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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條大賽(第13季)丨耕夫:無涯之旅

頭條大賽(第13季)丨耕夫:無涯之旅
頭條大賽(第13季)丨耕夫:無涯之旅

無涯之旅

耕夫

歲月匆匆,回首來路,萬千感慨,心房裡總銘刻着永恒的回味。一個苦戀文學的求索者,一個創辦實業的尋夢人,在上世紀80年代開始了創業跋涉與文學的無涯之旅。

——作者手記

在一生中,每個人都必須去面對選擇,而這種選擇可能會影響你的一生。《莊子·養生主》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随無涯,殆已。”而我在公元1986年初春,便毅然選擇了“殆已”的職業作為人生的苦旅,這苦旅就是文學與經商。逝者如斯夫,回首這無涯之旅,曆曆往事湧向心頭······

伴随着1986年初春料峭的春寒,我由一個吃“公家飯”的小文書,辭職成了一個自謀職業者。在那個年代,作這樣的選擇是需要勇氣的。我在農村勤勞、儉樸的父母,還有身懷六甲的妻子都不贊同我作如此的選擇。特别是我妻子含着淚花勸我:“在行政部門哪裡不好,自辦企業風險大,萬一有閃失怎麼辦?”我從讀中學時就酷愛文學,總浪漫地把文學作品裡對生活美好的描述和現實聯系在一起。我安慰妻:“既然出來了,怕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弄潮兒向潮頭立!”懷着對自己選擇美好的憧憬,用僅有的不到1萬元人民币的積蓄加上貸款2萬元辦起了塑膠彩印廠,那年我23歲。說是廠,其實就是家庭作坊。用幾根木頭作支撐,用牛皮氈作頂棚,便蓋起了簡易的工廠中的房間,搞手工的篩網印刷。我既是廠長,又是采購員,又是推銷員,同時還是搬運工,身兼數“職”的我,初嘗了生活的艱辛。風蕭蕭兮易水寒,浪迹商海兮何時還?在那些日子,我時常把萊蒙托夫的《帆》默默吟誦:

大海上淡藍色的雲霧裡

有一片孤帆閃耀着白光!······

它尋求什麼,在迢迢異地?

它抛下什麼,

在它的故鄉?······

在我的行囊裡,總放着三樣不可或缺的東西,一是蓋好的合同書,二是産品的樣品,三是經史子集一類的文學書籍。第一類東西基本不變,後兩類經常變換内容。當時的銷售對象主要是針織廠、羽絨廠、毛毯廠一類。為了趕時間坐通宵夜車是家常便飯,把午餐和晚餐合在一起吃也是常有的事。商海奔波雖苦,男兒苦當先。幾年的磨煉,不懈的付出,我的彩印廠不但沒有辦垮,還逐漸地火起來了,到上世紀90年代初已在同行中小有名氣。那段日子,我堅持讀書寫作依舊,不時有豆腐塊式的文章刊載于報刊。我有一篇反映鄉鎮企業職工文化生活的特寫《新春蕩詩情》曾獲得《重慶日報》好新聞獎······經曆了萌芽的苦痛,創業的辛酸,年屆而立的我,也開始着人生嶄新的思維,那就是步入中國安全技術防範行業,開發防彈用品,其實這才是我商海人生真正的煉獄之旅和品牌夢的開始。

1992年初夏,經當地政府的牽線搭橋,我與某部研究所簽署了聯合開發防護用品的協定。因個人防護用品屬世界前沿的科技産品,自己也夢想着事業上的“跨越”,懷着熱望在協定書上簽了字。我主要負責推銷與市場開發。但開發的産品屬于技術性很強的,而面對的客戶又是裝備方面的“内行”,一個不懂技術和産品性能的人是不能勝任的。我隻有從頭學起。憑着自己的中文基礎,用讀文學作品的熱情去熟習技術資料,近半年的時間,我手不釋卷,問不離口,專家們對我的詢問也是特别的熱心,看着我的認真勁,他們深受感染,經常給我“開小竈”,經過他們的悉心指導,我漸漸地進入了“角色”,對客戶提出的一些普通問題我也能應付自如了。

天有不測風雲,在上世紀的90年代初,國内大多部門是不配制防護用品的。為了新産品的開發,我北上遼甯,南下深圳,一年多下來,錢花了幾十萬,産品沒賣出去一件。我陷入了困境,感到了焦慮與困惑。若繼續開發,前路渺茫,不知要用多少錢才能見到曙光,若就此放棄,則前功盡棄,已投入的費用隻有打水漂。那夜,徹夜難眠的我,望着天穹一彎新月“把吳鈎看了,欄杆拍遍!”(宋·辛稼軒句)······“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誦讀着韓愈的詩句,我感歎文學大師的妙筆,一千多年後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的相似呀!那些日子,我常常在陽台上走來走去,大聲吟誦唐詩宋詞遣愁懷。手捧經典之作閱讀,去尋覓生命中最美的邂逅,尋覓事業中精神的支撐。

當我乘“經典之舟”浮于商海時,便欣喜地發現,經典是不系之舟,能讓你賞遍無邊的文學風景;同時,經典又是不沉之舟,它不懼淵深海闊,能夠躲避明礁暗堡,抵擋驚濤駭浪,讓你在思想的葦叢中,盡興傾聽山水清音。讓你在迷惘困頓中,澎湃出豪邁的激情。當我讀到“行行複垂淚,不稱是男兒”(唐·杜荀鶴句),“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荀子·勸學篇)時,精神為之一振,人生能有幾回搏。沒有秋霜的錘打,沒有秋風的鍛鑄,秋天的楓葉怎會周身紅徹?隻有像秋季紅火的楓葉,在生活的風霜中将自己染成鮮紅的顔色!我隻有堅持,别無選擇。

