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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山文化溯源——德惠鳇魚島與清代“鳇魚貢”

作者:中國吉林網

壹 打牲烏拉

在與長春市九台區隔江相對的吉林市龍潭區烏拉街,曾經存在一個專為清廷采捕貢品的機構,叫“打牲烏拉總管衙門”。

“打牲烏拉”來源于滿語“布特哈烏拉”。“烏拉”即漢語的“江河”,“布特哈”意思是“漁獵”“打牲”,是以“布特哈烏拉”也叫“打牲烏拉”,為“江河漁獵”“江河打牲”之意。

明代的東北,有海西女真的“扈倫四部”,其中之一烏拉部(亦稱“烏拉國”)地域廣大,明末時其王城便設在今烏拉街。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努爾哈赤率領建州女真滅掉了烏拉部。

此後,努爾哈赤和諸貝勒每年派人前往烏拉地方打牲,各旗主也派出旗下包衣到那裡采捕各自需要的人參、松子、貂皮等,烏拉地方成為後金的采捕基地。皇太極繼位後,于天聰三年(1629年)派納殷城的旗人之後——邁圖來到烏拉,在舊城設定“烏拉地間嘎善”(鄉村機構),邁圖為嘎善達(鄉村長),加強了對烏拉地方的管理。

随着烏拉地方“生齒日繁,地方遼闊,以嘎善達不堪鎮服”,于是賞給邁圖“滿洲缺分,為内務府包衣按班三旗佐領”。為控制烏拉地方打牲的混亂局面,清廷于順治七年(1650年)停止了宗室和各旗分别采捕東珠、貂鼠等物的慣例,于順治十四年(1657年)将邁圖任命為總管,統一管理各旗派到這裡的打牲丁,為清廷及各旗王公采集、保管、加工、輸送貢品,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由此誕生。

從設立到宣統三年(1911年)撤銷,打牲烏拉總管衙門共存在254年,幾與清王朝共始終。在這二百多年中,打牲烏拉總管衙門非常穩定,名稱也未曾改變,隻在來往公文中會使用簡稱“打牲衙門”或“烏拉衙門”,總管也時稱“打牲總管”。衙門初設時隸屬清陪都盛京内務府,後改隸北京内務府。康熙年間,甯古塔将軍遷至打牲衙門東南面的船廠之地後,打牲總管職務曾由甯古塔将軍兼理過,直到乾隆十三年(1748年)甯古塔将軍卸去兼理總管的其他事務,隻兼理采珠、捕魚、揀選官員三事。打牲總管初放時為六品,随着事務越來越多,到康熙年間已升為三品,比同為清廷貢品基地的江甯、蘇州、杭州三個織造衙門總管的品級高。

既然是為清廷采捕貢品的基地,打牲衙門就要有一個采捕區域,這就是清廷為其劃定的貢山、貢江和采珠河口等。打牲衙門貢品的品種和數量不斷變化,采捕區域也并不固定,至光緒年間已發展到“南至松花江上遊、長白山陰,北至三姓、黑龍江、瑷珲,東至甯古塔、珲春、牡丹江流域。上下數千裡,流派數百支”,涵蓋了東北的大片山河。成書于光緒年間的《打牲烏拉志典全書》記載,打牲衙門在這片區域内領有22處采貢山場、64處采珠河口和5處種糧官莊。

在采捕區域内,還有一個“不與駐防衙門幹預”、由打牲衙門直接管轄、供打牲兵丁駐防和生活的專有區域,最大時邊界如下:東以拉林河為界;西至煤窯廠(位于今長春市九台區);南由橫道河子(位于今桦甸市)起至磨盤山(位于今磐石市)止;北面大緻止于柳條邊,沿松花江周圍方圓300多公裡。

打牲衙門的打牲丁最初不過幾百人,後将本處各旗打牲丁後裔及發遣至此的人犯奏準入冊,到康熙年間增至2000多人,以後最多時近4000人。甯古塔将軍移駐船廠後,于乾隆年間在烏拉街地方添設協領衙門,領1000多名八旗官兵,平時歸打牲總管使用,與打牲丁一同采捕,外有戰事時歸吉林将軍(乾隆二十二年甯古塔将軍改稱“吉林将軍”)調用。兩處合計有5000多名打牲丁,可見烏拉之地打牲隊伍的龐大。

貳 占地打牲

200多年來,打牲衙門為清廷采捕的貢品種類繁多,但始終采貢的有4宗:東珠、鳇魚、蜂蜜、松子。鳇魚,是僅次于東珠的重要貢品。

鳇魚,學名達氏鳇,為冷水魚,主要産于黑龍江水域,體圓,長可達四五米,重可達幾百公斤,烏蘇裡江、松花江下遊均有分布,春夏時節溯松花江而上,可達今農安、德惠江段,是東北的珍貴魚種。鳇魚肉鮮味美,在曆史上曾是東北少數民族進獻給中原政權的貢品,更是女真人祭祖和食用的必備品。

因為鳇魚與同綱目的鲟魚形态相似、習性相近,區分起來比較麻煩,古人便将這兩種魚統稱為“鲟鳇魚”。乾隆帝東巡吉林時曾作詩詠之:“有目鳏而小,無鱗巨且修。鼻如矜翕戟,頭似戴兜鍪。”

