讓它變成自己的标簽。

2007年,快男很火的時候,她擔任評委,因為發言、穿衣風格比較出位,廣受嘲笑和批評,但作為一個看過她成長故事的人,我沒法加入嘲諷她的隊伍。

楊二車納姆是70年生的人。她的老家,我大概能想象到有多窮……很小的時候,她連漢話都不會說。

13歲的時候,她被當地文化館的從業人員發掘,帶出來參加唱歌比賽,可要出去一趟,她竟走了七天七夜的山路(交通太不友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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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這類機會,她得以去到了成都,順利地進了成都市歌舞團,成為一名歌唱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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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上海音樂學院招生,她就當掉了外婆留給自己的玉镯,買了張火車票到學校參加考試……

她在書裡寫自己沒錢買衣服,但又想穿得好看,就用白窗簾改裙子,跑到殺豬的那裡要了橡皮黑圍裙改成超短緊身裙,用别針别上就穿着逛街去了……絲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大學時候,她沒有家裡的經濟支援,做過很多兼職工作,靠勤工儉學完成了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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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她被中央民族歌舞團錄用,成為該團最年輕的民族獨唱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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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她随團去湖南演出,同時接到了美國《國家地理雜志》的采訪邀請,認識了美國人Adrian,後與之結婚,移居美國。

但兩人沒有走到最後,很快離婚。傳言說,男方比較暴戾,曾割過她一角耳朵,從此隻能長發遮耳。但她自己辟謠說,有一隻耳朵因發燒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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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她沒回國,而是在美國獨立生活了十年,在國外當模特、演電影、唱歌、遊曆歐洲,并認識了挪威外交官。

兩人相戀七年,她也開始寫書,寫了十幾本,被翻譯成20多種文字。其中,2003年的自傳體小說《離開母親湖》轟動美國,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

在此期間,她還認識了甲骨文老闆拉裡,并經他介紹認識了喬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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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第二任男友的感情,也沒持續多久,因為男方劈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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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楊二車娜姆就回了國,成為了芒果台的評委嘉賓,後來因說話太口無遮攔,還氣哭了評委柯以敏,遭到短暫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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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楊二車娜姆,開了自己的客棧、店鋪,受邀出席一些活動……她和金星、楊麗萍的關系都很要好。她的穿衣打扮風格依舊,甚至連屋子裝修的風格都依然像是“東方不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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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言是:“機會就是秃子頭上一根毛,抓住就抓住了,沒抓住就沒了。”

我覺得這可能是她的切膚體驗……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特别懂得抓住機會的人。那時候的泸沽湖,真的太窮了,我真的很懂。

看完她的經曆,我個人還是蠻佩服她的。

誰沒個缺點和毛病?誰一直能不走野路子?但她那種抓住一絲機會也要奮力突圍的勇氣,值得我學習。

即使她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我覺得她也不會認命躺平,而是會抓住每一個可能改變命運的機會,奮力往上走,脫離原先的階層,再反哺回去。

現在,聯想起當年人們罵她、嘲諷她……我感覺有好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出身。出身不好,還活得那麼奔放、口無遮攔,犯了很多人的大忌。

洪晃說啥都可以,但同樣的話,楊二車娜姆說出來就不行,她說“騷不是一個醜惡的詞”,那就會被評價“私生活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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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認為,哪怕你在國外遊曆了一圈回來,擁有了一定的才華、影響力,但你骨子裡也依然改不了你的土。

雖然,那些嘲笑她的人,出身也未見得很高貴,他們的父母可能也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再往上數三代也全是農民。

新中國的成立讓“出身論”消失,但幾十年後,我們又把它撿了回來,開始人為地劃分誰出身高貴、誰低賤,而劃分的标準可能特别可笑,可能是你懂不懂奢侈品品牌,你懂不懂品紅酒、咖啡。

以前人們崇尚的是努力、是奮鬥、是勇氣,後來有好大一部分人跪舔的就是出身。

現在網上很多人罵我,也一直拿着我從來不曾在意過的“村姑出身”說事兒,搞得我以為他們都姓“愛新覺羅”(姓“愛新覺羅”又怎樣啊,擱古代的改朝換代,這不得滅九族嘛)。

至于“私生活混亂”,那是罵女人的專用詞了。女人遭遇家暴男、出軌男後,離開了他們。在這種關系中,她們是受害者,但是,當你的敵人想要攻擊你時,他們從來不會覺得男人有錯,他們隻會覺得“你沒男人要,肯定是因為你有問題”。

