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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19歲智障兒子的網約車司機,決定在車裡過年!

7個月前,吳世剛帶着19歲的智障兒子開始跑網約車。為了不被客戶投訴,他的副駕背後,貼着為什麼帶孩子一起跑車的情況說明。

帶着19歲智障兒子的網約車司機,決定在車裡過年!

(深夜,吳世剛父子停車在路邊吃飯)

春節已近,他沒有錢回家過年。信用卡、網貸、房貸……這些已經逾期9個月,80歲的母親兩年沒有收到生活費。他和家人關系複雜。

13歲離家流浪,17歲被判入獄11年,29歲“被離婚”。帶着兒子讨生活的歲月,三個女人和吳世剛發生感情,也都離去。

孩子成了生活最大的阻礙,卻也是吳世剛最難舍的牽絆。這個身世複雜的男人說,最大的夢想是有一天兒子會說“爸爸你這些年受委屈了”,那意味着兒子康複了、醒了,生活或許真的有轉機了。

他在車子前排和後排之間加了一層薄膜,這是吳世剛留給自己和兒子為數不多的喘息空間。可薄膜又是半透明的,就仿佛他得應付背後随時随地的催促,帶上兒子,拼命跑車。

在副駕駛背面貼“孩子二級智障”的說明和殘障人士證影印件,吳世剛迫不得已。7個月前,他帶着19歲的智障兒子東東開始跑網約車。為了避免投訴、差評,他隻能如此。

大多乘客看見這張說明後,會默不作聲,也有人拒絕乘坐。有時乘客會有四人,吳世剛隻能道歉、請對方取消訂單,并賠償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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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背面貼着“孩子二級智障”的說明)

兒子東東已經習慣一天十幾個小時坐在副駕的生活。他大多時候保持安靜,盯着手機裡的視訊出神。一個人被關在家裡時,東東則會犯病,大喊大叫、亂砸東西。

在車上每天看見新鮮事物,東東的病情逐漸穩定。偶爾情緒失控,吳世剛會教育他:“這是我們的工作,為了掙錢吃飯,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

為了鍛煉兒子,吳世剛指令東東每天擦車。兒子聽話,不論天多冷,拿着抹布就開始行動。他動作笨拙卻認真,擦完了車外,還要擦車裡。吳世剛的指令常常是“該擦車了,不完成工作不能吃飯”,可真到了吃飯的時候,他會往孩子碗裡多勻一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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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剛在快手平台釋出的孩子擦車的視訊)

“記住,客人上車,要說叔叔好、阿姨好,下車要說再見”,吳世剛不厭其煩地叮囑。可這顯然超出了兒子的語言能力,大多時候,他隻能擠出一兩個字,“行、好、吃、走…”

為什麼不把孩子送到專門的學校?答案很簡單,也很殘酷:錢。

北京的“滴滴司機”注冊管理嚴格,要求必須京人京戶,内蒙人吳世剛隻能跑不久前上線的“花小豬”。這個平台的收入較滴滴要低,1月29日,吳世剛中午出車,跑到30日淩晨5點,刨除所有開支,掙了98元。

為什麼這麼晚回家?吳世剛說,花小豬的派單少、車費低,他不敢“放空車”。上一位乘客跑到通州,他就原地一直等,等昌平方向回家的單。

而這樣窘迫的生活,還得感謝汽車租賃公司老闆的幫助。“建坤永昌的老闆可憐我,租車費按天收,一天150塊”,吳世剛說,算上每天300元油費、違章罰款,純收入勉強夠他和兒子吃飯。最窘迫的時候,他們住在車上,一天隻吃一頓飯。

“滴滴”的管理人員知道吳世剛的情況,買東西來看過他,可規則就是規則,沒有後門可開。

網友“井井有柴”1月12日打到了吳世剛的車。他看見副駕有人,以為錯叫了拼車,結果“上車後看見司機師傅貼的這張紙,瞬間淚目了”。一路上,副駕的孩子很安靜,沒有給他造成困擾。下車後,“井井有柴”硬塞給吳世剛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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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井有柴”把看到的發上網絡,網友們的同情心被點燃。許多人湧入吳世剛手機,可他忙于跑車,不太能回複。

吳世剛網約車副駕後座的說明上寫着,“孩子一歲得了一場高燒病,孩子燒壞了,二級智障不能自理、他媽媽跑了,小孩子姑姑奶奶嫌棄 現在可以走路,但說話溝通不了,我每天在車裡接觸人和他溝通鍛煉他,走哪都需要帶着 租不起房子,我兩吃住在車上,希望廣大乘客了解一下,好心人會有好報的。”

