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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四月,春意闌珊,芳菲盡去。蔥郁之中唯有海棠嬌羞盛開。
海棠花姿潇灑,花開似錦,其美如神仙眷侶,素有“花中神仙”、“花貴妃”、“花尊貴”之稱。
海棠花開于暮春,中外文人墨客對海棠獨有憐愛之心。
惜一朵海棠,如惜一季陽春,惜一歲光陰。
蘇轼曰:“隻恐夜深花睡去更,燒高燭照紅妝”,
李清照曰:“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川端康成曰:“淩晨四點鐘,我看見海棠花未眠,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
更有紅樓夢,千紅萬豔建“海棠詩社”,宴集詩人于風庭月榭,醉飛吟盞于簾杏溪桃,作詩吟辭文采不讓桃李須眉。
今日我們分享10首最美的海棠詩詞,看枝葉新綠,擁紅堆雪,著雨胭脂之下,那些悲歡離合的故事。
01
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
李清照 〔宋代〕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如論起最美海棠詩詞,李清照此篇當為第一。
那一年的暮春,李清照因父親為官,而告别家鄉濟南,随父來到汴京。
告别的是家鄉,也是自己的少女時代。
那曾經與自己一起“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的女伴們,也停留在了那個溪亭日暮的藕花深處。
初到汴京,雖然這裡的繁華,遠不是千裡之外的家鄉能及。但李清照心裡卻也是十分的落寞。
正應了那句話,快樂是他們的,她什麼也沒有。
她日思夜想着家鄉的同伴,已經是春暮,一場細雨翩然而至,過不了多久,池塘之上,又将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了。
汴京的庭院裡,沒有池塘,唯有一棵海棠花,在細雨之中綻放。
傍晚忽而一陣風起,雨又大了幾許。她挂念着那幾朵海棠,卻因為晚飯時分幾盞清酒有心無力,迷迷糊糊之中又沉睡過去。
次日一早,她又想起了海棠花,忙問那正在卷簾的侍女,外面的情況如何。
侍女卻不甚了解小姐的心思,應付着說海棠花依然和昨天一樣。
她看向窗外,風雨如晦,想來那院子裡的海棠,定然不會如昨天一樣的,嬌嫩的紅花,必然是因雨而落了幾朵,而葉子也會在雨水的洗刷下,更加的郁郁蔥蔥了吧。
02
海棠
蘇轼 〔宋代〕
東風袅袅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
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公元1084年,蘇轼被貶黃州已整整5年。
初來之時,如荒郊野嶺的黃州确實讓他心生被抛棄的感覺,沒有都市的繁華,沒有親友的陪伴,他就像是一朵被狂風吹到沙漠之中的蒲公英,處處都充滿着絕望。
拯救他的,是定慧院中的一棵海棠花。人間四月芳菲盡,處處草長莺飛,唯有這一棵海棠于一片蔥綠之中奮力的張開着幾點豔麗的紅色,随風搖曳,撲簌迷離。
海棠,向來有“百花之尊”、“花之貴妃”之譽,焉何會在這種窮山惡水之處盛開?莫非是上蒼憐惜他的遭遇,也遣一枝花陪伴他?
