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91年，張芝華主動向郭凱敏提出離婚。誰也不曾預料到，當初不為名不為利、隻為愛情走到一起的兩人，最終還是逃不過“七年之癢”。
到後來張芝華被問起，為什麼要先開口說離婚，她是這樣回答的：“我是覺得不愛了，何必要在一起？我這個人吃苦沒關系，但不能傷害我的尊嚴。”
嘴角輕輕勾起，而那一雙隐隐含着淚光的眼睛，卻早已出賣了她。
相愛的時候，滿眼都是風花雪月，不愛的時候，好像連呼吸都是錯。
一個女人，不該為了婚姻，為了所謂的愛情而放棄自己的事業。
真正明白這個道理，張芝華花了整整十一年的時間。
02
小時候的張芝華，大眼睛、瓜子臉，鄰居街坊一見到這個女娃娃，都免不了誇贊一番：“這個女孩一看就是上電視的料！”
果不其然，張芝華從國小，到國中，再到高中，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在張芝華念國中的時候，正值各種重大國事通路的接待活動，那個時候她就作為學生代表，向外國首腦獻花。
那些外國首腦特别愛聽平劇，也許是耳濡目染，漸漸地，張芝華也對平劇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有一次因為演出需要，張芝華還跑去唱了老旦。
後來教她表演的張瑞芳覺得特别有意思：“長了一張李鐵梅的臉，卻唱着老奶奶的戲。”
1975年，也就是張芝華17歲那年，她主演了人生中第一部黑白電影《小将》。
張芝華能出演這部電影，可以說完全就是一個“意外”，因為影片需要重拍，和演員的調整，從未在大熒幕上露過臉的張芝華，就這樣撿了個漏。
與此同時，她的第一任丈夫郭凱敏，才剛剛踏進上海電影制片廠的門檻。
命運的齒輪，這才開始慢慢轉動。
1980年，郭凱敏、龔雪和張芝華共同出演電影《好事多磨》，作為男女主角的郭凱敏和龔雪倒是沒有擦出愛情的火花。
反而是在片中戲份并不多的張芝華，愛上了這個高大英俊、溫文爾雅的男孩。
少年人的愛情，就像春日裡的嫩芽，一不小心就生了根。
還沒等張芝華在初戀的甜蜜中回過神來，她就嘗到了酸澀的滋味。
郭凱敏很快接到了另外一部戲——《廬山戀》，一部讓他火遍全國的電影。
這一次，郭凱敏身邊的女主角是張瑜。兩人動情的演繹，恰到好處的氣氛，為這部電影增色不少。
張芝華經常能聽到身邊人這樣讨論郭凱敏的八卦：“郭凱敏要是有女朋友，那就該是張瑜這樣的！”
作為一名演員，理智告訴她：郭凱敏和張瑜隻是在演戲。
作為女朋友，情感卻告訴她：這樣長此以往，他會不會變心，喜歡上别人呢？
其實，在和張瑜幾次三番的合作中，郭凱敏也感受到了她的魅力，說沒有動心也是假的。
隻是當時郭凱敏身邊已經有了張芝華這個正牌女友，所有的旖旎心思，也都放在了戲中。
同為演員，郭凱敏多少也能感受得到張芝華心裡那些小九九，拍完戲之後，特意安慰她：“那都是沒有的事，我現在心裡隻有你一個人！”
即使如此，張芝華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要知道，郭凱敏已經成了女生眼中的“大衆情人”，甚至還有不少人給郭凱敏寄情書。
郭凱敏正當紅的時候，經常有人拿他和“奶油小生”唐國強做比較。
這也為日後他和張芝華夫婦倆漸行漸遠埋下了隐患。
1985年，郭凱敏和張芝華攜手邁入婚姻的殿堂。
張芝華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于收獲了想象中的愛情和幸福，殊不知，真正的悲劇，才剛剛開始。
婚後兩年，張芝華生下一名男嬰，取名郭成。
生郭成的時候，張芝華難産大出血，吃盡了苦頭。
從生産到坐月子，郭凱敏都沒有出現在張芝華身邊，他正在北京電影學院，和唐國強、宋春麗、姜黎黎等人共同交流學習。