這份文法不通,還帶有錯别字的“說明”,訴說着父與子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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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的前排副駕駛擋風玻璃下也放着解釋孩子身份的紙牌)

2006年,吳世剛把兒子接到北京。從那以後,兒子前後換了十幾個學校,普通的、特殊的、公立的、私立的,但都待不長久。“有時正在工作,就接到學校電話,說孩子犯病了,打人或者咬人了,讓我把孩子接回來。”

吳世剛說,兒子不會說話,受到欺負和歧視就會犯病。他記得昌平沙河有一個學校很好,老師很照顧兒子,兒子也喜歡那裡。但第二年,學校名額報滿,他隻能将兒子送到位于順義的特殊教育學校,每月費用7000元。

在那個“特殊學校”,兒子的病卻越來越重。他發現兒子語言能力和智力退化、後背有傷、營養不良,不知道洗臉刷牙、怕水,分不清左右,沒有生活的基本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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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奧運會,東東在北京)

吳世剛隻能把兒子接回家。因為無法表達、智力發育缺陷,排解不了情緒的時候,東東會亂發脾氣。“門上的玻璃就是他砸碎的,電視遙控器也摔壞了,還因為不想洗澡,就把熱水管掰壞了”,吳世剛說,兒子發病起來許多行為無法控制,還會咬自己胳膊。

“我讓他跪下檢討,為什麼要弄壞熱水管”,吳世剛說,為了讓兒子明白犯錯就要承擔後果,他天天和兒子一起沖冷水澡,兩人凍得渾身哆嗦。

“做好了有獎勵,做錯了受懲罰”,是吳世剛摸索出來和兒子溝通的方式。每天出車前,他會要求兒子整理好衣服,燒好熱水放進小包,帶上手機,然後幫着自己洗車擦車。

帶着兒子跑車的這一年,東東已經學會了洗臉刷牙、燒水、疊被子、掃地、用手機等基本生活技能。這當然花費了吳世剛無數的心血。他教兒子“見人要打招呼、要笑”,聽見指令的時候東東會在臉上努力擠出笑容。可吳世剛訓練兒子“向右轉”時,東東卻隻會向後轉一圈,任憑父親如何示範也無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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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邊等飯時,吳世剛帶着東東運動)

“我叫東東,今年18歲,屬馬的,老家内蒙古巴盟的,現住在北京昌平,和爸爸在一起。我隻有一個爸爸,是爸爸從小把我養大,給我掙錢功(原文如此)我讀書,給我吃飯交學費,我的吃喝拉撒學費都是爸爸給的,我的爸爸比别人的爸爸累多了,我爸爸一個人把我養大,他太心(原文如此)苦了。我現在長大了,可以幹活掙錢,我要多學習本事,幫爸爸幹活,上班掙錢應該好好孝順爸爸,做一個懂事聰明的孩子。”

這段文字是吳世剛去年所寫,盡管磕磕巴巴,這已經是孩子為數不多可以讀完的東西。

命運已經如此嚴苛,而生活依然悭吝。

跑網約車前,吳世剛送過外賣。他剛開始做美團騎手,就趕上新冠疫情。北京許多小區、道路被封閉,吳世剛路不熟,常在小區外轉來轉去不得門而入。

摸爬滾打一個月,吳世剛熬成白銀騎手,每天收入從50多漲到200元。好日子沒過幾天,他被封号——美團有個“外賣微笑”行動,騎手每天必須上傳微笑照片。忙得焦頭爛額,又要照顧孩子,吳世剛好幾次忘記上傳,失去騎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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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剛和兒子在住所)

做不成美團,那蜂鳥外賣可以嗎?吳世剛憑着經驗,一個多月又成了“白銀”。可是他又被封号了——某天吳世剛接了一個廣安門醫院的單,位址顯示在西二環廣安門橋附近。吳世剛從大興趕往目的地,中途車壞了,父子推着車走了18公裡。這個訂單延誤6個小時,客戶投訴,吳世剛被封号。

吳世剛和商家核實,才發現平台把位址弄錯了。外賣要送去的是位于大興的廣安門醫院南區。客戶電話了解情況後,表示外賣不要了,讓吳世剛吃。商家也表達歉意,補償吳世剛30元。他依然在電話裡嚎啕大哭:“你把我坑苦了,我剛幹上白銀,就因為你位址錯了我又失業。”

