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上海外灘的燈景流光溢彩，在外白渡橋處，燈光陡然轉出一個直角，“暗”了下來，連接配接上一條光影走廊，沿着蘇州河黃浦段向西延伸，如夢似幻……
今年春節期間，“新上線”的蘇州河黃浦段燈景，成了老百姓逛遊“一江一河”的新“打卡點”，有市民遊客評價“可與外灘燈景媲美”。
蘇州河黃浦段燈景正是由外灘燈景打造團隊——黃浦區綠化市容局下屬燈景所打造，曆時兩年，剛一上線就上了“熱搜”。這個“網紅”燈景出爐的背後有很多故事。
“一江一河”夜景 黃浦區燈景所提供
亮起的是“回家的燈”
外灘、蘇州河黃浦段，是上海“一江一河”中最具彰顯度的兩段，燈光是夜景中的點睛之筆，将兩者進行對比很有趣：外灘的夜景燈光輝煌濃烈，蘇州河的夜景燈光安靜柔美。
黃浦區燈景所牽頭打造了外灘燈景與蘇州河燈景，所長陶震這樣解釋：外灘是上海的城市會客廳，請客人到家裡做客，燈光自然要開得大一些、絢爛一些，是以外灘的夜景燈光飽滿而熱烈；蘇州河是咱們老百姓家門口的“後花園”，照亮的是回家路，這裡的燈光要靜谧、柔和、雅緻，讓人感受到溫暖。
外灘夜景燈光輝煌濃烈 黃浦區燈景所提供
蘇州河夜景燈光安靜柔美 海沙爾攝
家中視窗亮起的一束燈光是回家路上的溫暖，參與蘇州河黃浦段燈景打造的青年藝術家黃賽峰對此深有感受。曾獨自在上海打拼的他說，自己初到上海時，每次出門都喜歡留一盞燈，這樣在他回家一進門時，就能看到燈光，心中不會感到孤寂。“蘇州河的夜景燈光就像家中視窗透出的燈光，我們希望，它能溫暖每一個路過的人。”
在打造過程中，蘇州河燈光從非物質文化遺産“中國皮影戲”中獲得靈感，采取了與外灘燈光截然不同的手法。
蘇州河燈光從非物質文化遺産“中國皮影戲”中獲得靈感。圖為西藏中路728号美欣大廈側牆。海沙爾攝
“外灘看光，蘇州河看影。”設計團隊的老法師“指點”這樣看燈——外灘的燈景“以光馭影”，以光為主導，營造出輝煌震撼的視覺效果，并通過光影律動，展現模仿自然光的呼吸感；在蘇州河夜景燈光中，則很少看到大面積的泛光照明，更側重于窗、柱、廊的剪影與内透效果，由内而外“以影顯光”，打造内斂溫馨的生活氣息。
“會講故事”的燈景
蘇州河黃浦段，浙江路橋曾是抗日戰争淞滬會戰時期發生激烈戰鬥的地方。當年，一橋之隔，南岸萬家燈火，北岸炮火連天。如今，萬家燈火的地塊經曆了舊改，已人去樓空。但最近到了夜晚，随着燈光亮起，這個地塊又“恢複”了昔日的煙火氣：光影在老房子上跳躍，繪出了商街、牌匾、窗中點綴的綠植，甚至還有居民忙碌的身影在老虎窗上浮現……
浙江路橋燈景重制上海煙火氣。海沙爾攝
夜幕中，行走在蘇州河畔黃浦段，很多人會發現，一幕幕燈景好像一場場劇目。這正是蘇州河黃浦段打造中的一個創新：引入了舞台制作的表現方式，用光影打造了“會講故事”的燈景。
浙江路橋這幕燈景主題為“萬家燈火”，青年藝術家黃賽峰首次到場地時，看到舊改基地内的老房已被封掉的場景，感覺有些落寞。老城廂的煙火氣萦繞在他腦海中，于是他用畫筆創造了新的圖景。作為主體景觀的橋畔老房自下而上分為三段：一層為商鋪，用燈光配合老派風格的簡易招牌和噴繪版面，營造出老城區熙熙攘攘的市井氛圍；二層和三層是居民住宅，在實景陽台點綴綠植，窗内以剪影具象，結合内透和外打光，虛實結合地展現出生活景象；頂部再現了上海民居特有的老虎窗……
他将圖畫交給技術團隊，由技術團隊進行“二次創作”——以燈光的表現手段将他的創意表達出來。
“将舞台制作的表現方式放入在城市景觀燈光打造中，并不常見。”陶震告訴記者，此次蘇州河黃浦段燈景創作創新地引入了專業的舞台制作團隊。他們将蘇州河畔作為大舞台來打造，給城市燈景設計帶來全新的感觀。
“有為公社”燈景 海沙爾攝
