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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沒有女性文學,我無法認識自己” |當代文學女子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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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lentine's Day

“這個世界好像從未改變,但其實又在變化,所謂的變化,并不是自然發生的,我能夠自負地說,是我們改變了社會”,“我告訴你們這些的目的是讓你們知道,你們也有做出改變的能力。”

很明顯的,文學已經走至時代的分岔路口,而女性文學作為其中的一股力量,正在日漸得到正視。特别是女性小說的複興,作家淡豹有一段話說的精妙:

“《聊天記錄》這樣的小說如二百年前《傲慢與偏見》出版時那樣,說出又普通,又很少被講述的經驗。這個階段是‘姐妹情誼’的建築期,千萬人在各自的覺醒中互相共情,我猜下一步會是更多新書讓人能更意識到不同階層、民族、地域女性之間的差異,其實那也是更深刻的共情的基礎。”

在「與她同行,穿越内心的風景」女性主題書展中,我們既可以看到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作品,也能看到“火爆全網”的暢銷書《我的天才女友》,以及《蒙馬特遺書》等華國文壇的“冷門佳作”。它們代表了不同的文學藝術,展現出女作家們基于性别主體意識、或是超性别意識創作的具有人類命運普遍意義的文本,充分表達了獨特的女性魅力。她們的文字中,那些呐喊、彷徨、輕浮、堅強,展現了社會各地域、各階層的女性來自靈魂深處的獨白,也在描述女性在日常生活與社會中遭遇的某種真相,并與當下的時代産生強烈的共振。

“假如沒有女性文學,我無法認識自己” |當代文學女子圖鑒

“那不勒斯四部曲”是當下炙手可熱的女性主義文學,作者埃萊娜·費蘭特是以系列的大獲成功曾被《時代》周刊選為“世界最有影響力的100人”。

盡管費蘭特從未公開其性别,但媒體和評論家從其“自傳性”色彩強烈的寫作中判斷其為女性。2011年至2014年,她以每年一本的頻率出版了《我的天才女友》《新名字的故事》《離開的,留下的》和《失蹤的孩子》,也就是風靡全球的“那不勒斯四部曲”。

“假如沒有女性文學,我無法認識自己” |當代文學女子圖鑒

▲“那不勒斯四部曲”

在“那不勒斯四部曲”之前,幾乎所有人都預設,世界文學中沒有形成關于女性友誼的文學傳統。故事裡的女性主角總是以孤單女性出現,她們缺少女性朋友去依賴和傾訴。但“那不勒斯四部曲”中,兩個本質截然不同的女人之間建立起了一種惺惺相惜的關系:

萊農和莉拉一同出生于二戰後蕭條破敗的意大利,成長于南部城市那不勒斯的一個窮困社群。萊農通過讀書和上學成為了知識分子并以此為傲,莉拉則被遠遠抛在了萊農身後,受困于底層生活的泥淖中。在時代的洪流中,兩人各自經曆了教育、階級、暴力的考驗,最終維系了長達半個世紀的友誼。

“那不勒斯四部曲”以史詩般的體例,描述了莉拉和萊農各自的經曆,極易引起讀者的共鳴。這種共鳴一半來自作者與已故好友的真實經曆,一半來自用詞得當的文本裡散發出來的真實。費蘭特曾說:“文學的真實會溶于語言之中,直接和句子裡散發的能量挂鈎。假如獲得了這種真實,那就會避免刻闆、平庸,也會避免大衆文學裡那些常用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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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該系列小說的閱讀體驗相當令人愉快,總能給人一種酣暢淋漓、停不下來的快感。因為故事中的情節有浪漫、有迷惑、有掙紮、有反抗,唯獨沒有沉溺和停滞。除了本書精彩的文學性,書中對意大利長達七十年的社會變局也進行了細緻描繪,比如意大利五六十年代的經濟奇迹、六七十年代的社會革命與平權戰争、八十年代左翼思想的坍塌和意大利政治狀況的衰退。

在這些時代變局中,女性的地位也在發生着變化,人們會跟随莉拉和萊農的命運思考:

在複雜艱難的原生環境中,女性如何為自己的人生展開抗争?教育在其中起到多大的作用?

平權運動有多大程度作用于女性個體的命運?

如果女性一直停留在原地,屈服于社會的既定規則,這種逆來順受的人生是否有自我解脫的可能?

