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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莊:說起愛情,我比溫庭筠還要懂一點

韋莊:說起愛情,我比溫庭筠還要懂一點

在詩向詞的發展史上,韋莊和溫庭筠是“花間派”的代表人物,被合稱“溫韋”。溫庭筠比韋莊大二十多歲,自然是前輩,但在對待愛情這件事上,他卻沒有韋莊的深情與執著。

溫庭筠一生為了仕途而奔波,以女子身份入詞,不過發幾句牢騷罷了,有時也帶着些真感情,但與他的晚輩詞人韋莊相比,就實在不須一提了。韋莊的愛,我以為是世間别有的一道風景,甚至在表現手法上,已經超越了南唐後主李煜。

我們不如先來說說,最開始的相遇。寫相遇的詞有許多,“記得小蘋初見”、“記得綠羅裙”、“洞房記得初相遇”,這些作品自然美不勝收。但一切,都是從“記得那年花下”開始的。

記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識謝娘時。

水堂西面畫簾垂,攜手暗相期。

惆怅曉莺殘月,相别,從此隔音塵。

如今俱是異鄉人,相見更無因。

——《荷葉杯》

記得那年在花下,深夜時候,第一次與謝娘相識。這謝娘的身份,與柳永、晏幾道筆下形象是一緻的。癡情,委婉,重情,是以才有了後面的悲慘結局。

天明别後,再也沒有了她的音訊,所有的美好都停留在了昨夜。黃景仁說:“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韋莊和謝娘自然都會為了彼此而長夜伫立,但分隔兩地後,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韋莊:說起愛情,我比溫庭筠還要懂一點

這首詞寫于長安淪陷後,韋莊為了避難而流浪江南。他的很多愛情詞也都作于這個時期,既是寫愛情,也是揭露破壞愛情的元兇——戰亂。寫戰亂不通過環境,而是抓住人們的内心表現,可見韋莊是一個重情之人。他在《菩薩蠻》中寫道: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

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大家都說江南很好,風景如畫,風物連天,風情動人。那水是碧青的,比天空還要略勝一籌。在畫船上,聽着斜風細雨,輕輕入眠。不得不說,這兩句簡直堪稱神來之筆,将整個江南的風情雅韻濃縮在一塊兒。

緊接着,又寫人情。在此引用司馬相如和文君的典故。是說這江南水鄉賣酒的姑娘啊,個個都長得和文君一樣水靈,那胳膊就和霜雪一樣白嫩。可是,整首詞把江南寫得如此好,甚至都已經超過了白居易的《憶江南》,但結尾卻抒發出一股荒涼之情——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韋莊:說起愛情,我比溫庭筠還要懂一點

江南是絕美,可是終究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到北方去,這是每一位異鄉遊子的希冀。但是回到家鄉後,看見那破敗的一面,隻會令人更加腸斷。是以,在一南一北,一好一壞的對比中,韋莊的愛國之情就流露出來了。而關于正面描寫戰争的,則全在他的《秦婦吟》中了。

韋莊是一個喜談愛情之人,也是某位女子的癡情郎君。他最經典的,還是兩首《女冠子》。第一首雲: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時。

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

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随。

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四月十七,在今天并不是什麼标志性日子。韋莊所指的,肯定是農曆四月十七。那時已經立夏,是一個氣溫比較适宜的好時節。

這個對别人而言并無二緻的日子,對他卻有着極為重要的紀念意義。因為去年今日,是他與那位姑娘分别的日子。這個“君”是誰呢?一般來說,指妻子的可能性較大。李商隐的“君問歸期未有期”,不就是來自妻子的關切嗎?

是以韋莊這個“君”,很可能也指妻子,因為與其他的紅粉知己都已經是“相見更無因”了。唯一思念他,并有機會再見的,一定是自己的發妻。

分别時,忍着淚,假裝低下頭,不忍丈夫看見她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随。”妻子對丈夫的思念,已經到了魂斷入夢的地步,甚至到了除了我和你,隻有天邊月亮知道了。

“明月不谙離恨苦”,在這兒卻反其道而行之,明月變成了愛情和思念的見證。無一用典,平白如話,卻深情婉轉,直擊人心!

韋莊:說起愛情,我比溫庭筠還要懂一點

再看他的另一首: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

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已經習慣了入夢,昨天晚上,又與妻子在夢中相見了。她依舊是面若桃花,眉如柳葉。我們互相依偎,說了很多很多的情話。接下來一句,就很具有魔幻色彩。

“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既然是兩人談的語情漸濃,為什麼又突然要走呢?臨行前依依不舍,嬌羞歡喜,這就與現實的狀态有點說不過去了。

可是很快,作者醒了,發覺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榻上依舊隻有自己孤零零一個人。一切就又合理了。試問,在你與心愛之人夢中相會時,是不是也以她的離開而蘇醒呢?如若不離開,夢也不會醒;如若不分離,也就不會有這樣的夢了。

韋莊這兩首詞,讓我深切體會到他是擁有過愛情的,那種滋味兒令人如癡如醉,舍之不得。他願意為了愛情而支援王建,成就一番事業,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作者-

孔堯。筆名黛珂。熱愛生命,熱愛文學,熱愛詩詞。一個清純樸素的文藝青年;一個難以自拔的紅迷;一個性空靈的古詩詞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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