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着雪橇的老虎、打冰球的老虎、擦冰壺的老虎、滑雪的老虎……虎年又逢冬奧，就在最近，一個名為“萌小虎拜大年”的冬奧主題表情包，在虎年到來之前，為老虎增添了流行色。
“萌小虎拜大年”冬奧主題表情包。網絡截圖
中國人以虎為圖騰的曆史有數千年，從廟堂上的虎符，到百姓家裡孩子們的虎頭鞋，老虎的形象和符号，貫穿于傳統社會的方方面面。
随着社會的發展，動物保護觀念的普及，保護老虎已經成為社會共識。在今天，重新翻檢曆史，搜尋民俗，不僅能讓我們更進一步了解數千年來中國人的文化，也可以更深入地建構人與動物共生的觀念。為此，在虎年到來之際，新京報邀請北京民俗學會會長、著名民俗學者高巍，共話傳統民俗中的虎文化。
北京民俗學會會長、著名民俗學者高巍。受訪者供圖
山中君王，文化裡的老虎不可怕
“中國人觀念裡，老虎的形象很特别。”高巍說，“對這種食物鍊頂端的大型掠食者，我們并不覺得它兇殘、可怕，反而給它賦予雄壯、勇敢、威武、正義、公平等意義，使得老虎的形象，成為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符号。”
武強虎年年畫。新京報記者 王穎 攝
中國人崇拜老虎的曆史，可以追溯到數千年前，考古發現中，良渚文化中就有疑似虎紋的器物。傳統典籍中關于虎的記載更多，如《易經》中說“大人虎變”，以虎為君王、大人的象征。春秋時代，人們就以虎符作為調兵遣将的憑證。各種民間傳說中，以虎為形象的神獸、猛獸屢屢出現，如人面虎身十尾的天吳，虎身九首的開明獸等。
“古人以虎為十二生肖之一，但同為貓科動物的獅子，同樣作為猛獸的豺狼等，卻都沒有被列入十二生肖，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和這些動物在人類文化中的形象有關。十二生肖代表的是人類美好的願望，老虎是山中君王，象征勇敢、有力量，符合人們心中的願望，人們認為，老虎可以庇護人們躲過災難和侵害，賦予人們勇氣、力量等。”
灘頭虎年年畫。資料圖
老虎還和二十四節氣有關，高巍介紹，二十四節氣，每一個節氣都有三個征候，稱為七十二候，其中大雪的第二候，就叫做“虎始交”。“這個意思是說老虎在這個時候就開始交配了。一般來說，動物交配多在春天，為什麼明明是冬天大雪，老虎卻開始交配呢？這是因為，古人認為，大雪節氣的時候，天地間的陰氣達到極盛，開始衰弱，此時一陽初動，就已經被老虎所感覺，是以開始求偶、交配繁衍。”高巍說，“其實本意上，也是人感覺自然、将生活和自然相結合的表現。”
虎頭虎腦，民俗中的老虎都很萌
貼對聯、貼門神是傳統的春節習俗，最早的門神——神荼、郁壘也和老虎相關。古籍記載，“上古時有神荼、郁壘兄弟二人，性能執鬼。度朔山上桃樹，下常簡閱百鬼。鬼無道理者，神荼與郁壘持以葦索，執以飼虎。”
古人認為虎有驅邪、避兇、賜福等意義，是以也會在大門上張貼老虎的畫像，以求吉祥富貴。
濰坊虎年木闆年畫。資料圖
有意思的是，民俗中的老虎，往往并非寫實的形象，高巍介紹，“不論是年畫，還是其他民俗中的老虎形象，大多經過修飾、誇張，去除了老虎形象中過于兇猛的部分，同時突出某種特定的特征，比如雄壯、勇敢等。還有的老虎形象，經民間藝人加工之後，顯得很萌，就像最新出的表情包一樣，特别可愛。”
“萌虎”并非現代的特征，而是古已有之，典型的代表是“布老虎”。高巍介紹，布老虎起源于民間對虎的崇拜，但經過人性化的處理，顯得非常可愛，同時又有類似人的表情特征。
傳統手工虎頭鞋。網絡截圖
虎頭枕、虎頭鞋、虎頭帽、繡虎的鬥篷等，在傳統時代，人們會為剛出生的孩子準備很多帶有老虎形象的服飾，高巍說，“這也代表着人們對孩子美好的期望，即希望老虎能夠庇護他們度過脆弱的幼年時代，也希望他們長大都具備老虎的勇敢和強壯。”
虎虎生風，老北京的兔爺要騎虎
兔爺是老北京傳統的手工藝品，少有人知道，正宗的兔爺形象，是一個騎虎的兔子。
高巍介紹，“在古代，人們認為兔子屬于陰類，是生育的象征，古籍中多有兔子‘視月而生’‘望月而孕’的說法，是以人們把兔子當做生育的代表，也有人認為兔子是生育神。事實上，在國外有以兔子為生育神的傳說。”
“騎虎兔爺” 。新京報記者 周懷宗 攝
作為生育象征的兔爺，為何要騎一隻老虎呢？高巍解釋，“傳統社會中，人們認為老虎是陽剛之氣的代表，又是百獸之王，是以兔爺騎一隻老虎，也有陰陽和合、人丁興旺的寓意。”
高巍介紹，在傳統民俗中，兔爺的經典形象，要披紅袍，騎黑虎，“兔爺的紅袍，老虎的黑色，形成了鮮明的陰陽兩極。同時，紅色代表着生命，黑色的虎則代表死亡，古人用一個小小的手工藝品，寄托了生死統一的思想。”高巍說。
此外，傳統文化中，老虎還有公正、光明等寓意，虎和福諧音，也有多福的寓意，“不論是小孩玩的布老虎，還是兔爺騎的老虎，亦或者是大門上貼的老虎年畫，都代表着傳統社會中，人們對平安、幸福最樸素的期待。”
新京報記者 周懷宗
編輯 唐峥 校對 郭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