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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戀父的絕對少女 耽美小說鼻祖:森茉莉

作者:每天了解一個作家

日本女作家森茉莉,對不太了解日本文學的人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許多人用她身上背負的标簽來認識她:終身戀父、極度自我、任性奢侈、耽美小說鼻祖、更有人稱她為日本張愛玲......但她本人是遠非這幾個标簽所能概括的。

終身戀父的絕對少女 耽美小說鼻祖:森茉莉

森茉莉的煊赫家世

提到森茉莉,就不得不提一個影響了她一生的男人:她的父親森鷗外。

森鷗外是日本近代浪漫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家。他與夏目漱石齊名,在日本是家喻戶曉的大文豪。不僅如此,從東京大學醫學部畢業後,他赴德國留學,歸國後曾擔任陸軍軍醫總監,社會地位崇高。森茉莉作為森鷗外與其第二任妻子的長女,從出生起就生活在吃穿用度極其考究,集萬千包容與寵愛于一身的環境。正是這樣的童年,造就了她終其一生任性自我,大膽反叛的性格。但也同時,她一生都被打上“森鷗外的女兒”的烙印。

在森茉莉五歲那年,她與剛一歲的弟弟共同患上百日咳,被醫生宣告隻剩24小時的生命。見到茉莉痛苦的模樣,森鷗外考慮過安樂死,但被茉莉的舅舅勸阻。被宣告死亡時間後,茉莉的狀況沒有惡化,竟然奇迹般的慢慢好轉起來。茉莉說她想吃“牛肉和蔥”,森鷗外立刻去精養軒買回這道菜肴給森茉莉吃,茉莉最終得以度過難關,但她的弟弟卻不幸去世。這段經曆也作為原型,幾乎被原封不動地寫進了森茉莉的長篇小說《甜蜜的房間》。《甜蜜的房間》主要描寫的是少女藻羅與父親林作近似于戀愛,卻又沒有越過道德底線,複雜而濃烈的感情,這部小說也是森茉莉自我感情的投射。

在森鷗外的小兒子後來的作品《森鷗外的孩子們》中,有一段關于森茉莉小時候學習鋼琴的詳細記述。當時,森鷗外為六歲的茉莉購置鋼琴,他抱着茉莉,在房間中來回走動,一邊走一邊說:“這是茉莉的鋼琴呀,這是茉莉的鋼琴。”茉莉坐在椅子上,披散着如綢緞一般被精心護理過的頭發,身着精緻名貴的服裝,跟着專門請來的老師學習鋼琴。從這段描述中可以見得森鷗外對她的溺愛之情,以及當時整個家庭環境中的富貴上流的氛圍。

森茉莉的婚姻

森茉莉十五歲與法國文學研究者山田珠樹訂婚。次年從法英和高等女學校畢業後,與山田珠樹結婚。十七歲,森茉莉生下第一個孩子。她從醫院給父親森鷗外的明信片中寫到:「痛くなくてウンコみたいだった。」(疼得像屎一樣)十七歲的森茉莉,自己還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卻已經成為母親。後來因為丈夫的文學研究,森茉莉從日本前往歐洲,與丈夫共同住在巴黎的酒店,度過了相當愉快的時光,寫下許多關于巴黎的散文。然而好景不長,停留在倫敦期間,森茉莉得到了父親去世的噩耗。她沉浸在無可自拔的悲傷中,三日未眠,後前往父親曾經留學過的柏林,追憶父親。

終身戀父的絕對少女 耽美小說鼻祖:森茉莉

她與丈夫山田珠樹的不合,是從回到日本開始的。回國後,她生下第二個孩子,但由于丈夫與藝伎尋歡作樂,兩人的關系産生裂痕。終于在二十四歲那年,森茉莉與山田珠樹離婚。後來森茉莉寫到:“如果人生能有兩次,我願意為了兩個孩子而留在家裡。但人生隻有一次,我不願意為了孩子,犧牲我僅有一次的人生。”就是懷抱着這種信念,森茉莉離開了這個家,她與孩子們再次相見,是許多年以後的事了。

二十七歲時,森茉莉開始了第二段婚姻。她的結婚對象是居住在仙台的東北大學教授佐藤彰。但這一次的婚姻也并不長久。森茉莉說:“仙台既沒有銀座,也沒有三越。”對從小在上流社會長大,過着時髦講究生活的森茉莉來說,仙台滿足不了她的精神與物質需求。很快,她說着“去看戲劇”便回到了東京老家。第二段婚姻也僅僅維持了一年左右。

