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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7 期︱
春天的故事
文/相炜甯
2020年的這個春天留給我的印象與衆不同，就它所洋溢着的活力和展現出來的美豔動人縱使神仙見了也會歎羨不已的。這裡我所要寫出的是一次神奇的際遇。
三月初三的清晨，為欣賞名貴的花木盛景我獨自一人鬼使神差地走進了我縣鑽井公司的小區大院，一瞬間愰有步入皇家聖地的誤會。飛閣流丹似的華美建築置身在花木交相輝映的花圃中，錯落有緻，疏密相宜。金色的朝陽染色似的照耀着一切景物，花兒的絢爛，草兒的碧綠鮮嫩以及樓宇的華麗被沐浴得鑲金鍍銀。許多種鳥兒正賣弄着婉轉的喉嚨在此起彼伏地鳴叫着。大院中深不見底的馬路幹淨得一塵不染。噴霧車走過徐徐落下的水簾散射着陽光，呈現岀彩虹。院中四處活動着的人們不是很多，卻盡态極妍，有吹笛的、舞劍的、練太極的、跳舞的、賞花溜鳥的……真是五花八門，美不勝收。
身處這如詩如畫的春的早晨，人的靈魂仿佛頓時受了洗禮一樣，全然沒有了生活中的煩惱，有的隻是對美的陶醉和對心靈的淨化。
鑽井公司大院的園林式景觀，鼎鼎有名。雖然依鄰而居近有十年了，卻不曾身臨其境地一睹芳容。每次從其西門和東門路過，忍不住總要瞻望一下。看到的總是衣着時尚的人們在寬大的門樓下進進出出，從院子裡頭蔥郁的樹木中東鱗西爪地露出假山和亭子的一角。今日身當其中自然盡釋一切好奇和憧憬。啊，動人的美真是精彩絕倫。多少年的遊山玩水還不曾像今天這樣開闊眼界一一一人文的建築和植物的配合如此的相得益彰，巧奪天工。
早的杏花和李花已經轉成了毛茸茸的小果子，梨花、海裳剛剛開敗，滿地落英，紫荊花、桃花、牡丹和闆竹此時花開正盛，好個争奇鬥豔。空氣中彌漫着各種花兒的芳香，嗅一嗅，愈覺香濃，真叫心兒陶醉。
院中的樓宇沒有高過五層的，間隔又很遠，這便給了綠化充裕的空間。各種花卉羅列其間，什麼紫滕、洋槐、女貞、蘭花、湘妃竹等多得數不勝數，認也認不出名字。好一個植物的博覽園真是名副其實。
從前到後，先北後南地在院中徜徉着，時不時會遇到一個個彩繡輝煌，身姿婀娜的青年婦女從身邊走過，情不自禁生出花之天使的幻想。看那一個個美麗的背影，猶如柔柳擺動。聽那高跟鞋觸地的叮當聲多麼輕快悅耳。
院子裡的光景晴明宜人，人活動的情形自得其樂，一切都好像是浮在了欣喜祥和的榮光裡。同我一樣巡視觀賞的也有不少的人，散在花草的海洋中有說有笑。其中一對爺孫倆在遊覽中幾乎同我行走着一樣的路徑，我們每每圍着同一棵花樹忘情地注目着。看蜜蜂和一些生着蟬翼一樣透明翅膀的小飛蟲在花朵中鑽來鑽去，嗡嗡嘤嘤。
孫子約摸八九歲，是個活潑可愛的男孩，一雙眼睛滿含着童稚的疑問和興奮，不斷地向他的爺爺問這問那。老人也不嫌厭，總是不懈地一一解說。看來老人知識廣博，對幾乎所有花草都了如指掌，不僅叫得出名字，還能道出其習性特點。不用說我幸運地遇到了學習植物學的機會。老人衣着講究，氣質高貴，身材筆直。一看就曉得十之八九是個退休幹部。年齡長我有三十多歲。神情沉靜溫和，目光明澈透亮。舉止儒雅可親。我們作為陌生人的偶然相逢，彼此都沒有問候，隻是出于禮貌眼含笑意地彼此點點頭。
等我們一起轉到中庭來到廣場旁邊的連椅上歇息的時候，小男孩突然問了他爺爺一個令成人也不解的問題。原來他爺爺告訴他說詩是見景生情的表達，觀看了美景就應該想到古詩。中國古代藝術成就最高的詩人叫李白。一一一孩子已經在課本上學習過李白的《靜夜思》。隻是覺得李白的名字很奇異，為什麼要用“白”字起名呢？
不料這個問題竟使老人無法回答，一時陷入沉思。對旁邊陪坐的我來說無疑也是渾然不知，誰料卻突發奇想猛地冒出一句：“李花怒放一樹白”。老人聽了，立即轉頭向着我連聲叫好，一雙慈眉善目滿含着高興和快活。“先生，失禮了，這是信口開河。我對李白取名的緣由全然不知。”老人答道，“或許誰都不知道，也許并沒有什麼典故，然而你這句詩卻完全揭曉了名字的奧妙。”“你是幹什工作的？常寫詩麼？能現場做一首麼？”沒想到一句唐突失禮的話，引來了老人對我的興趣。乘着遊樂的蔥籠興緻，自己也不客氣地布鼓雷門了一下。沉思片刻，居然還真吟出了一首打油詩：
城中芳樹花開日，
