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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王濟本尚味,石崇方鬥奢。雕盤多不識,绮席乃增華。”從這首詩可以看出,在那個時代,石崇鬥富并不是個例。在崇尚中庸、低調的中國傳統文化裡,文人、官員石崇敢肆無忌憚地炫富,也就不難了解西晉為啥短命。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公元280年,西晉滅吳,正式結束了東漢末期以來持續八十年的分裂局面;也正是在這一年,司馬炎改年号為“太康”,擺出了一幅偃武修文、重制盛世的架勢。

誠然,一方面,經過之前十多年的勵精圖治,西晉确實出現了歌舞升平的繁榮景象,史稱“天下無事,賦稅平均,人鹹要其業而樂其事”,與東漢末年“白骨露于野,千裡無雞鳴”的慘狀形成了鮮明對比;

但在另一方面,再度統一中國的巨大成功,沖淡了統治階層的憂患意識、進取心;而且,司馬炎還推行了一系列保護士族利益的制度法規,世家大族在政治、經濟利益上的特權得到了政權的正式保駕護航。

于是,所謂飽暖思淫欲,西晉統治階層在生活、政治上開始集體腐化。曾經厲行節儉、嚴懲奢靡的晉武帝司馬炎帶頭堕落,他最讓人歎為觀止的舉動,就是搜集了上萬名(實數)嫔妃,其後每天坐着羊車、随機臨幸其中一位。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皇帝這麼會玩,下面的權貴自然肆無忌憚。當時以奢靡出名的,除了“三楊”(司馬炎的老丈人楊駿,及其弟弟楊珧、楊濟)外,還有以下三位:

其一是司馬師的小舅子羊琇,出身于名門望族“泰山羊氏”,也就是名将羊祜的家族;

其二是晉武帝司馬炎的親舅舅王恺,同樣出自名門,據稱祖上乃是秦朝名将王翦;

其三就是石崇,雖然不是外戚,但他的财富卻遠遠超過衆人。

石崇是西晉開國元勳、大司馬石苞的第六個兒子,從小便聰明過人、才名遠播。是以,到了公元273年石苞臨終前分遺産時,獨獨排除了石崇,他的理由是:“此兒将來必定能自取富貴。”

知子莫如父, 石崇後來确實具備過人的“鈔能力”,但具體的方式卻不怎麼見得了光。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由于出身名門且才學過人,石崇弱冠(20歲)即出任任修武縣令,因政績過人,被升為城陽太守;太康元年(公元280年),石崇參與伐吳有功,獲封安陽鄉侯,随後被任命為荊州刺史,領南蠻校尉、加鷹揚将軍。

雖然貴為一方最高長官,石崇表面上正氣凜然、保境安民,私下裡卻安排自己的嫡系爪牙裝扮成強盜,堂而皇之地搶劫過路客商。在富庶的荊襄之地,石崇通過這種讓人大跌眼鏡的方式積累了巨額财富,如父親所願“自取富貴”。

後來,搜刮的盆滿缽滿的石崇得以調回京城、擔任衛尉,在洛陽這個花花世界盡情揮霍、展現其财富。他在各地購置産業,其後大興土木、極盡壯麗,家中的仆人多達800名;雖不是帝王,但妻妾卻也超過百人,個個绫羅綢緞、穿金戴銀,陪着自己夜夜笙歌、盡享齊人之福。史稱石崇家“旦暮不絕絲竹,庖膳務極珍馐”。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沒多久,石崇就在洛陽城打響了名号,成功引起了炫富圈同仁的注意,勢頭正盛的王恺尤其不服氣,一場驚世駭俗的鬥富之戰正式打響:

王恺家糖水涮鍋,石崇便用蠟燭當柴燒;王恺用紫絲布做了40裡長的步障,石崇便用錦步做了50裡;王恺用花椒粉刷牆壁,石崇便用更貴重的赤石脂替代。

鑒于屢戰屢敗,氣不過的王恺便入宮向自己的外甥吐槽;為了幫助舅舅壓過石崇,晉武帝司馬炎便賜了王恺一棵二尺來高、品相世間罕有的珊瑚樹。

得此寶物,王恺的精神為之一振,迫不及待地把石崇請到家裡,搬出這棵珊瑚樹示威。不曾想,石崇看罷、輕蔑一笑,随手抄起一把鐵如意把珊瑚樹打得粉碎。

王恺大怒:皇上禦賜的寶物你都敢破壞?當即就要翻臉。但石崇卻風淡雲輕:“區區薄物,哪值得發怒?這就賠給你”,随後對手下一番吩咐。

沒多久,石崇的仆人搬來了大量珊瑚樹,最大的有三、四尺高,至于司馬炎送給王恺的那種貨色更是比比皆是。

連皇帝出馬助拳也敗下陣來,這場鬥富之戰以石崇的大獲全勝落下帷幕。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但常言道,财不外露、富不露相,石崇最終還是為自己的嚣張付出了慘重代價。

