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的綠樹,清透的藍天,公共汽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在柏油馬路上,看起來跟任何一個閑适的夏日午後沒有差別……
假如沒有女孩正在焦急地報警的話。
“我要報警,45路公共汽車上有炸彈!”
話音剛落,公共汽車與油罐車相撞,煙塵火光四起,爆炸後車上無人生還。
但下一秒,剛剛報警的女孩又再一次回到了爆炸前的幾分鐘……
剛開場3分鐘,女孩已經“死”過兩回了。
這就是被稱為“開年第一爆”的網劇《開端》,豆瓣将将近19萬人打出8.2高分,開播一周,劇情過半分數依然穩定。我也是被朋友安利去看的,朋友圈裡特别多人在追,每天都能刷到相關的梗,上一次有這種盛況還是兩年前的《想見你》。
《開端》真的這麼好看嗎?為什麼它能如此激發觀衆的讨論欲呢?(本文涉及輕微劇透,介意的人速速閃避)
這部劇的基本設定就是時間循環。
女主趙今麥是大學生,男主白敬亭是遊戲架構師,他們偶然坐上了一部即将爆炸的公共汽車。
女主一次又一次地回到爆炸前的幾分鐘,出于求生本能,她不斷嘗試各種方法下車,但都失效了。直到第5次,她故意誣陷身邊的男主是色狼,終于拉着男主下了車。
這一次她沒在爆炸中死去,但并沒有結束循環的噩夢,而是順帶着把男主也拉入了時間循環。
他們不斷在這輛公交上經曆“爆炸”--“重生”的過程,隻要爆炸發生,哪怕他們不在車上沒有受傷,也會被拉回循環。
隻有阻止爆炸,救下全車人,他們才可能離開這個循環。
時間循環的設定雖然不算新,但在國産劇裡依然非常少見,這種特别的題材,讓很多人入坑了《開端》。
不過幾分鐘的循環,被拉長到15集網劇的體量,難道不會無聊重複嗎?
并不會!
恰恰是因為時間循環的設定,《開端》的故事走向反而呈現出國産劇裡少有的螺旋型。在同一段故事裡,你不斷接觸到更多的細節。
比起不斷前進,這種感覺更像是在玩拼圖,一點一點地将一個故事的全貌複原出來。
(這款海報非常貼!)
在每一次循環裡,都會留下不同的伏筆,是以哪怕一直是同一群人在同個場景,觀衆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我們更像是跟着男女主的視角,在一點點探索這輛公交相關的所有異常。要阻止這場爆炸,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炸彈在哪兒,乘客中的誰是犯人。
那個坐在最後一排,戴着口罩抱着書包的男生,看起來鬼鬼祟祟,他抱着的會是炸彈嗎?
那個拼命護着自己腳下編織袋的大叔會不會有問題? 帶着破行李箱的男人神色緊張,兇手會是他嗎? 為什麼公交司機在面對女主時,似乎總露出複雜的表情?這個故事裡所有的草蛇灰線,都是盤成蚊香型的,複雜但不混亂。
每一集你可能覺得鎖定了真兇,但下一集很可能會颠覆你的猜測。
這種不斷在同一群人裡循環的設定,最怕什麼?
怕人物扁平,這樣故事就毫無值得咂摸的地方了。
而這正好是《開端》在懸疑背後最核心的支撐:每一個人物,都被塑造得非常立體。
甚至可以說,觀衆可以從不大的公共汽車上,窺見一出豐富的衆生相。
從主角到配角,每一個人都有着完整的人物弧光,比起絕對的善惡對錯,更多的是微妙而複雜的人性。
先說主角。男主作為被女主拉進循環的人,一開始是很害怕的。他隻是一個普通社畜,雖然有正義感,但這種正義感是有限的。
讓他在逃出公共汽車之後報警,可以。
讓他配合警方的詢問,也可以。
但被警方關在小黑屋裡反複盤問之後,在被當成犯罪嫌疑人之後,他也會退縮。
時間循環這麼天方夜譚的事情,一般警察又怎麼會信呢?
男主:“我現在頭腦非常清醒。”
警察:“嗯,準備藥檢。”男主在警察局裡情緒幾近崩潰。畢竟在循環之前,他隻是埋頭做遊戲的、有點社恐的架構師而已。
是以在下一個循環裡,當女主準備報警,他第一反應是裝不認識。他不想再進到審訊的小黑屋了,不想再成為嫌疑人了。
面對執意報警的女主,他反問:“怕死有錯嗎,趨利避害不是人的天性嗎?我做不到你這麼善良,我就是惡劣嗎?”