有了海棠花的陪伴,他也不覺得孤寂,從此便在這荒蕪之地,野人之所,躬耕東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覺已是五年。
在他的勤勞之下,一切都變了模樣,荒草盡去,有了人煙,有了生氣。
他唯一不舍挪開的,就是那一樹海棠花。非但如此,他還在它的周邊,樹起栅欄,鑿井引流,日夜灌溉,比起初見之時,如今的海棠花,是愈發的健碩美麗了。
他和海棠的交情,已突破了種族的界限,那一樹海棠也成了他落寞之中最好的紅顔知己。
她陪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清寂的夜晚,而他也格外的憐惜她,付出最虔誠的真誠,陪伴她從花開走到花謝。
03
眼兒媚·楊柳絲絲弄輕柔
王雱 〔宋代〕
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
相思隻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他是名相之後,生來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可不幸的是自小身子羸弱,常年纏綿病榻。
18歲那年,一場大病,幾欲奪走他的生命,為了給他沖喜,14歲的她進了他的家門。
她來得時候,是春暮,她身着一襲紅衣,迎着早上的陽光走進他的房間。
她淺笑嫣然,明媚如風,就像是把一整個春天都帶進了他幽閉的世界裡。
他愛她,每日隻是癡癡的看着她,便覺得生命美好,人間值得。
隻是,年複一年,他的身子雖有她的精心照料,卻依然不見的好轉。病榻之側的她,年紀輕輕,竟生出了幾絲白發。
他憐惜她,深知,若再這樣的耗下去,他是無望,她也會因為他而耽誤一生。
于是他便對她漸生冷淡,對她的噓寒問暖,端茶倒水,長是不理不睬,甚至還會莫名大發雷霆。
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對他的責罵,常是暗自流淚,轉身卻又是一幅笑臉相迎。
她越是這樣,他卻越是難過。終于在婚滿5年之時,他求着父親,讓她重新嫁人。
如此佳人,當是他無緣結席一生的,今生福薄,倒不如把這福氣積攢起來,留着來生再續。
父親看着他,默默的點了點頭。
那個春半,海棠的花瓣還未像雨點般墜,梨花的白色花瓣已經如雪花般紛紛飄落,她拜别了公婆和病榻之上的他,轉身而去。
她走的那天,也是一襲紅衣,如她來時的模樣,隻是這紅衣主人的臉上,不見了當時明媚如陽光的微笑,是兩行清淚。
轉身的裙裾,撩起了一絲讓人察覺不到的春風,唯有窗外的楊柳,在微風之中,擺動着柔軟的柳絲。
一絲夢魂,也随着這柳絲的舞動,歸繞她住過的閨樓。
人未離去,相思已斷腸。
04
鹧鸪天·候館燈昏雨送涼
元好問 〔金朝〕
候館燈昏雨送涼,小樓人靜月侵床。
多情卻被無情惱,今夜還如昨夜長。
金屋暖,玉爐香。春風都屬富家郎。
西園何限相思樹,辛苦梅花候海棠。
他離開家鄉,已經多年。
寒來暑往,雁來燕去,家書跟随着他的行蹤,來來往往。
文字深淺,卻永不及他對她的思念。
北方的春天總是來得很晚,江南芳菲盡去,北地卻依然是春寒料峭。
五更時分,他又一次被凍醒,旅舍中燭光昏暗,室外下着微雨透進陣陣寒涼。
此時此刻,他心中挂念的人兒,必定也獨坐在閨樓中的窗前吧,受着相思的煎熬,縷縷月光映照着空床之上。
離别之後的每一個夜晚都是極其漫長的,金爐燃香,袅袅青煙,斷了又續。
即便是庭院裡,一朵花開的聲音,都如雷霆震耳吧,梅花去了,海棠開了,是一年更疊了。隻是你何時才能歸來呢。
05
同兒輩賦未開海棠
元好問 〔金朝〕
枝間新綠一重重, 小蕾深藏數點紅。
愛惜芳心莫輕吐, 且教桃李鬧春風。
當然,海棠花下,也并非全是悲悲切切的相思。
也有嬌羞可愛的清淺時光。
特别是那花剛打裹之時,層層疊疊的綠葉之間,小花蕾隐匿其間微微泛出些許的紅色。
這小小的花蕾好比青春少女,悄悄地來到這個世界,成長并且日益成熟,越長越嬌美,惹人喜愛。
和熙的春風中,桃花梨花競相開放,争奇鬥妍,但這熱鬧畢竟是短暫的,幾度風雨之後,它們也就都紛紛墜落、凋零了。
可是深藏在綠葉之間的海棠花卻不同了,她們無意争春,謙虛地躲在一旁,待群芳落盡後,才綻開她美麗的容顔。
能夠笑到最後的人,都有一顆淡定的心,在經曆過風雨考驗之後,才能夠真正地成為最後的赢家。
06
海棠春·已未清明對海棠有賦
吳潛 〔宋代〕
海棠亭午沾疏雨。便一饷、胭脂盡吐。
老去惜花心,相對花無語。
羽書萬裡飛來處。報掃蕩、狐嗥兔舞。
濯錦古江頭,飛景還如許。
對愛國之人來說,最大的失望,莫過于自己有心報國,而無力為之。
譬如陸遊臨死之前,尚有“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辛棄疾也高呼三聲“殺賊”而 悲憤離世。
吳潛也是如此,他寫這首詞時,已是六十五歲高齡了,幾度台輔,幾度被削,宦海幾多沉浮,意氣未免有些消沉了。