拿着那一單沒有送出去的披薩,半夜回到住處。吳世剛流着淚和兒子打開披薩,“有爸爸在,不差你的飯”。

其實,吳世剛快扛不住了。盡管住的小平房月租金才四百出頭,但吳世剛依然交不起房租。他帶着兒子沒日沒夜地跑外賣,既為了多掙點錢,也為了躲避房東。有時候他和兒子睡在馬路旁、公共廁所裡,蚊子把父子二人叮得渾身是包,他隻有自我安慰:“幸好已經春末夏初,晚上也不冷”。

吳世剛向美團、蜂鳥提起申訴,一個多月還沒等來消息。他等不起了。為了解決經濟來源,吳世剛租車跑起網約車。剛開始那陣,他和兒子一天隻吃一頓飯,下午五六點在路邊攤點一份炒飯炒餅,然後幹到後半夜,住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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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剛幫孩子戴好口罩)

朋友劉兵勸過吳世剛,讓他在公益平台籌款求助,可吳世剛不願求人。劉兵說,吳世剛性子要強,有的客人看他可憐,給他500、1000,數目大的他都拒絕。朋友們大多也是底層人士,生活艱辛,大家雖然互有幫助,也不過杯水車薪。

春節到了,吳世剛和兒子沒有回老家。“最關鍵的是沒錢,連路費都沒有,連續兩年了。”他已經兩年沒有給80歲的媽媽彙過款,内心愧疚。

吳世剛床邊有一個碩大的煙灰缸。他戒酒多年,開車更不能沾酒。春節來臨,他吸煙更狠了,每天兩包,煙頭溢出缸體。信用卡、網貸、房貸都已經逾期9個月,怎麼辦?吳世剛說,逾期就逾期吧,沒有錢還了。

“我現在最大的夢想,是有一天在車上,兒子突然跟我說,爸爸你這些年受委屈了,爸爸你這幾年是不是很累,爸爸我對不起你”,吳世剛說,那代表着兒子突然醒過來,康複了,好日子也來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這個堅硬的中年男人眼泛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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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剛和兒子在住所的合影)

對于内蒙老家,吳世剛不願談起。他認為,“人生的幾次重要關口都毀在這裡”。

吳世剛祖上陝西,在内蒙做皮毛生意成了富商,于是就地安家。經曆“土改”,地主身份的爺爺被“打倒”,等吳世剛出生,家裡已經一窮二白。他五年級辍學,放羊、賣麻花掙錢。

為了給哥哥娶媳婦,家裡欠下外債。為此12歲的吳世剛和嫂子關系一直不好。兩人幾次沖突,都以吳世剛被父親毒打結束。

對生活環境、家庭失望,13歲時,吳世剛決定離家出走。他跟着一個老鄉在銀川流浪,睡地下通道。某個早晨起來,老鄉死了,原因不明。

此後數年,吳世剛扒火車,走過全國幾十個城市。他在武漢碼頭扛過麻袋,在鄭州加入過“丐幫”,在北京火車站因為拾荒差點被地頭蛇打死。他被視為盲流,多次被遣送回家,半路又逃出,“光在北京就三次收容遣送”。

十六七歲的時候,吳世剛去了内蒙烏海的私人煤礦。他說,那時普通人月工資幾百元,他一個月掙三四千。礦下遇見塌方,他拼命往井口跑,身後的巷道不斷崩塌。逃出生天,他在礦井口和工友抱頭痛哭。

父親知道了,死活要吳世剛回家。他拗不過,就此結束五年的“流浪”。這個轉折成為吳世剛最不願提起的回憶。

回到老家,吳世剛去村民家看人打麻将。他與人發生口角,年輕氣盛之下失手釀成大禍,被判入獄11年。吳世剛說,這是流浪時養成的習慣,“想要保護自己,就要不要命,不然流浪的時候早死了”。

出獄的時候28歲,吳世剛成為别人眼中的“不良分子”。他在烏海靠騎三輪車載貨維生,直到一個女子出現。女子主動追求他,冒着與父母決裂的壓力和他結婚,并誕下孩子。這個女人,就是兒子東東的母親。

可是很快,因為經濟問題,家庭沖突發生,吳世剛說:“東東媽媽家嫌我家窮,吃不起肉,買不起化妝品,洗臉用香皂也成了被指責的事。”終于,在東東一歲多的時候,兩人離婚。吳世剛背着兒子看工地、守廢品站,打零工的錢不夠生活。