以上種種,比如“出身論”,比如“男本位”思維,都是一部分人骨子裡印刻着的東西,過幾百年也不會改變的。

02

和楊二車娜姆一樣出名的,是彜族美女吉胡阿莎。

她和楊二車納姆一樣,長得都挺有野性美,而且,活得比很多女性要“敢”。

楊二車娜姆、吉胡阿莎:兩個活得很“敢”的女人

吉胡阿莎是一個彜族姑娘,1966年出生在西昌大涼山,後來考上四川警官學校(當時這是一所中專),畢業後回西昌,成為一名警員,曾參與多起兇殺案、販毒案的抓捕工作,立過公安部的二等功。

1986年,阿莎20歲。有外國人想出錢買下首次全程漂流的特權,中國人覺得這個首漂得自己來,有人開始征集長江探險漂流隊隊員。

這個漂流非常漫長且危險,是從長江的源頭——青藏高原,一直漂到入海口上海,中間經過一個“王老君灘”,很多人有去無回。

在那之前,還有一個長漂第一人,在長漂中送了命,可是,阿莎還是報名了,并且,憑着過硬的膽識、身體素質以及少數民族和女性身份入選,開始漂流。

而且,她還真的成功了,成為30名主漂隊員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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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中國長江科學考察漂流探險隊”正式開漂。整個漂流過程,非常兇險,有的漂段,她差點把膽汁都吐了出來。有的漂段,隊友被卷入江中,再也沒有冒過頭。

在曆經170多個晝夜的漂流後,11名漂流隊員遇難,多名隊員先後退出,但她堅持了下來,成為參與全程漂流的惟一女性。

她覺得自己不是更強大,隻是更幸運。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留下了應激反應,她不敢乘坐電梯、地鐵,怕住高樓。

長漂結束後,她成為英雄,全國巡講,視野也開闊了,想考大學。于是,她開始備戰聯考,并于1987年夏考入中央民族大學新聞系(那會兒我還是嬰幼兒)。

那時候,飾演的“佐羅”阿蘭·德隆曾來中國通路,阿莎有機會和他接觸并聊到了自己漂流過長江的經曆,阿蘭·德隆想邀請她非洲探險電影的女主角,拍攝時間大約是兩年。

阿莎考慮到學業,拒絕了。

在大學裡,她結識了法國駐華參贊讓·皮爾,兩人甜蜜戀愛了兩年。

在皮爾的中國任期即将結束前夕,他向她求婚,阿莎就和他一起去了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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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法國,皮爾很快又被派到裡斯本工作,阿莎則獨自留在了巴黎。異地戀以及對巴黎生活的不适應,使得兩人最終分手。

阿莎沒回國,而是繼續待在法國,把自己漂流長江的經曆寫成書,在法國出版。

這本書給她帶來了十萬法郎的收入,很多法國人也注意到她,開始邀請她上時尚雜志、電台、電視台,甚至周邊的法語國家瑞士、比利時的媒體都報道了這個東方女性面孔。

有錢以後,阿莎開始周遊世界,去了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還結交了總統夫人等人。

1991年,在一個畫家朋友的聚會上,她認識了美國人凱文,兩人結伴旅遊,随後相戀、準備結婚。

結婚前,他們去到巴黎聖母院,阿莎想在那裡辦婚禮。可作為著名旅遊景點的巴黎聖母院,幾乎不舉辦私人婚禮,但阿莎還是找到了負責人,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在巴黎聖母院舉行婚禮的東方人。

阿莎在國外很愛交友,曾受邀出席了法國總統密特朗的夫人主持的新年晚宴。當時,坐在她旁邊的是瑞士UBS倫敦銀行的總裁。幾年後,她靠這個人埋頭,幫丈夫凱文争取到了一個工作機會。

後來,凱文到瑞士UBS銀行在倫敦的總部任職,吉胡·阿莎也前往劍橋學習英國文學。

當時,她敏銳地發現,可以通過買房、裝修再賣房的方式賺錢。靠當“房蟲”,她賺到了好多錢,不但在劍橋、倫敦擁有10多套房子的産權,還在美國、比利時等地也購買了地産。

阿莎和凱文生了兩個女兒,凱文通過幾次跳槽後也當上了美國一家銀行的英國分行總裁。

可就在她實作人生逆襲,跟霍金、查爾斯王子等人毗鄰而居時,凱文出軌了。她氣得不行,也給凱文戴了一頂綠帽。

兩人離婚,争奪财産和女兒撫養權,官司打得轟轟烈烈。這場離婚官司,使她失去了兩個女兒的撫養權,也失去了600萬英鎊的财産。

在後來的書裡,吉胡·阿莎說自己“經曆了一次人生巨大的災難”。

2004年,整整一年裡,她常常以淚洗面,“我都不知道我哪裡來那麼多眼淚。不過,當眼淚流完了,心裡的毒素也排盡了。”