要尋找市場的突破口,必須證明自己的産品成本效益都是一流的。通過公安部科技司一位同志的介紹,我選擇了在山西省召開現場示範會,為此我六奔太原。每次由重慶出發乘火車,再到石家莊下車,轉乘由漢口至太原的直快車。列車到石家莊的時間都是在深夜12點,而漢口至太原的車要在淩晨3點左右才能到。在石家莊下了車為了確定能轉乘到太原的車,隻好在月台上等近3個小時,刺骨的風直透過我的衣衫,寒徹我的心骨。我盡量找背風的地方蹲下,拿出随身攜帶的書籍去神交古人。“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我讀着《離騷》上的句子,深深地被屈原的堅貞執著、大義凜然所感染,一聲汽笛長鳴,我又踏上了開往山西太原的列車······

1994年12月25日,山西省公安廳現場示範會獲得成功,全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截至這個時間,我已為防彈用品的開發投入了近100萬人民币,除了自己的積蓄,還欠下銀行債務近30萬元。1995年,人民銀行總行保衛部門向全國金融系統推薦使用“能防内傷的盾之王”防彈衣,山西省人民銀行訂購602件我們的産品,我沖出了重圍,獲得了新生。美麗的彩虹是在雨後的天空。“今朝試卷孤篷看,依舊青山綠樹多。”(朱熹句)。在過後的日子,随着市場的啟動,銀行又新注入了資金,我牢牢抓住品質和技術創新這一主旨,不懈地開發具有自主知識産權的新産品。逐漸完善了營銷體系,同時與國外的原料供應商和科研機建構立了技術交流平台。盾之王防彈用品在中國安防行業逐漸聲名鵲起。在那年明媚的春日裡,我曾寫下一組《自度曲》,記得其中一阕是這樣的:

一窗山海,兩眼雲河。千裡松濤湧碧波,萬頃濁浪醉紅螺。何懼向天歌。

迢迢商旅,有夢如梭。炎涼世态等閑過,春花秋月盡抛卻。策馬踏蹉跎。

人對某種事物的執著與偏愛,有時就像與生俱來的性格一樣。佛家認為,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人生有許多東西很難說清楚究竟,隻能說是定數如此。就如同婚姻,衆裡尋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于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種“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境界,能感動終身。我想,我之于文學,也類似于如此境界,文學給我哲理的警示,使我能抛棄市俗與浮躁,使我在困頓中振作。它是一片遠岸遙燈,照耀我的人生在探索中前行,在奮鬥中成長,在耕耘中收獲,在蓦然回首間得到心靈的升華······

1998年我應邀出訪西歐諸國。在德國,一位跨國集團的總經理菲爾茨先生問我:“有沒有什麼特别的要求?”我說:“我是一個文學愛好者,我對貴國歌德和海涅兩位詩人心儀已久,我很喜歡他們的作品。”當菲爾茨聽完翻譯的話,既興奮、又驚訝,很禮貌地握着我的手說:“很好、很好,我也是一個文學愛好者,同樣崇敬歌德、海涅這樣的文學巨人。”我們專程驅車去了歌德的故居——德國魏瑪。在詩人墓前我獻上了花籃,表達一個東方文學青年的敬意。肅立在文學巨匠的墓前,冥冥之中讓我感到了他的靈魂在繼續,歌聲在傳遞。在波昂大學參觀了海涅紀念館,留言簿上我寫下這樣一句話“文學屬于世界,詩人精神不朽。”過後的行程,我們商務交流少,談歌德、海涅多,談歐洲的文藝複興,談中國的新文化運動,雖然對話都要通過翻譯,但從德國朋友的眉飛色舞中,我深深感到了文學是可以跨越語言障礙、靈犀相通的。離别時菲爾茨送了我兩本書——《歌德詩選》《海涅抒情詩》全是德文的并簽了名。在這些年的商務往來中,我與菲爾茨所在的公司合作十分順暢,他為我公司的發展提供了許多有益的幫助,是不是我與他結下了文學緣有關呢?

我深知自己并不具有誇父逐日的血性,也很難将心靈磨砺成割斷塵緣的利刃。于是,在文學上我隻好做個業餘的“行者”,經商之暇不顧一切的上路,一路風塵一路歌,去咀嚼行走的快感,去追逐遠山霞輝。我把它視為精神的一片淨土,心靈的一片芳草地。每年都有一個讀書的方案,每季都有一個寫作的計劃。翻翻手中的稿子,沉甸甸已有近幾十萬言的詩、詞、散文、随筆。雖不算上乘之作,但都是真情的傾訴。借手中筆,抒心中塊壘,使自己在職業商旅中,始終能保持一份心地的純真。

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燦爛的陽光灑進我的書房。沐浴着朝陽的光輝,伏案一夜的我倦意全無,精神為之一振,有道是:要為世間奇男子,須曆人間萬裡程。于是,短詩《執著》湧向筆尖,我吟唱着它,伴随着新一輪的朝陽,繼續我的無涯之旅······

在尋覓中四處漂泊,

我懂得了什麼叫坎坷。

在坎坷中不懈求索,

面對生活——我選擇了執著。

執著是一首無言的歌,

蘊含着人生的喜怒哀樂。

栉風沐雨何懼蹉跎?

執著是一種毅力,一種氣魄!

執著是事業的摯友,

琴心劍膽,磊磊落落。

感謝生活,感謝文學,

給了我無悔的執著!

(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副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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