大街小巷花圍人。
最喜家人結伴遊，
指指點點話春色。
老人聽了，沒有立即說啥。自我玩味地重吟了一遍才驚訝地說道，“真是好詩呀！把春天寫活了，寫熱烈了，令人文與自然打成一片了。”其實我寫詩的水準連虛實平仄都不懂，更不會什麼音律對仗，這是連最起碼登堂入室的資格都不具備，隻愛任性地舞文弄墨而已。誰承想這位老先生能對我刮目相看。于是開始和我促膝攀談起來。短暫的對話瞬間彼此都有了相見恨晚的感覺。原來老人姓趙，系大學先生。退休後和老伴住在鑽井公司幫女兒帶孩子。
不知不覺午飯時間到了，趙先生的手機響起老伴叫回去吃飯的聲音。老人連忙告訴老伴說，中午有個客人，一定多炒幾道菜。随後趙老伯一邊拉起我的手，一邊指着附近一幢樓房，懇切地邀我去他家用餐。他愰然大悟似的對我說，“專注着談話，竟忘了叫你到家裡去。”我再三推脫，但實在扭不過老先生的熱情，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再說自己内心也早有探訪小區人家的心願，有關他們的生活情态和文化風尚早就盼望着能一睹究竟。因為在我的感情裡基于愛屋及烏，我把生活條件高人一等的鑽井公司看成了文明的寶地。誰能預料，憧憬了多年的鑽井公司人家，要在今天如願以償了。我真是喜出望外了。
我們走上先生二樓的住所，早見一位白發如銀的老阿姨在門口笑融融地迎着我們。老伯急忙把我做了介紹，我也趕忙抱拳向老人施禮并問好。老人發胖，皮膚皙白有光澤。慈祥的眼裡堆滿笑容，待人異常親熱。
我環視房間，那是三室兩廳一衛的單元房，雖然稍顯陳舊，但室内的陳設整齊潔淨，家用電器一應俱全。中式風格的木質家具精巧光潤。
從廚房中端出飯菜的是一位舉止落落大方的青年女子，微笑着向我打招呼。我急忙站起來以示回禮。我猜想這位留着齊耳短發的時尚女性是老伯的女兒，孰知在飯後的談話中才知道是家中請來的保姆。這不禁使我把老伯的女兒更幻想成了天人。
飯後老人帶我走進他的書房，沿着四壁全是放滿了書籍的櫃子。一套紫檀顔色的桌椅端端正正地面向南窗擺放着，桌上扣着兩本揭開了有一半的新書。老伯誠懇地表示要我自選幾本書來贈送給我。我到此時忽兒如夢初醒地反問自己：我有何德何能？僅憑着一面之緣，趙老伯為啥要這樣厚待于我？難道是趙老伯看中了我這平庸的文才，對我有所期望。我可不能辜負了老人家的款待呀，應該努力進取。于是按照自己閱讀的喜好，選了六本文藝書。
兩周以後當我帶着這六本看過的書籍和一箱牛奶與一些水果登門奉還的時候，老人的一家卻不知去向。鄰人告訴我，前一周他們搬往杭州去了。聽說他們家的女婿在那兒成立了一家大公司。
聽了鄰人的話，我竟一時茫然若失地在樓道發起呆來。那天趙老伯送我離開大院時曾問我對“喧嚣”、“喧嘩”、“喧鬧”三個詞組的了解，這理應是向老伯請教的時機，誰料自己居然拿出一貫望文生義的本事班門弄斧地胡謅了一下。講喧嚣表示有多個聲音源，一般指城市環境。這樣說隻不過是看到了四個口。講喧嘩指一個聲音源，而且發出的聲音很大。一般在兩人吵鬧時用。這是從口與華臆想而來的。講喧鬧指聲音從室内發出，一般以室内為背景，這種臆想是因看到了門。等我說畢，趙老伯未置可否。我看他老人家全程面帶着微笑隻是靜靜地聽着。此時才意識到老人的不辭而别或許是對我自己目中無人的一種批評。更遺憾的是那天沒有惠存趙老伯的電話号碼。問鄰人要，他說老人有交待，到了杭州舊号碼就變更了。給你也不過是空号。這不禁更使自己驚詫莫名，奇特的忘年交剛一開始就戛然而止了。
鄰人見我久久不肯離開，目光睽睽地盯着我說：“你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老先生果真有眼光。”随後他掏出一張折疊了的紙條遞給我。我急忙打開來看：原來是趙老伯留給我的新号碼。我疑惑不解地問鄰人，為啥一開始不給我？他卻笑而不語……
作者簡介
相炜甯，網名渭水湍湍。禮泉縣東莊相家村人，為人正直善良。文學愛好者，最是仰慕本縣賢達閻綱老先生的才德。
本期編輯
編輯|| 趙曉萍 審稿|| 雷亞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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