司馬炎死後、晉惠帝司馬衷即位,西晉皇室很快爆發了慘烈的權力争鬥,掌權的外戚楊駿一族被滅門,皇後賈南風取得了權柄。而石崇則見風使舵、主動貼上,他憑借自己的才學,成功博取了賈南風侄兒賈谧的青睐,與當時的一衆名士共同被譽為“二十四友”,成了賈谧的座上客。為了巴結這位貴人,石崇每次遇到賈谧的外祖母郭槐出門,必定站在路左、望塵而拜,文人的基本節操碎了一地。

但在那個政壇波谲雲詭的時代,如此赤裸裸地站隊,獲益大、風險也不小。公元299年,趙王司馬倫發動政變、誅殺賈氏一族,其黨羽也被清除殆盡。

起初,石崇僅僅被免官在家,天天莺歌燕舞、醉生夢死,倒也活得潇灑。不過,坐擁巨額财富,一旦沒有足夠政治實力加以保護,下場可想而知。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很快,司馬倫的頭号心腹孫秀盯上了石崇。首先,他派人前往石崇家索要美女。石崇倒也大方,他挑出了幾十個漂亮的婢妾讓來者挑選,不過對方點名要妖豔過人、擅長歌舞的綠珠。

石崇勃然大怒:“綠珠是我的愛妾,怎能相贈!”來人勸道:“閣下博古通今、明察遠近,希望三思、以免後悔!”不過石崇仍舊斷然拒絕;縱使來者去而複返、再次勸導,他仍一口回絕。孫秀聽說後,決心痛下殺手。

自從拒絕了孫秀,石崇也忐忑不安,便連同外甥歐陽建、好友潘嶽(潘安)暗地鼓動淮南王司馬允誅殺司馬倫。

計謀很快洩露,雙方在皇宮爆發武力沖突,司馬允兵敗遇害;随後孫秀以暗通叛黨為名,派人抓捕石崇與潘嶽、歐陽建等人。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全副武裝的軍人趕到時,石崇正在樓上與一衆姬妾宴飲。看到樓下的動靜,石崇回頭對綠珠哀歎:“我今天為了你而得罪了人,該如何是好?”綠珠潸然淚下:“隻有以死報答,不讓您獨自受罪。”說罷便跳樓而死。

然而石崇并沒有綠珠這般重情重義,此時他還心存幻想、對着樓下綠珠的屍體搖頭:“我不過是流放到交趾、廣州罷了,你何必如此?”

然而,他還沒被抓到衙門,宮裡的聖旨已經送到:将其拉到東市斬首。直到這時,石崇才幡然醒悟:“奴輩利我家财!”押他的人接話:“早知财足惹禍,為何不散給鄉裡!”

石崇無言以對,一家老小十五人遇害,家中的财産全被司馬倫、孫秀攫取,所得金銀、奴仆、田産不計其數。

石崇鬥富:一個封建名士、朝廷官員,為啥敢肆無忌憚地炫耀财富?

身為名士、文學家、才子、政府官員,石崇卻毫不掩飾地炫耀自己非法擷取的财富,并且還獲得了當朝皇帝的默許,這在整個中國曆史上都是獨此一份。究其原因,隻因西晉王朝的建立,不過是司馬氏與一衆世家門閥集體陰謀的産物;在奪取曹魏政權後,缺少光明正大法理基礎的司馬家族隻能以政治、經濟利益捆綁自己的“合作方”。

缺少制度限制的統治階層集體堕落,短短51年後,這個終結了80多年分裂的大一統王朝就分崩離析,随之而來的則是近300年的進一步割裂。這就不難了解,曆史上篡位者如此之多,為何人們獨獨對司馬家族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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