兩年的校園學習生活，豐富了郭凱敏的知識面，也打開了他的眼界。
孩子出生的那一年，郭凱敏孜孜不倦地汲取導演方面的知識，并且如願以償執導了人生中第一部作品《洋泾濱兄弟》。
他和張芝華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隔閡也越來越深。
很長一段時間裡，張芝華不僅要挺着大肚子，還要照顧整個家庭，曾經熱愛的藝術，逐漸埋葬在柴米油鹽中。
03
1990年，郭凱敏不顧家人和同僚的反對，毅然決然離開工作了15年的上影廠，他把未來全部寄托在了遙遠的海南。
郭凱敏固執地認為：做演員隻能演戲，當上導演，才能把握整部戲的靈魂。
海南是他人生中的轉折點，他的夢想、他的青春、他的熱血，全部都在那裡。
隻不過，在這一腔抱負的背後，犧牲掉的是一家三口的幸福以及張芝華的事業。
彼時的張芝華實在無法了解丈夫的想法，作為一名演員，郭凱敏在表演上的成就，早已超越同時代的其他男演員。
既然已經足夠養活家人了，那為什麼非要棄她們娘倆于不顧，跑去追求那虛無缥缈的夢想呢？
為了這個，兩人經常吵架，到最後，張芝華也累了，就随他去了。
也許是印證了張芝華的想法，去到海南的兩年時間裡，郭凱敏隻是被安排在文藝部客串主持人，連個正式編制都沒有。
從家喻戶曉的男演員，到電視台的臨時工，郭凱敏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不過，一向抗壓能力超強的郭凱敏，面對這點小挫折，并沒有失落太久。
很快，郭凱敏摸索出一條新路子：自己當老闆，開電影公司！
離開電視台以後，郭凱敏四處找人投資，陸陸續續拍了好幾部作品：《天倫》、《追蹤309》和《非常民警》。
說是當導演，籌資的是郭凱敏，拍攝的是郭凱敏，發行的還是郭凱敏，幾乎所有事情都得他親力親為。
然而，這幾部作品仿佛幾塊石子扔進水裡，水面依舊波瀾無驚，連個水花都沒有。
和他在同一起跑線出發的唐國強和陳沖，早就拿到了影帝和影後的殊榮。
一心撲在事業上的郭凱敏，根本無暇顧及家裡的張芝華和兒子郭成。
張芝華心裡明白：與其彼此糾纏，不如盡早放手。
張芝華受夠了被冷落一旁的日子，帶着年僅4歲的郭成，離開了她曾經生活過那麼多年的家。
沒想到，離婚後沒多久，郭凱敏就遇到了他的靈魂知己：劉曉春。
兩人同樣也是因戲結緣，不過這一次不同于和張芝華的“拉郎配”。
婚後，郭凱敏和劉曉春幾乎從未分開過，劉曉春對郭凱敏的事業，也是各種支援。
為了生活，劉曉春還去物業公司上過班。
兩人的閃婚，讓郭凱敏的母親十分感慨：“張芝華和郭凱敏在一起的時候，受了不少委屈，劉曉春和他在一起，要幸福多了。”
離婚以後，張芝華一個人幹了幾個人的活，配音、唱平劇、主持，隻要是張芝華會做的，她都去做了。
“最多的時候，我一天換5個錄音棚，覺得自己像個鬼，從早到晚在棚裡，全是黑的，見不到太陽。”
大年三十，當别人都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的時候，張芝華還在四處“走穴”。
當年幼的郭成每每提及父親郭凱敏，張芝華總是說：“他有自己的事業要忙，有空了就會回來看你的。”
張芝華想：既然和平分手，就不該互相诋毀。
在孩子面前，張芝華從未說過郭凱敏一句不該。
她心裡清楚，在這段失敗的婚姻裡，比張芝華更難受的，是兒子郭成。
而另一邊的郭凱敏，離婚以後才漸漸懂得，張芝華的不易。
他在采訪中這樣形容她：“張芝華是個很善良的人，也是個很把家的人，娶到她很好，可我是個愛折騰的人。”
一個向往自由、遠方和大海，另一個隻想要當下安穩。
離婚以後，自尊心強的張芝華不願意回到娘家，讓父母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而是選擇四處掙錢養家。
