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檻
很多時候
門打開了，門檻橫在那裡
你是否跨過去
并不在于它的高矮
有些門，沒有門檻
不少人進出一輩子
心，總在門外
有些門檻
你卻又找不到它的門框及朝向
即便是排除了地獄與天堂
時間的擺渡之人
幾粒斜陽。幾聲鳥鳴
襯映一切廢墟的明澈。像演義
一章接着一章
從冬天裡醒來。創造者
又陷進了春天。不肯背棄一張紙
收留的謊言
數不清的昨天
堆砌成一個個今天
虛無中。事物都成了
像一場雨
覆寫上另一場雨
籬笆
立在那裡，是一種存在
不可忽視
它能阻礙拙劣的逾越
卻阻擋不了風
束縛裡面
也限制外面
一切都是赤裸裸的真實
包括太陽路過時
留下它的影子
不是紙，一捅就破
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那些遺忘的
其實一直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不需要任何提示 所有的一切
寫滿四壁
除了那幅田園畫
其他的空白
都狂躁不安起來
但殘月的光輝看不出疊加
我目視牆壁
和銜燈一同失眠
蟋蟀
細碎地叫
不驚擾四座
不争辯曆史
在低處
隻為吐納自己的心聲
再黑的夜
也包裹不住
但它卻像原地邁步的人
人變小了
路也變短了
雪
改變江山隻需一夜而已
唯一裸露的隻有炊煙
雪消失的時候
我聽見骨頭折斷
在它自己的身體裡
淚水流進了春天裡
雪讓我變成了啞巴
凍住了要說的話
隻記得告誡自己
雪從雪出發，最終抵達了雪
雪是雪的棺椁
大地是雪的墓穴
我把雪埋在地下
不敢打開
窗簾
白晝，高深莫測
夜晚，高深莫測
最為高深莫測的，還是窗簾
它，遮擋秘密
其實在掩藏自己
它，單薄
以收藏聲色而抵達閉口不談
但對一切，一清二楚
映照
一片雲
它告訴你的天空是有限的
一棵樹
隻能為太陽留下一個影子
是以很少人會知道
夜，是晝的一面鏡子
與愛和恨一樣
是黑夜的黑
也是白天的白
有如那把雕刻命運的刀
刻下風雨，煙火，渴望與祝福
留下自己越來越小的軀體
聳立起的石碑
為它的鋒芒送行
匿
一隻鳥，把飛翔匿在翅膀裡
一棵樹，把根匿在泥土裡
一塊煤，把火焰匿在漆黑裡
一片雪，把冷匿在骨頭裡
一縷風，把鋒芒匿在平靜裡
一個人，把自己匿在人群裡
所有的人都看見了他
卻都不知道他
他像人群的影子
除了黑色
還是黑
看河流
河流是需要看的
用目光
對視
看清了，那條河流就是自己的河流
看透了，自己就是那條流淚的河
對天地莽莽
你悲秋，悲逝水，悲白發
你也會看到一個人沿河岸走回來
落日也會回來
回來的時候
河面泛起一道道金黃的光
馮書輝，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有作品散見于《星星》《揚子江詩刊》《詩潮》《詩歌月刊》《詩林》《詩選刊》《山花》《四川文學》《青年作家》等國内文學期刊，并入選多種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