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壽桃
◎綦學賢
母親又在為他們相遇相知的老年朋友做生日壽桃。一周前就開工了。母親搬出她的工具盒，裡面有小剪刀，小鑷子，小梳子，瓶子蓋等等；又拿出太空泥，摻上面粉，制成各種顔色的面團。然後，有的擀成面餅，用瓶蓋扣出花瓣；有的用剪刀剪出花瓣；有的用手搓成條，捏出魚啊，鳥啊，仙鶴，孔雀，鳳凰等各種動物；再把做出來的各種花朵和各種動物擺放在盒子裡，等着鑲嵌到桃型大饽饽上，做成生日壽桃。
記得八十年代，家裡有結婚的，或者蓋房子上梁，都會叫母親去幫忙做桃子、獅子、棗花等面塑。蓋房子上梁一般要做八個桃子和一對獅子。桃子用大蒲羅裝着，擺放在正屋中間。獅子用茶盤裝着，擺放到正屋大門的兩邊。記憶中母親做的獅子是紅色的，威風凜凜，俨然一番不可侵犯的姿态。獅子的造型是現在舞獅子的造型，大紅色的身子，用黃色的穗子作為陪襯，圍在獅子的周圍，前來賀喜的客人看到後都大為贊歎。最近，我多次在網上搜尋面塑獅子，總想找到母親當年做的獅子的模樣，可惜到現在我也沒有找到，在網上搜尋的面塑獅子照片，總感覺沒有記憶中母親做的獅子有神态，造型也沒有母親做得好。我曾經将這種感覺給母親說過，母親說，用心做出來的東西才有靈性，現在網上多是些商業化的東西，或許她當時做的時候更多了一些用心。
做面塑用的顔料，很早以前，是到集市上買一些液體顔色，很便宜，用水，花生油，加面粉和在一起，揉成各種色彩的面團。現在，母親多數是用太空泥結合面粉做的，色彩亮麗了很多，做起來也省事，儲存時間也長。不像顔料，或者深了或者淺了需要多次調試才達到滿意效果。曾經，母親還用木花做過花瓣。木花是村裡的木匠在制造家具時用刨子刨出來的廢料，薄薄的，有些卷，大多都用來當柴火燒了。母親發現這是做花的好材料，就搜集起來，把木花浸在各種顔料裡，做成各色花朵。顔色很鮮豔，也能長時間的儲存。現在，這種木花已經找不到了。我記得母親用木花做了個孔雀，驚豔了當時慶賀的賓客。孔雀是母親自己創作出來的，有很多動物造型是母親自己照着挂曆上的圖檔做的，還有些花朵是母親自己根據實物想出來的，是以，母親做的壽桃經常會變出新的花樣。有人說，生活要有一雙善于發現的眼睛，一個善于思考的大腦，有一套善于創新的思維。
到了 過生日的前一天，母親就發面蒸壽桃。過去蒸壽桃是幾個人使勁地揉面，這是一種力氣活，與過年蒸大饽饽是一樣的。現在，發好面，到壓面機壓一壓就可以了，然後做成大饽饽，捏出桃子形狀，饧好了，就可以上鍋蒸了。蒸大饽饽是需要火候的，火不夠蒸不熟，火大了大饽饽會開裂或者收縮。一般都是父親燒火，燒的火候正好。揭開鍋，白白胖胖的壽桃坯子出鍋了。趁着熱，母親趕緊把做好的面花插上去。母親給壽桃插花，我就在一旁幫忙。我一邊欣賞，一邊給壽桃起個名字或者配上一句詩詞，例如孔雀開屏，花開富貴，雙蝶戀花，鴛鴦戲水，龍鳳呈祥，魚戲荷葉間等等。各種季節的花朵在這裡同時開放，牡丹，荷花，菊花，月季等，有全開的，也有半開的，黃色的花蕊簇擁在花瓣中間，鮮豔的花瓣層層疊疊，靓麗無比。有鋸齒邊的花瓣是用啤酒瓶蓋扣出來的，有豎紋的花瓣的是用梳子壓出來的，黃色的花蕊和尖尖的荷花瓣是用剪刀剪出來的。壽桃上還有魚，蝴蝶，鳳凰，龍，鴛鴦，仙鶴，孔雀，翠鳥等多種動物，各種動物在這裡彙集，活靈活現。
曾經我覺得做這些花朵很容易，擀擀，剪剪，搓搓，捏捏，就做出來了。也曾跟着母親學習過，可惜，至今我也沒有學會。先說用最省事的太空泥配合面粉做花瓣，一不小心，就粘到一塊了。然後再揉了，多加面粉，重新做，總算不粘了。用擀面杖擀成片的時候，或者厚了，或者薄了裂開了，不知道反複多少次才把面餅擀得厚薄均勻。最奇怪的是，我也學着母親剪，搓，捏，母親怎麼做，我就跟着怎麼做，可是母親做出來的就是活靈活現，生動傳神，而我做出來的，卻是粗粗笨笨，醜醜的，魚不像魚，蝴蝶不像蝴蝶，翠鳥幹脆就捏不出來，真真的體驗到“看花容易繡花難”了。
2012年，萊州面塑獲中國地理标志，并且萊州面塑多次在大賽中獲獎，聞名全國。其實，生活中像母親這樣會做面塑的人很多很多。現在，很多家庭都用我們中國傳統的的壽桃作為生日祝福，綠色，健康，實用，一點也不遜色生日蛋糕。我相信，中華幾千年的文化瑰寶一定會源遠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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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綦學賢，1972年出生，萊州市柞村中學教師。煙台市散文學會會員。生活處處皆文章。希望能用筆書寫生活百般形态，用文抒發人生萬種滋味。
壹點号煙台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