——無論你想要了解費蘭特的文學風格,還是意大利的女性主義發展,“那不勒斯四部曲”都能提供一個兼具文學與經驗主義的參考,呈現意大利女性境況的生動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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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特·溫特森是當代最好也是最有争議性的作家之一。她出生于1959年英格蘭的曼徹斯特,自小由堅信宗教的夫婦收養。19歲時,溫特森與一個女孩相愛,離家出走。她在殡儀館、精神病院等地留宿打工,但仍以全A的成績考進牛津大學英語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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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特·溫特森

Jeanette Winterson

1959年-

基于從前的種種真實經曆,溫特森創作了半自傳體的處女作《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該書入選了《衛報》“死前必讀的1000本小說”,并被改編成BBC熱門劇集。

小說中,女主角珍妮特生長在一個信奉福音派新教的家庭裡。母親是一個偏執虔誠的教徒。随着她慢慢成長,珍妮特發現自己與小鎮和母親的偏執并不和諧。于是,當她愛上了另外一個女孩時,她離開了小鎮和母親,同時也帶着這份決絕進入了她的成年。

作為作者的半自傳小說,《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無疑是進入溫特森文學世界的入口。書中,溫特森通過神話和魔幻元素的交織使作品呈現一種歌劇詠歎調式的救贖,救贖與被救贖者都是女主角珍妮特。盡管作品無法完全等同于作家本人的真實經曆,但毫無疑問,書中的女主角與作者一樣戰勝了她所出身的社群的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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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劇照

特森曾說,她想通過文學說服人們去體驗存在于藝術中的無與倫比的釋放力。她賦予女主角權利以釋放真實的自我,并借她之口痛斥了男權社會對女性意識的剝奪、讓女性話語權被迫“消音”,以及對“她史”的抹殺。

書中展現的這些對于女性不公地位的控訴,并非來自溫特森對性别對立觀點的支援,而是突出了個人努力在實作自由中的價值。溫特森希望傳遞一種“始終向前移動”的人生哲學,一個人,即使身處無人支援的家庭、擁有性少數群體的身份、必須經曆一個總也答不對題的人生,也須始終保持開放心态,通過奮鬥實作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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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作家而言,年少成名着實是一件幸事,前有張愛玲,後有邱妙津。巧合的是,她們兩人是“唯二”入選《紐約書評》“經典重制系列(NYRB Classics)”的華語作者——可惜,邱妙津在1995年于巴黎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年僅二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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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妙津

1969年5月29日-1995年6月25日

邱妙津于1969年生于台灣,曾留法學習心理學;上世紀90年代,邱妙津迎來了文學道路上的輝煌。她本人是同志,作品在台灣的同志文學中至關重要。女同被稱為“拉拉”,就源于邱妙津的處女作《鳄魚手記》裡女主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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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妙津

《蒙馬特遺書》是邱妙津的遺作,收錄了她寫給同性夫妻絮的二十一封信,在她離世後由友人整理出版。書信中的文字在她強烈的愛欲與痛苦的自我剖析之間碰撞、遊離,猶如感性與理性的難解難分。感性來源于她熾熱的情感,理性或許與她學習心理學的經驗有關。感性與理性在文學的世界合流,爆發出令人措手不及的沖擊感。

閱讀此書,仿佛在邱妙津建構的西方藝術電影與經典文學的知識森林中,發現一條條走向愛與藝術的幽深小徑。她在文字中展現了如此真實的自我,也許自三島由紀夫之後,再沒有其他作家能如此毫無憐憫地撕掉僞裝的面具了。

對于一代又一代的青年來說,邱妙津的文字提供的,不僅是經典的閱讀對象,更是一個朝聖的坐标。當人們崇拜一個逝者,并由此得到生的力量時,無論對于作者或讀者而言,都意義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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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莉·魯尼生于1991年,是愛爾蘭文學的新生力量。愛爾蘭是一個無論面積還是人口規模都很小的國家,卻誕生了斯威夫特、葉芝、蕭伯納、喬伊斯等傑出作家,為世界文學做出了巨大貢獻。這些偉大的作家從古老的凱爾特文化中繼承了很多特質,包括對自然界的奧妙探索、夾雜了誇張和荒謬的叙事風格,以及諷刺的創作态度。

與前輩們不同的是,魯尼的作品則具有出色的心理描寫和溫柔細膩的文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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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莉·魯尼

Sally Rooney

1991年-

《正常人》是魯尼的第二部小說,曾獲英國圖書獎,并入選《衛報》“21世紀100部最佳圖書”。書中叙寫了一對在階層差異與命運搖擺之間互相救贖的年輕戀人的故事:

康奈爾的母親在瑪麗安家做清潔阿姨,他們階層懸殊。高中時,康奈爾備受歡迎,瑪麗安則因獨來獨往被視為怪人。然而,兩人在一次對話中怦然心動,關系開始深入,互相給予了彼此安慰,卻也留下了很大的傷痛。

一年後,兩人都來到都柏林的聖三一大學念書,地位再次翻轉:瑪麗安成為了社交中心,康奈爾則因家境貧寒與其他校友格格不入。兩人再次走到一起,彼此影響,在尋找生活的出口之中,探索共生的政策。

