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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傳千古的詠梅之作

蔔算子1·詠梅

宋 陸遊2

驿外3斷橋邊4,

寂寞開無主5。

已是黃昏獨自愁,

更6著7風和雨。

無意苦8争春9,

一任10群芳11妒。

零落成泥碾12作塵,

隻有香如故13。

【注釋】

1蔔算子:詞牌名。“子”是“曲子”的簡稱,意思是小曲;“蔔算”是“賣蔔算命”的意思。其由來有兩種說法。一說起于唐駱賓王,一說起于宋黃庭堅。“蔔算子”作者很多,以蘇轼《缺月挂疏桐》為正體,共44字,用仄韻。其它增字添韻的都是變體。本篇是“蔔算子”中的代表作。

2 陸遊:字務觀,号放翁,越州山陰(今紹興)人,南宋時期著名文學家、史學家、愛國詩人,出身官宦世家、書香門第,自幼深受家庭熏陶,滿懷愛國熱情,立志振興國家。宋高宗紹興年間,參加禮部考試,因觸怒秦桧而被貶黜(chù)。宋孝宗即位後,賜進士出身,之後在地方任職多年,并曾投身軍旅,後在禮部任職,因堅決主張抗金而與朝廷主流政見不合,是以很不得志,晚年奉诏主持編修史書,官至寶章閣待制。

3 驿(yì)外:驿館之外。驿:驿館,驿站,供傳遞文書的人、往來官員、或運輸貨物的人中途休息的場所,類似于今天的招待所或旅店。

4 斷橋邊:殘破斷裂的橋頭旁邊。

5 無主:沒有主人、沒有人守護。

6 更:再、又。

7 著(zhuó):本意為“穿着”,此處指被風雨所籠罩,可了解為“承受”。

8 苦:竭力、極力。

9 争春:争奪春日的風光、風頭。

10 一任:任憑。

11 群芳:各種花。

12 碾(niǎn):碾壓。

13 如故:跟原來一樣。

流傳千古的詠梅之作

這首詞名為“詠梅”,其實是詞人借梅自喻。上片着重刻畫風雨侵襲下梅花孤零無依的寂寞形象,下片則是借梅花孤傲的品格寄托自己的心志。

梅花因為它的清幽而被世人喜愛,宋代更是植梅、賞梅的高峰時期。然而這首詞中的梅花卻孤零零生長在郊外驿站的外邊,陪伴它的隻有殘缺的斷橋,與人迹罕至的小路。人煙稀少,交通不便,自然不會有什麼人刻意來這裡賞花,更不可能有人去照料。這樹梅花就在這僻遠的地方孤獨綻放,又孤獨飄落,它缺失的不僅是照料它的人,更多的可能是能夠欣賞它的人吧?

孤獨無依,又逢黃昏時分,正是愁苦凄涼的時刻。關鍵是内心的苦悶也無人傾訴,而隻能默默承受。偏在這時,又遇到了風雨,這樹梅花所遭遇的坎坷與折磨可以說是到了一個極緻。然而在這困境之中,梅花竟然頑強地綻放了,梅的倔強與堅強在這艱苦環境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突出。此處對梅花的描寫已經不僅僅着眼于梅花本身,詞人已經将自己的感情注入梅花之中。梅花的孤獨與倔強,也是詞人的孤獨與倔強。

梅花在無人關注的孤僻之處默默盛開,也無心與其他花争芳鬥豔。它的盛開,隻是遵循自己的本性。然而梅花無意,其他花卻生了嫉妒之心。群芳偏要與梅花争個高下,無端的攻擊與污蔑自然少不了。隻是自顧自地梅花又怎麼會在意這些?不過是群芳多事罷了。

流傳千古的詠梅之作

這裡詞人已經是将自己與梅花看成了一體。拟人化的群芳、梅花,都隻是詞人對世事人情的比喻罷了。詞人一心為國家百姓着想,卻不料成了一些人眼中的絆腳石,攻擊诽謗随之而來。但詞人既然心不在名利,便不會附會世俗、阿谀邀媚。而俗人的不了解與質疑也将更嚴重。

但詞人并不懼怕這些流言蜚語。就像這梅花,獨自綻放又獨自飄落,何曾在意過别人的眼光?不僅如此。梅花始終在無人關注的角落盛開,這境遇已經是很凄涼了。待到花瓣飄落時竟還要被來往的車輛碾壓,化作塵土,梅花命運之悲慘,到了極緻。但梅花的孤傲與倔強卻在這一刻凸顯出來:無論自己的遭遇如何,梅花留下的那一抹幽香卻從未改變。

正是這最後一句,使得整首詞的思想得到了升華。梅花清真絕俗,忠貞不渝的品格頓時鮮活起來。同時,這最後一句也是詞人借梅花做的自白:無論自己的處境如何,自己為國為民的心志不會有絲毫改變。

整首詞讀來,經常難以分辨其中句子究竟是在寫梅花,還是在寫詞人自己。或許也正是陸遊在這首詞中傾注了太多自己的感情,引起了讀者的共鳴,才使得這首詠梅之作流傳千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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