楊二車娜姆、吉胡阿莎:兩個活得很“敢”的女人

我也是在差不多那時候,在芒果台看到了對她的紀實報道。

當時不到四十歲的她,微笑地看着鏡頭,談起自己在海外的經曆。

那時的她,回到了大涼山,買了兩百畝果園,栽花、種樹、寫作、歌唱。

她說:“我依然是一個很有夢想的人,是以我很在乎每天的身體狀況,每天早上起來都很興奮,而且沒有哪天不看書。我不相信一個人真鐵了心要做一件事會做不到。隻是很遺憾,很多人都很羨慕人家的結果,而不願意付出。我會積極地度過每一天,我要重新爬上一個更高的山峰,而那個山峰上的風景應該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最後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她發文爆料西昌的黑社會比較猖獗,了。掃黑除惡的時候,那些頭子被抓獲了。她也開了微網誌,我昨晚去看了下,沒寫啥特别的東西。

我覺得她和楊二車納姆一樣,都是屬于活得特别“敢”的女人……她們身上沒有過重的“女人不能幹啥幹啥”的束縛。哪裡有路,就勇敢往哪裡闖,并且,勇于為自己的每一次選擇買單。

她們早就超越了自己的出身,也一直在突破自己的局限。雖然在外人看來,她們算不上是人生赢家,但至少,曾經,肆意地活過。

當然,她們能将自己炒作成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時代成全。

九十年代,“出國潮”濃厚,不管是國外還是國内群眾,都渴望看到像她們這樣野性、鮮活、獨具特色的中國女性面孔,是以,她們可以某個特定的時代、地域、領域獨領風騷。

而我隻能感慨:絕大多數人的“鮮活熱辣”,隻停留在人生的前半段。到了人生的下半場,絕大多數人都是要歸于沉寂的。某些事,你年輕時候都不敢做,就别指望老了以後再去嘗鮮和拓荒了。

03

美貌、智慧與勇氣并存的女人并不多。

楊二車娜姆(圖一)和吉胡阿莎(圖二)能突圍,顔值也是幫了一定的忙的。像我們這樣長得很一般的,就得努力修煉各類生存技能了。

楊二車娜姆、吉胡阿莎:兩個活得很“敢”的女人
楊二車娜姆、吉胡阿莎:兩個活得很“敢”的女人

當然了,一個人能達到何種成就,最終還是要靠命。不然,哪怕你有美貌、有智慧、有勇氣,最終可能也會被命運截胡。

說到底,我們都是厄運的漏網之魚。

咱們今天講的楊二車娜姆也好,吉胡阿莎也罷,出身肯定是比我低,但成就肯定是比我高很多的呀……

你們沒有在雲南少數民族地區生活過,不知道那個年代這些地區有多貧窮、多落後。

毫不誇張地說,她們從山裡往外走去參加一個考試、一個文藝表演,都得走好幾天的山路。

而且,她們倆都是少數民族,相比我,還得多經曆一個學習漢話、漢文化的步驟。我上國中時,社會經濟發展水準已經比她們奮力突圍的那時候好多了,但是,我這麼跟你們說吧———

我好多國中同學,上中學最大的收獲就是學會聽、學會說漢族話(雲南方言和國語),他們的學習成績根本PK不過我這樣天生會說漢話的同學們(因為他們還有一個把漢話翻譯成自己民族的語言後再吸收、了解的過程)。

我們年級一共有一百多個學生,能突圍到一線城市紮根的(紮根的标準,定一個很俗氣的——成為一線城市有房有車的小中産),就我一個。

這個突圍率是很低的。

像楊二車娜姆和吉胡阿莎那樣突圍出去、走向國際的,就更難了,是“千裡挑一”甚至“萬裡挑一”。

很多家庭出身好的人,輕輕一躍到達的位置,山裡的窮孩子可能要攀一座山才能夠得到。在機關時間内(比如十年),山裡孩子真的要更努力、更勤奮、更有魄力、更有效率才行。

是以,我佩服一個人的由頭不是“看Ta登頂”,而是“Ta在機關時間内走過了多少路”。

這不是“人生結果論”,這是“人生效率論”。

有些人的“人生效率”,就是比普通人要高很多的。而且,這種效率,純粹是他們自己親手創造的。

以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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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晏淩羊,80後,情感專欄作者,新女性主義作者,中國作協會員。著有暢銷書《那些讓你痛苦的,終有一天你會笑着說出來》《願你放得下過往,配得起将來》《願你有征途,也有退路》《我離婚了》《有你的江湖不寂寞——金庸武俠小說的另類解讀》以及兒童繪本《媽媽家,爸爸家》。擁有13年金融從業(管理)經驗,現為廣州某文化資訊咨詢公司創始人、某文化傳媒公司聯合創始人。出生于雲南麗江,現居廣州。歡迎關注微信公衆号:晏淩羊 微網誌:晏淩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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