窮則思變。吳世剛把自己的土房子賣了6000元,請老家一個“韓老師”照顧孩子,隻身前往北京打工。他說,那幾年兒子遭了罪:“因為不會走路,其他孩子欺負他,屎尿都在褲子裡,在地上爬來爬去。”家人距離孩子托管的地方不過五公裡,卻沒有人去照顧東東。這件事吳世剛至今耿耿于懷。

到了北京,吳世剛加入劇組。收入最好的時候,一天能掙1000元。他的相冊裡還留着在電影《投名狀》給劉德華當替身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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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剛還保留着給劉德華做替身時的照片)

感情似乎也有了轉機。吳世剛在劇組認識了河南的李女士,兩人感情投契,對方甚至讓他把兒子接到北京。吳世剛說:“她照顧兒子接屎接尿,特别細心,兒子跟她感情也很好,别看兒子不會表達,但要是問跟誰親,他還記得李阿姨。”

可後來吳世剛才知道,李女士因為婚姻生活不幸,有重大心理問題:“她丈夫找了小三,把她趕出家,她喝了毒藥,搶救過來,但腦子留下後遺症。”李女士常常會懷疑吳世剛出軌、外遇,後來幹脆不讓他出門。吳世剛隻能放棄劇組的工作,收入銳減。

2012年9月爆發“日本購買釣魚島”事件,吳世剛跟着朋友上街抗議,當天睡在日本大使館前的地上。等他回到家,李女士不辭而别,兒子犯病把電視機砸了。吳世剛發瘋似的找人。

三年後,吳世剛才聯系上李女士。不辭而别之後,李女士出了家,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系。吳世剛給李女士買了一萬元衣物首飾,算是感謝她對自己和兒子的付出,但兩人已無法再續前緣。

後來八年裡,吳世剛再有過兩段感情。其中的一段,對方隐瞞已婚身份,要“拿着丈夫打來的20萬和吳世剛遠走高飛”,吳世剛斷然拒絕,兩人分開。2020年,吳世剛認識了在房山打工的宋女士,對方認為“他這個人挺好的,真實善良,經常捐血,但就是因為兒子拖累,經濟很困難”,兩人最終沒有在一起,宋女士坦陳:“他沒有地方住,飯都吃不上,我們沒有辦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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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剛捐血獲得的榮譽證書)

原生家庭、感情經曆,甚至加上和兒子相依為命的生活,這些都似乎不足以描述吳世剛命運的波折。

吳世剛自己改編了歌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心上人,我在北京後海等你。他們說,你嫁到了烏海,是不是因為那裡有美麗的沙漠,還是那裡的駝鈴聲讓你笑得甜蜜?”北京、巴盟、烏海,對于生活,他愛恨交織。

吳世剛的嫂子已記不清當年沖突,她說自己年近六十,生活困難,還要贍養80歲婆婆,确實照顧不到小叔子和侄兒。吳世剛哥哥的手機号碼,則是一個空号。

吳世剛戶籍所在的巴彥淖爾杭錦後旗,生産隊長曾為他申請低保,被上級以“吳世剛在北京打工,收入比村民高,不符合低保政策”拒絕。

“井井有柴”釋出的内容受到更多關注,在征得吳世剛同意後,他公布了吳世剛的快手号、手機号、收款二維碼。吳世剛粗略統計,已收到1萬元左右的捐助。

(豆瓣網友井井有柴釋出的幫助吳世剛的文章)

講完了他的故事,兩個問題久久困于我心:其一是,當我們的社會走到今天,是否有專項法律法規、救助機構,來關注吳世剛和孩子這樣的群體——雖然夠不上“低保”,但确實舉步維艱;其二是,當我們自己是乘客時,是否願意網約車上,有一個智障的“乘客”同行。

春節又近了一天,吳世剛依然駕車和兒子在路上。他不想休息,在路上拉活會讓自己忘記煩惱。他說打算跑車過年。“你們吃餃子,我回來自己包點,照樣過這個年,隻是我們可憐一點罷了,沒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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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世剛和兒子在路上)

從13歲離家出走開始,吳世剛無數次試圖從命運中逃離,但生活一次次把他打到歸零。最終,因為兒子的存在,他成為了一個堅硬的守護者。

這無法不令我想起小說《活着》的故事——一個生活的逃離者,曆經苦難,成為了努力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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