“會講故事”的燈景，讓人們重新發現蘇州河的美。在九子公園附近的“有為公社”，光影入畫，畫面中出現了孩子、鹿、鴿子等一些畫面元素，向路人講述了童年的故事……一位在附近工作的街道幹部告訴記者，在蘇州河畔走了這麼多次，從沒發現過“有為公社”這處建築，看了燈景，自己被深深打動了，想白天過來看看這處建築……
匠心技術審美，缺一不可
南蘇州路723号有一面建築，光影投射下，建築立面上呈現出星星點點的夢幻星空景象，星空上還有鴿群飛翔。仔細看，牆壁上有一組組不透鋼薄片，燈光透過這些薄片，映射出了鴿群的影子。有意思的是，在牆壁上，夜晚看到的是鴿群飛翔的景象，白天看到的則是不透鋼薄片組成的鴿群形象的藝術裝置。
南蘇州路723号燈景，細看牆面，上面有飛鴿造型的裝飾海沙爾攝
夜晚是影、白天是景，這組主題為“沉魚落雁”的燈景裝置，是設計團隊匠心的縮影。
這組燈景采用了7個燈光、22組不透鋼薄片，燈光投射在薄片上呈現出鴿子的陰影。區燈景所設計團隊成員說，為讓陰影呈現出鴿子的造型，需要不斷調整薄片的角度、修整薄片的形狀。22組薄片，有的是兩片一組、有的是三片一組，沒有一組薄片的角度與形狀是一樣的。最初，設計團隊成員用手工擺放薄片，試驗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後來他們用電腦模組化的方式，精準計算出光線投射的軌迹，再進行手工擺放，反複調試位置和角度，才呈現出這樣的畫面。
燈景打造是個精細活。得益于外灘燈景優化項目，磨煉出了區燈景所設計團隊精湛的技術能力。
蘇州河黃浦段沿線有幾百組燈景，涉及大量燈具線纜，但一般人在外部看是看不到這些裝置的。現在，對區燈景所設計團隊來說，通過技術手段讓燈具線纜隐藏已是“小問題”了。當年，進行外灘燈景優化時，外灘沿線曆史老建築上的燈具線纜需要隐藏起來，黃浦區請來曆保專家，與區燈景所設計團隊一起，一處處“摳”細節。
技術上有突破，美學上同樣有新的探索。燈光打造的極緻是模拟自然。在外灘燈景優化項目中，為讓燈光“動”起來，設計團隊模拟了旭日與皓月，打造了“旭日之金、皓月之白”，讓人感受到了日出、日落瞬間的亮度變化。
婆娑林蔭道景觀 海沙爾攝
在蘇州河黃浦段燈景打造中也大膽模拟了自然。如，在靠近新閘路的岸線旁，借助霧森機等氛圍裝置的烘托，一束束金燦燦的光穿過樹木，打造出光影搖曳、“向光而生”的婆娑林蔭道景觀，這正是模拟了“晨曦之光”。
浸潤每個人的記憶與想象
蘇州河是上海母親河，蘇州河貫通後形成的公共空間是老百姓共享之所。在蘇州河黃浦段燈景打造中，黃浦區積極引導老百姓參與其中，在這片屬于人民的城市空間中，共同描繪對城市生活的體驗、記憶與想象。
浙江路橋處，作為主體景觀的橋畔老房牆壁上，一扇扇光影窗戶的剪影中，有人在吹奏薩克斯、有人翩翩起舞、有人照着鏡子，還有一隻貓……這些剪影來自黃浦區外灘街道居民們的繪畫創作。
蘇州河岸線（新閘路-西藏中路）段有一段“冥想步道”，設計團隊利用投影燈将“字”與“形”相結合，投射在步道上，市民遊客可以在文字的“田壟”上走過，沐浴光的洗禮。設計團隊在這裡還加入了征集心聲妙句的二維碼，市民遊客可以掃碼輸入創意語句，經審慎篩選後将可能成為“冥想步道”的新景緻。
乍浦路橋“櫻花谷”呈現“影動外婆河”光影秀。海沙爾攝
蘇州河畔的老建築——光陸大樓、頤中大樓不定期上演文化創意投影秀，不久前還展演了“影動外婆河”光影秀。這處景緻的落成得益于民建黃浦區委的參與，海派藝術畫家、民建上海市委書畫院院長樂震文和夫人張弛以詩畫入光影，水墨長卷中展現“東方韻、中國風”。
蘇州河的“美”還在不斷發掘中，蘇州河黃浦段景觀改造正進一步向腹地延伸，臨河地塊完成舊改，将與蘇州河沿線關聯，打造具有曆史感、可共享的公共空間。“蘇州河黃浦段景觀照明也将持續優化，并結合市民建議、季節時令不斷變化與創新。”陶震說。
欄目主編：唐烨 文字編輯：唐烨 題圖來源：作者提供 圖檔編輯：雍凱
來源：作者：唐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