而此刻,也離開廟堂之高數年已久,在甯波任沿海制監大使之職。
清明之時,節物風光變化迅速,邊疆戰事依然頻傳,北疆,是蒙古的铮铮鐵騎,南域,是西夏的陣陣弓矢,即便是西南邊陲,也有一些小國屢屢侵擾。
堂堂大國,淪落至此,他心裡着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中午時分,下起了疏雨,陣陣雷聲,如同是遙遠之地傳來的擂鼓之聲。
院子裡的海棠,在正午時分還沾着細雨,僅僅片刻之後,鮮豔的花朵就全部開放了。
花開如血,今夕何夕。老去的他愛憐着嬌嫩的花蕊,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07
春晴懷故園海棠二首
楊萬裡 〔宋代〕
故園今日海棠開,夢入江西錦繡堆。
萬物皆春人獨老,一年過社燕方回。
似青似白天濃淡,欲堕還飛絮往來。
無那風光餐不得,遣詩招入翠瓊杯。
公元1180年春天,楊萬裡離家宦遊,正在廣州任提舉廣東常平茶鹽之職。
他的家鄉,在千裡之外的吉州。
北人南宦,多少有點水土不服,頻頻生病,更讓他思念家鄉的風光。
春天離開的速度,是每天北上15公裡。南方的春天,來得早,走的也早。
一陣春風,便是萬多花開,再一場春雨,又是殘紅遍地。
春雨之後,晴光尚好,他走出門外,想着去踏青賞花,竟然找尋不到一點紅豔。
他想着北地的故園,此時此刻,應是繁花似錦吧。
他想回家去看看,但歸途的速度,定然是趕不上春天離開的速度,隻能在夢中回到江西吉州吉水老家,看到了海棠一朵一朵開放,如錦繡堆砌。
08
落梅風·樓台小
周文質 〔元代〕
樓台小,風味佳,動新愁雨初風乍。
知不知對春思念他,倚欄杆海棠花下?
海棠花,簇豔如血,是對春去的不舍,也是對心上人的思念在泣血。
那一年春天,她站在一座小巧精緻的樓台上,眼前翠樹掩映,景物優美。
她卻感到自己茕茕孑立,于是勾起對遠人的思念。
此時風雨初起,雨中萬物别有一番風味。而她依然倚着欄杆站立在海棠樹下,顯得更加孤獨。
他知不知道,她正對着大好春光想念他?
樓台太小,小到承載不住,她滿心的愁緒。
09
好事近·風定落花深
李清照 〔宋代〕
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
長記海棠開後,正傷春時節。
酒闌歌罷玉尊空,青缸暗明滅。
魂夢不堪幽怨,更一聲鶗鴂。
海棠花的故事,起于李清照的“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盡于“魂夢不堪幽怨,更一聲鶗鴂”。
也算是首尾呼應吧。
公元1129年,趙明誠病逝。
他的突然離世,對于南宋朝廷而言,隻是少了一個可以領兵打仗的将士,可對她而言,卻是少了一半的人生。
身逢亂世,她活着的唯一仰仗,便是這賭書潑茶的愛情。
而今他突然抛下她離開,隻留下一段長達28年的深情往事,昔日的海誓山盟,也随着他的離開而煙消雲散。
任紅塵相遇,相許白頭,終抵不過生離死别。
他走之後的那個夜晚,凄風冷雨折騰了一夜,花瓣落滿了一地。
次日,她強忍着巨大的悲痛,來到院子中央,俯身瞧着一地殘紅,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她還未認識她之前的那個海棠花落的時節。
那一年,她寫下了“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那一年,她單身一人,如今,她還是單身一人。
緣來緣去,一場空,塵生塵滅,一場夢。
她還是那麼的愛飲點小酒,一杯又一杯,醉眼迷離之間,她仿佛回到了當年的那個雨夜。
如果,當年她能忍着酒意,去救下那一朵海棠,是否如今的命運也會不一樣呢?
一個小小的選擇,其實都是人生的一場巨變。
那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她不知道,如果是救下了一朵海棠,便沒有“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沒有“綠肥紅瘦”,就沒了“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的浪漫傳說,沒有這浪漫的傳說,便沒有他們舉案齊眉的嬉笑相伴,更沒有如今這乍暖還寒時候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腦子生疼,不知道是這多日的未眠,還是這突然而來的風雨,還是這突然生起的雜念。幹脆繼續喝酒吧,喝醉了,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窗外,杜鵑鳥一聲凄厲的叫聲,風雨更加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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