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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衆不同的媽媽

與衆不同的媽媽

小時候,媽媽簡直就是我的“心腹大患”,因為她太與衆不同了。我很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去其他孩子家玩的時候,他們的媽媽開門後,說些“把你的腳擦幹淨”或“别把垃圾帶到屋裡”之類的話,不會讓人覺得意外。但在我家,卻是另外一種情形。當你按響門鈴後,就會有故作蒼老的孩子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我是巨人老大,是你嗎,山羊格拉弗?”或者是甜甜的假嗓子在唱歌:“是誰在敲門呀?”有時候,門會開一條縫,媽媽蹲伏着身子,裝得跟我們一樣高,然後一闆一眼地說:“我是家裡最矮的小女孩,請等會兒,我去叫媽媽。”随後門關上大約一秒鐘,再次打開,媽媽就出現在眼前——這回是正常的身形。“哦,姑娘們好!”她和我們打招呼。

每當這時候,那些第一次來的夥伴會一臉迷惑地看着我,仿佛在說:“天哪,這是什麼地方?”我也覺得自己的臉都讓媽媽給丢盡了。“媽——”我照例向媽媽大聲抱怨。但她從來不肯承認她就是先前那個小女孩。

說實話,大人們都很喜歡媽媽,但畢竟與媽媽朝夕相處的是我,而不是他們。他們一定無法忍受“觀察家”的存在。這是個隐形人,媽媽經常跟他談論我們的情況。

“你看看廚房的地面。”往往是媽媽先開口。

“哎呀,到處是泥巴,你才把它擦幹淨,”“觀察家”同情地答道,“他們就不知道你幹活有多累?”

“我猜他們就是健忘。”

“那好辦,把污水槽的抹布交給他們,罰他們把地面擦幹淨,這樣才能讓他們長記性。”“觀察家”建議。

很快,我們就人手一塊抹布,照着“觀察家”給媽媽的建議開始幹活了。

“觀察家”的語調和媽媽如此迥異,以緻根本沒人懷疑那就是媽媽的聲音。“觀察家”注視着家庭成員的一舉一動,不時地挑毛病、出主意,是以我的朋友們經常問我:“誰在跟你媽媽說話?”

我真不知如何來回答。

時間流逝,媽媽的言行沒有絲毫變化,但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有了改善,一個偶然事件使我第一次意識到,擁有與衆不同的媽媽是很不錯的事。

我家住的那條街,有幾棵參天大樹,孩子們喜歡沿着樹爬上爬下。如果一個媽媽逮到哪個孩子爬樹,馬上就會引來整個街區的媽媽們,然後是異口同聲地呵斥:

“下來!下來!你會摔斷脖子的!”

有一天,我們一群孩子正待在樹上,快活無比地将樹枝搖來擺去。剛好我媽媽路過,看到了我們在樹上的身影。當時,大夥兒都吓壞了。“沒想到你還能爬這麼高,”她大聲沖我喊,“太棒了!小心别掉下來!”随後她就走開了。我們趴在樹上一言不發,直到媽媽在視野中消失。“哇!”一名男孩情不自禁地輕呼。“哇!”那是驚訝,是贊歎,是羨慕我擁有這樣一個與衆不同的媽媽。

從那天起,我開始注意到,同學們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總喜歡在我家逗留—段時間:同學聚會也經常在我家舉行,我的夥伴們在自己家裡沉默寡言,一到我家,就變得活潑開朗,跟我媽媽有說有笑。後來,每當我和這些夥伴遇上成長的煩惱時,總願意向我媽媽求助。

我慶幸自己是媽媽的女兒,我終于喜歡上了媽媽的與衆不同,而且為有這樣的媽媽感到十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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