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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特刊《人間永憶》丨張輝憶好友張波:永恒的背影 微風的歎息

張輝憶好友張波

永恒的背影 微風的歎息

文/本報記者 張輝

清明節特刊《人間永憶》丨張輝憶好友張波:永恒的背影 微風的歎息

平生最愛花

張波是費縣人,雖然她工作、創作在費縣,但是我認為她是臨沂少有的幾個天才女作家之一。

文字與溫情,是張波留給人間永恒的背影。因為這是她與世界面對面的記錄,也是她與我們背對背的遠行。

無論從她的文字還是她的生活裡,處處皆可見她的真摯、細膩、敏感與柔情——她的生命認知與她内外交融,從未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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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沉思

張波對文學的熱愛源于她對世界的敏銳察覺,而這察覺,是與生俱來的。1966年,她出生時即遭受了不幸,先她出生兩小時的孿生哥哥于三天後夭折,張波也因為先天原因而時時經受着過敏性哮喘的折磨,她也是以敏感于周邊環境和周邊的人事。她經常說:“又有人抽煙!”而那個抽煙者常常在離她百米開外的地方;她也常說:“強勢的女人太可憐了,沒人愛也沒人疼。”而她總是承讓他人,從不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而強人所難,她也是以獲得了尊重、友誼、親情與愛。

她的推己及人和滿懷悲憫,既來源于身體的柔弱,也來源于她内心的多情。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的她,自幼受到父母、哥哥姐姐的深刻影響,母親孫桂芬是一位癡迷于閱讀、書法與剪紙藝術創作幾乎不谙世事的人,父親張冠甲也剛烈耿直,她的哥哥張永見更因為擅長現代雕塑而聞名于世。濃郁的家庭文化氛圍,兼以自幼而起的閱讀的涵養、藝術的熏陶,讓張波後來的為人處世方式也極其簡單明了,爽直明媚,她的文筆與談吐總是旁征博引、透徹深刻。

我們常常曆經艱苦跋涉也不能到達的返璞歸真,但是她幾乎一下子就到達那裡,這大概就是她因為樸素而異常華麗的原因,她生活裡的坦誠自然常與她文字的不事雕琢相得益彰,日常生活裡的她喜怒形于色、悲喜寫于臉,從來不會因為讨好或者趨炎附勢而違心地矯揉造作,文如其人,她靈魂的澄澈透明才是她文字動人心魄的原因。

對于張波而言,探究一個和一個人的情感的複雜、真摯、坦白與熱烈是她最感興趣的,也是她一直保持不倦書寫的源頭。對于自己的愛情,她歡欣雀躍地接納,全副身心地投入,從不計較得失,從未索要回饋,她像極了張愛玲,将自己降到塵埃裡,并開出花來,所幸她遇到了她向往的愛情,她也是以積極地探索愛情的秘密,用文字記錄和書寫她的發現與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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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走過

我們終生都在尋找更高的方向,并力求行走更遠的路程,很多人是以忘了靈魂的溫度和人生的歸途,而張波不但自始至終都将自己的靈魂置于雲端,而且她将自己生活的廣闊空間和開闊的胸襟、悲憫的情感盡數展示在她的文字裡和日常裡,她很輕松就擺脫了瑣屑世俗的羁絆而輕松自由地活着,并用自己的文筆記述着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她對于美也幾乎有天生的直覺,這使她對家鄉、對親人、對世間萬物時時懷抱深刻的熱愛與摯愛,康德說:“對自然美抱有直接興趣,永遠是心地善良的标志。”這句話為張波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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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開放

張波也時常透露出她的女性主義視角——盡管她并未宣布自己是女性主義者——但是她堅定地認為女性天生地平等于男性,盡管她願意為家中的男性毫無條件地付出,但是大概是她自己柔弱的體質讓她天生地生發出女性的關愛與憐惜,她總是對男性的強勢、自私、卑瑣與狂妄給予深刻的解剖與批判。她通過女性視角的愛情故事展現的是女性情感世界與人生經曆的千姿百态,無論是現實生活中對自己的外婆、母親、婆婆、姨媽、女性朋友等她們人生經曆的記述還是她的愛情小說中對于職場女性的刻畫與描寫,所有的作品幾乎都是她對女性所秉持的那種發自内心的了解、同情、關懷與包容。

她的作品有女性主義的溫度,其底色是人文主義的。這是因為她終生閱讀、終生思考、終生沒有停筆、終生都如此熱烈地喜愛文學與藝術并樂于探索人性本質的原因。她熟讀《紅樓夢》、喜歡張愛玲、鐘情黃永玉、熟稔蘇東坡,對于他們作品裡的段落很多都熟讀成誦、信手拈來。對于有學識、有文化修養、有文學熱愛、有藝術偏好的人,她總是表示刮目相看,并會真誠地表達自己的贊美與欽佩。對美的天生敏感與直覺、對文化的特殊熱愛與追求,讓她總是那麼感情飽滿、熱情洋溢、平靜無争地面對生活與生命,她的這種與衆不同對所有熟悉她的人而言都是一種引領與警醒——恰如尼采所言,要麼庸俗,要麼孤獨,除此還有什麼?

後來,張波病倒了,離開了,整個縣城都為她哭泣!

“與你年輕時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容顔!”這是多少人心底的傾訴!但是有過張波的人間如此值得!相信那些見過她的人,讀過她的文字,感受過她的澄澈、純粹與真摯的人,都會記得她,都會以自己的方式想念她、紀念她、祭奠她。

她曾像一陣微風吹過來,清涼,溫和,悄然離開。

從她離開到今天,九年過去了,她的文集最終也未得出版,她也真的隻給世界留下了她孱弱而溫暖的背影——那永恒的背影,如微風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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