有點自私是嗎?可這不就是最普通的人性嗎?
扪心自問,如果陷入循環,比起執着于救出全車的人,我的反應可能也更接近于男主。救人當然很重要,但保命一定更重要。
而被男主稱為“這麼善良”的女主,也絕非“聖母”。作為一名大學生,她還保有一點無畏的天真和勇敢,一直希望能救下全車的人。
但一開始被警察盤問後提出不想對警察坦白的人,其實是她。不想再進到小黑屋裡的心情,她和男主是一樣的。
更關鍵的轉折在後面,也就是她第一次決定和男主下車躲掉爆炸,不救全車人。
為什麼?因為她在上一次循壞裡,剛剛被兇手拿匕首割喉殺死。爆炸造成的死亡因為非常快速是以痛感弱一些,被匕首殺死的過程卻不一樣。
她再回到循環時,滿臉都寫着恐懼。誰又能真的不怕死?
可就算這樣,在最後關頭他們還是決定再試一次。
為什麼?因為在不斷的循環裡,車上的每個人都已經不是陌生人了。
如果說男女主身上的人性撐起了《開端》的骨骼,那麼每個立體的配角就構成了故事的血肉。
我最喜歡的配角是一個中二少年,你品品他的全名就懂了:
盧·貓之使徒·哮喘征服者·被光選中的人·笛。
就,嗯,對……大概就是這種程度的中二。
作為老二次元,他聽到“循環”的第一反應是:“現在不是才5月嗎?怎麼不到8月就開始循環了?”(因為很多時間循環的動漫,都把時間定在8月)
他是全劇唯一輕松接受“循環”設定的局外人,願意無條件相信并幫助男女主。碰上循環,比起恐懼,他似乎還有點興奮。
隻是看着自己獨自養在出租屋裡的小貓,他提出了一個疑問:“在那些我沒有活下來的循環裡,我的貓怎麼樣了?”那一刻,他不再是爆炸中喪命的路人甲,而是一個在生死面前還會擔心自家小貓的鏟屎官。
在男女主排查車上所有可疑包裹時,必須不驚動車上隐藏的犯人,是以大叔的破舊行李箱就是最難檢視的,因為幾乎無法躲着别人探查。
但這個箱子最後又成了最容易排除的包裹,因為大叔主動把它打開了。
女主為了打探其他乘客,曾謊稱自己需要衛生巾,大叔聽到了,就從自己行李箱裡翻出了一包散裝的衛生巾。
一個大叔,為什麼會随身攜帶衛生巾?
原來,大叔是來城市裡打工的農民工,而他拼命賺錢的動力,就是遠在家鄉的女兒。
家中貧困,女兒舍不得買衛生巾,大叔在電話裡強調:“你今後缺什麼,給爸爸說嘛,什麼衛生巾呀洗面乳,咱都用得起!”
但實際上,大叔的工地剛出了事兒,他租的地方也不能住人了。
房東知道他的難處,把舊行李箱送給大叔搬家,行李箱裡有房東媳婦落下的舊衣服和衛生巾,房東不要了,大叔想着女兒用得上,就留下了。
就是過得這麼艱難的一個人,在聽到女主需要幫助時,第一反應依然是伸出援手。
這群各有去處的普通人不知道,隻是因為跟兇手坐上了同一輛公共汽車,他們就再也不能和自己最關心的人見面了。
我們能了解和共情車上的乘客,自然就願意跟着男女主一次又一次進入這個循環:因為觀衆也想要救下這一車人。
這種可帶入感,正是《開端》最吸引人的地方。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在這部劇的讨論裡,更多的人是在關心故事的發展和角色的命運,而不是參演的明星。
能讓觀衆全身心地投入劇情,這不就是好劇的标準麼。
說到底,在時間循環的設定之外,這部劇更像是一首寫給所有普通人的“情書”:
男女主是普通人,但陷入循環之後,在糾結和猶豫之後,他們堅持要救下這一車的人;
乘客們是普通人,但在每個人的生命裡,他們都有想要完成的夢想、想要去見的人和想要到達的目的地。
原來普通人也可以是英雄,普通人值得被一次次拯救。
(圖檔來自《開端》官方微網誌,劇情截圖來自騰訊視訊)本文作者: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