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工作後，我共換過5個機關，接觸過的上司中最有個性的是市報社的社長兼總編輯陳福廷。他退休已經好些年，但同僚們講起他仍熱情洋溢，對他的處事風格贊不絕口。
讀高中剛學習寫作時，我特想找個高人指教。聽說旗委宣傳部有個叫陳福廷的人發表過小說，我就打聽着找過去，拿着習作請他指教。因為年輕，我除了認真請教，聆聽他的點評，并不關心其他的事情。
後來，他到市報社當了上司，我也從專科學校畢業，先當老師，後調到旗政協、基層報社工作。由于經常在報刊上發表新聞和文學作品的緣故吧，幾年之後，陳社長主張把我從基層調到市報社當了一名記者。
在市報社安頓下來，我就想找個機會到家裡去看看他，表示對他的感謝，也為以後的進步打打基礎。
就在那個當口，有回我和同僚們聊天，聽說了陳社長有個“毛病”：誰要是去給他送了禮，他會到處說。他們還舉了個例子，有一年春節，機關有個職工給他送了一件名酒，他當時就對那個職工說，我喝不了酒，你拿回去吧！那個職工沒言語，卻堅持把酒放在了他家裡。
結果，這陳社長逢人就說，我也喝不了酒，某某非要給我一件酒，放家裡占着個地方，你要是能喝的話就拿去吧！一下子嚷得機關裡好些人都知道某某給他送了一件酒，後來那個職工隻好又去他家，把那件酒搬走了。
那以後，再沒誰敢給他送東西了。
有一次我跟着陳社長下基層，晚上，日報社在當地的一個駐站記者，也是我們在旗縣安排的業餘供稿人來到我的房間。
閑聊一會兒後，他拎着一個袋子說要到陳社長的房間看看，并解釋說，陳社長對我們一直挺照顧，也沒給他送過什麼禮，這次趕上他來了我們縣，我就專門去市場上買了點蘑菇，都是當地老百姓在山上撿的，隻有這麼點兒，我拿給陳社長嘗嘗鮮。
第二天吃早飯時，陳社長坐在桌旁，對跟我們一起吃飯的當地宣傳部上司說，某某昨天晚上過來給了我點蘑菇。我說了家裡去年的蘑菇都還沒吃呢，你快拿走。結果他堅持給我放房間裡了，你們有誰喜歡吃那玩意兒的，吃完飯跟着我去房間拿走吧！
大家面面相觑。後來，見陳社長堅決不要，飯後隻好去了個人到他房間把蘑菇拿走了。
還有一次，報社要招聘一批編輯、記者，以筆試成績的高低錄取。
考試前一天，我曾經工作過的基層報社的一個同僚來家裡找我，想請我跟陳社長介紹一下他的情況，在錄用上給予照顧。
我這個同僚很勤奮，除了日常的新聞報道工作，也跟我一樣喜好文學創作，過去我們經常一起探讨創作體會，關系很不錯。他跟我打聽了陳社長家住在哪兒，說來的時候就做了準備，打算考完試後去看看他。
但考試結束後，那個同僚來告訴我，他并沒到陳社長家去。因為試前陳社長到了考場，站在前面對全體參加考試的人員說：我先說下，考試後誰也不許到我家或者辦公室送禮說情，否則成績再好也不錄取！
同僚疑惑地問我，陳社長這話當真嗎？我還去不去他家？我趕緊說别去了，如果陳社長這樣說了那就是真的，你要是去了，他就真不要你。
陳社長并非天天在辦公室裡，他經常在采編們辦公的樓層轉悠，跟當時沒有任務的編輯、記者們拉呱，了解一些情況。這個習慣，能讓他在正式場合聽不到的資訊，通過閑聊獲得。
比如有一次聊天時，他就聽說了兩個記者到基層采訪，到了旗裡剛好趕上飯點兒。當時旗宣傳部長正開會，騰不出時間招待他倆，就讓他們自己去吃個飯，回頭報帳。沒想到那倆記者吃完飯回來，開了一張800元的發票，直接把宣傳部長看傻眼了：一頓飯吃了這麼多，沒法報帳呀！
陳社長聽了這事非常吃驚，立刻找那兩個記者談了話，并在全體職工會議上嚴肅批評了他們，告誡大家，如果誰再幹出這種事來，就取消采訪資格。
待人真誠的陳社長，通常有什麼說什麼，又和群衆打成一片，是以，即便有時在工作中跟人嚷起來，甚至弄得人家下不來台，大家對他也沒意見，都很尊敬他，說起他時，總會在心裡豎起大拇指。
文：呂斌 | 主播：陳兵
來源：《品讀》2022年第3期
責編：張初 | 校對：黃琛茜（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