茉莉的文學與“戀父”

在森茉莉的文學中,處處都是她的父親森鷗外留下的印記。許多人稱森茉莉為被溺愛的“父親的女兒”。

森茉莉憑借随筆集《父親的帽子》獲獎而在日本文壇正式出道。那一年她五十四歲,獨自居住的她開始靠寫作為生。一九六一年,森茉莉發表《波提切利之門》和《戀人們的森林》。這兩部小說描寫的都是男子之間美麗而殘酷的愛情故事。在那個年代寫下這樣的故事,森茉莉是極其先鋒和大膽的,她後來被稱為耽美小說的鼻祖。除去前面提到的兩部外,森茉莉還創作了《枯葉寝床》、《星期天我不去》等小說。閱讀了這些小說後,不難發現它們有許多共同特點。首先,小說中的主人公都設定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與一個中年男性;其次,年輕男性通常毫無生存能力,甚至不學無術,可以說除了美貌一無是處,而中年男性被設定為知名作家或大學教授,擁有雄厚的财力與社會地位;最後兩人的激烈的愛情會通過死亡走向毀滅。

終身戀父的絕對少女 耽美小說鼻祖:森茉莉

許多研究者認為,森茉莉小說中的少年與大叔的愛情就是她與父親感情的投射。少年與大叔的愛正如她與父親的愛一樣,是違背社會道德,無法長久維系的,隻能在瞬間猛烈綻放,而後走向毀滅。森茉莉筆下的少年,具有雌雄同體,青澀稚嫩的美,而小說中對成熟女性外貌特征的描寫卻多是貶義的。在森茉莉的意志裡,“母性”與異性戀制度、家庭、社會道德相關聯,但她想要描寫的愛情,是與之相反違背道德的愛情,是以在小說裡表現出強烈的對“母性”的排除。此外,兒童時期認為“父親隻喜歡自己”的觀念随着年齡的增長而崩塌,産生的懲罰與控制欲,也在小說中展現為帶有控制欲與施虐性質的殘酷愛情,倆人最終走向毀滅,成為凄美的悲劇。這是森茉莉筆下,絕對殘酷,絕對頹廢的美麗世界。

此外,還有一本不得不提的小說——《甜蜜的房間》。這是森茉莉花費畢生心血創作的最後一本小說,長達十萬字,獲得第三屆泉鏡花文學獎。總共分為三部分《甜蜜的房間》、《甜蜜的歡愉》、《再度回到甜蜜的房間》。小說主要以森茉莉自己為原型,描寫了美少女藻羅與父親林作的感情。藻羅被稱為欲望的食肉獸,她作為一個少女,玩弄,吞噬男性的欲望,而最終她還是回到了甜蜜的房間,回到了父親林作身邊。三島由紀夫在看了第二部後,稱這部小說為“官能的傑作”,并贊歎為什麼作者可以對男人的肉欲有如此正确的了解。“在一切如夢似幻的世界中,隻有肉欲以幾近殘酷的真實面貌呈現。很少有女人能夠毫無夢幻地正确道破男人隻對所愛的人的‘外表’,隻對‘外表’有着執着的關心,以及男人的肉欲,男人的色情。……她比任何淫蕩的女人更了解‘男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三島認為,森茉莉“使用全日本隻有森茉莉商店販賣的語言”,成功地“明确地描寫出”少女和男人之間的關系。(引自百度百科)

《甜蜜的房間》中藻羅與林作的原型被認為是森茉莉與其父親。但森茉莉自己卻說,希望人們不要再認為林作就是森鷗外了。豆瓣上有人評論這部小說是一個老太婆的瑪麗蘇幻想。是不是瑪麗蘇先不論,但“幻想”二字是十分精準的。在這部長篇小說中,作者用自己的語言,一針一線勾勒出了一個隻屬于她的世界。繁複,冗長,精密,美麗,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她在她的幻想中生機勃勃,永遠年輕,絕對少女。這時其實林作是不是森鷗外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父親”、“林作”、“森鷗外”都隻不過是森茉莉幻想房間中的一隅。在她的文學世界裡,她不再隻是“父親的女兒”,而是甜蜜房間的建構者,是森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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