父母看見女兒這麼辛苦，心靈和身體都受到了打擊，實在是于心不忍，後來就把郭成接了過去。
有了父母的幫襯，張芝華就有了更多精力放到事業上來。
隻是離開演藝圈幾年，張芝華再想迅速跟上腳步，根本沒有那麼容易。
好不容易接到了一部電影，卻由于種種緣故，在公映前夕，她所有的鏡頭都被一剪沒。
被朋友推薦，去演某部電影的女主角，結果臨到開機，又被告知演員換人了。
張芝華所有的努力與付出，似乎都沒能得到應有的回報。
04
婚姻的事業的雙重打擊，讓張芝華的心窗禁閉，很多年沒有再談戀愛。
直到1998年，張芝華才迎來事業的轉機。
電影《趙先生》中的出色演繹，讓張芝華一舉拿下瑞士洛加諾最高獎金豹獎。
在此期間，張芝華遇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大她15歲的畫家，查國鈞。
在朋友的撮合之下，兩人慢慢走到一起。
雖然查國鈞也是二婚，還帶着兩個兒子，但這并不影響他對張芝華的感情。
一開始，張芝華并沒有完全接受查國鈞，反而是郭成，對這個畫家伯伯充滿了崇拜之情。
郭成喜歡畫畫，每次一來到查國鈞的家裡，總是要待上幾個小時才肯回家。
看着這個成熟的男人和自己兒子相處的畫面，張芝華心裡認定：他才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事實證明，最好的永遠都在後面。
查國鈞知道，張芝華經曆了一段失敗的婚姻以後，最希望對方做到的事情，就是對郭成好。
兩人結婚以後，查國鈞對張芝華承諾：“你放心，我會把郭成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
正所謂愛屋及烏，查國鈞對張芝華的愛，數十年如一日，對郭成這個繼子，同樣如此。
和第一段婚姻截然不同的是，外人看來，郭凱敏和張芝華仿若“金童玉女”，張芝華的傷心和痛苦，根本不足為外人道也。
當她遇到查國鈞以後，才真正地從家庭中感受到了舒适和獨立。
他們的愛情，沒有什麼轟轟烈烈，更多的，是潤物細無聲的溫柔。
“我先生看電視劇比我多多了，我們經常一起看，好片子我們就一起讨論。那些爛片，有時候我看了幾分鐘就生氣，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那我就去另一個房間看電視，或者去書房裡看看書。”
這才是她想要的一屋、兩人、三餐、四季的生活。
張芝華和郭凱敏分開以後，都找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幸福，仿佛那6年的婚姻，隻是一個短暫的“意外”。
在張芝華的人生中，郭凱敏似乎隻是一介過客。
張芝華的青春，都獻給了郭凱敏，最後從郭凱敏口中得出的評價，卻隻有“善良”、“把家”這樣的詞語。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的相愛就是一個錯誤。
沒人能斷定郭凱敏對待愛情敷衍、對待婚姻不負責任，和張芝華在一起時，郭凱敏一心撲在事業上，和劉曉春結婚以後，郭凱敏遇事都會和她商量，雖然也會有争吵的時候，但很少紅臉。
這大概就是愛和不愛的差別吧。
後來的郭凱敏，終于知道，不是所有理想和抱負，都能夠靠一腔熱血去實作的。
年輕的時候，尚且可以拿“年輕”兩個字當借口，肆意揮霍，到了中年，才會明白安穩才是生活最大的幸福。
結語：第一段婚姻于張芝華而言，是痛苦的，但也是一種曆練，如果時光倒流，她還是會和郭凱敏結婚，但她絕不會因為婚姻而放棄所有。
正如張芝華所言：“一個人首先要愛自己，而後才能去愛别人，而不是把自己的愛全部付出到掏幹的地步。到你覺得你已經沒有什麼能再付出的時候，你其實已經沒有能力了，也就無可奈何花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