閱讀《正常人》,你會産生一種記錄當下的感受:日常的生活與對話隐藏着彼此的試探,連Facebook等社交軟體都出現在人物的對話中。此外,微妙的階層關系、原生家庭的掙紮、年少時的敏感和對工作的麻木……這些被當代青年反複讨論、思考的議題,在《正常人》裡都成為某種真實生活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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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劇照

在資訊超載的當下,人們敏感而疏離,很難信任一個人,很難維持這種信任。在《正常人》裡,女主角瑪麗安在人生的漫漫旅程中想要遇見一個産生共鳴的靈魂,她希望跨越各種世俗障礙,從不真實的社交中抽身,與康奈爾如同“一盆土中的兩株植物,環繞彼此生長,為了騰出空間而長得歪歪扭扭,形成某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姿态”。

魯尼的《正常人》呈現了“90後”用文學記錄世界的方式,正如英國媒體所說,這是一本面向未來的書,展現的是當代年輕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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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

作者:查蒂·史密斯

關鍵詞:女性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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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時刻都發生兩次:

體内和體外,

内外時刻是兩種不同的曆史。”

——

查蒂·史密斯(Zadie Smith)生于1975年,是英國最具影響力的新生代作家之一。她在多族裔混居的北倫敦長大,曾在劍橋大學國王學院研讀英國文學。1999年,24歲的史密斯出版小說《白牙》,一舉成名。她的《白牙》就像林-曼努爾·米蘭達的音樂劇《漢密爾頓》一樣,憑借少數族裔的才華為英語世界帶來一股清新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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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蒂·史密斯

Zadie Smith

1975年-

《白牙》是一部關于現代英國的“狄更斯式”的史詩著作:

英國老兵阿吉30年的婚姻不幸以離婚告終。之後,他在一場混亂的派對中與牙買加籍的克拉拉結緣,兩人孕育了混血女兒喬麗。幾乎同時,阿吉戰時的好友、孟加拉籍的薩馬德夫婦也誕下雙胞胎兒子邁勒特和馬吉德。

薩馬德在雙胞胎十歲時,将弟弟馬吉德送回孟加拉,哥哥邁勒特留在了英國。多年以後,身在孟加拉的馬吉德成了十足的“英倫紳士”,哥哥邁勒特卻成為英國本土的極端宗教信徒。此時,阿吉的女兒喬麗懷孕了,竟不知道胎兒的父親是誰。在追尋真相的同時,本書向讀者揭開了一場移民後代、混血兒、有色人種的宗教、道德及倫理的混戰。

《白牙》展現了查蒂·史密斯輕松、跳脫的寫作風格,将20世紀80-90年代不同種族的信仰與文化的交鋒、幾代人之間觀念的斷裂和錯層,以及時代的流變和曆史的荒誕,濃縮于北倫敦種族混雜的幾個街區之間,刻畫出一幅複雜深廣的後殖民時代移民生活的圖景,對于如今已擁有一位穆斯林市長的倫敦而言,仿佛是一場文學照進現實的寫照。

在《白牙》中,阿吉的妻子克拉拉是小說中的主要女性角色。她堅定、聰明,有行動力,堅持在父權制的力量下尋找和展示自己的獨立性、不甘于依附旁人,而是為供養家庭努力——所有這些都是在一個充滿挑戰、往往是性别歧視的現代世界的背景下進行的。

史密斯認為,即使在現代世界,争取女性獨立也是一個持續進行的艱苦戰鬥。在多元文化交彙的倫敦,少數族裔女性面對着地域、背景、性别歧視,不斷尋找着保持自身獨立的方法,最終的勝利昭示着這條探索之路雖然艱苦,但道路盡頭,便是曙光。

*本文圖檔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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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評論·女性作家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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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美國《巴黎評論》編輯部 編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女性作家訪談》是《巴黎評論》編輯部自2017年起推出的特輯,迄今為止已出版兩輯。此次推出的《巴黎評論·女性作家訪談》篇目上有所調整,收錄了瑪格麗特·尤瑟納爾、伊薩克·迪内森、希拉裡·曼特爾、埃萊娜·費蘭特等十六位女性作家的訪談。

作為《巴黎評論》出版史上第一個女性作家訪談特輯,本書的十六篇訪談也可以看作“對話中的散文”,既是極具水準的對寫作技術的探讨,又涵蓋了女性作家生活中那些細微卻折射性格的細節:她何時确立寫作的志向?她的文學啟蒙是什麼?在寫作不同的寫作階段,她遇到的具體阻礙是什麼?本書作為一扇了解當代重要女作家的視窗,帶領讀者重走作家們的寫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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