打牲衙門向清廷歲貢鳇魚的數量和尺寸,最初無定額,“盡所得呈交”。後來,“鳇魚貢”的數目和尺寸有了定額,未足額便要受罰,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打牲總管索柱就因為所貢鳇魚太小而被革職。到了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因為鳇魚生長期長、成熟期晚,捕獲的成魚漸少,便隻規定每年進鲟鳇魚20尾,不拘尺寸了。

鳇魚作為打牲衙門采捕的重要方物,身形大,不易捕獲,是以,打牲衙門從康熙五年(1666年)起,在打牲八旗上三旗中增設捕魚珠軒(即作業組)6個,專門負責采捕鳇魚等。幾年後在下五旗内也增設了捕魚珠軒,并在八旗中各增設領催一名,專領捕魚。至康熙三十年(1691年)左右,打牲衙門正式形成了獨立于采珠八旗之外的捕魚八旗,負責全部魚貢。

打牲衙門開署以後,松花江是其最重要的采捕貢江,主要是采珠和捕魚。但是,捕貢江段最初主要在柳條邊内,由打牲衙門所在江段往上至橫道河子、長白山陰,即松花江的“上掌”。乾隆年間,捕貢江段才擴延到柳條邊外,即松花江的“下江”,原因是當時松花江“上掌”邊裡地區人煙稠密,水淺魚稀,欲捕獲更多的貢魚,特别是大型鳇魚、鳟魚等,就必須到下遊去。于是,為了友善打牲丁到邊外松花江更遠的江面上捕魚,以及就近休息,經吉林将軍同意,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打牲衙門将打牲用地範圍擴大到柳條邊外,即今德惠市松花江段,前後經過兩次擴延。當時,柳條邊外的松花江兩岸都是蒙古王公所屬的荒原,今德惠市鳇魚島在出邊不遠的松花江上,打牲衙門雖然可以在這一江段捕貢,但江上島嶼和兩岸土地并不歸其所有。

打牲衙門在第一次向柳條邊外擴延時,“由伯都讷地方巴彥鄂佛羅邊門外自飲牛坑起,至松花江上掌牛山河”,包括今鳇魚島一帶,順江而下,止于沐石河入松花江口之下的飲牛坑處(今德惠市京哈鐵路橋處)。道光元年(1821年)第二次擴延,“複由飲牛坑起,至下紅石砬子、石子灘止”。紅石砬子、石子灘處,即今飲馬河入松花江口,農安、德惠分界處。兩次擴延占據了順江而下西岸綿延近百裡的郭爾羅斯前旗土地。

今鳇魚島,曆史上在松花江西岸,即“巴彥河地方”。所謂巴彥河,并不是松花江支流,而是松花江出邊之後、過了望波山向西蕩出的一條大江岔。這條江岔蜿蜒北行十餘公裡,又歸入松花江,時稱“巴彥河”或“巴延河”。由巴彥河圍出的狹長灘地,即今天的鳇魚島,時稱“巴彥通”。嘉慶初年,郭爾羅斯前旗放荒、設長春廳之後,這裡暫無村落,地圖示注為“巴彥河閑荒”,此狀況一直持續到同治、光緒年間。由于水流無常,“巴彥通”上或由小河分割,或由巴彥河改道,使其最終形成了今天由5個大小島子毗連的鳇魚島。當時這裡“澱多水穩”,是捕捉鳇魚、鳟魚的好地方,打牲衙門便将其占用了。

這段占地打牲的史實,後來被記錄在光緒年間解決蒙烏兩署沿江地界問題、由打牲衙門所立的“貢江碑”上:“溯查本衙門設網捕魚:每歲冬間,本總管奏明出邊,督率官弁、兵丁等,采捕鲟鳇鳟魚并五色雜魚,挂冰運署,報明将軍會銜,分二次呈進恭祭壇廟之要貢,委非内庭口味可比。嗣因邊裡人煙稠密,水淺魚稀,前于乾隆二十六年,經本省将軍奏明,由邊外起,南至松花江上掌,北至下紅石砬子、石子灘等處止,其間沿江均為捕貢、晾網之區。”

叁 捕鳇往事

在康乾一百多年間,打牲衙門捕打鳇魚的方式一直是秋冬連捕,每年秋後出邊在江上蕩捕,冬月在江上鑿冰網捕,主要捕打鳇魚,兼及其他“各色肥魚”。但是,鳇魚生長期長、成熟期晚,而且秋冬時節江水下落,想要在這段時間在柳條邊内外松花江段捕到成年鳇魚越來越困難。于是,為了保證捕到足夠尺寸的鳇魚,又增加了夏捕,在嘉慶初年形成定例。夏捕專門捕打鳇魚。由此,秋冬捕時間縮短,成為冬捕。

不論是秋冬連捕,還是夏冬分捕,捕到的魚都要在入冬後分兩次向北京“挂冰呈進”,分别稱“頭貢”“二貢”,是以蓄養捕到的鳇魚等大魚的魚圈就必不可少了。

魚圈在當時既稱“圈”,又稱“泡”,還有稱“渚”的,由于主要是為了蓄養鳇魚,便統稱為“鳇魚圈”。

鳇魚圈多選用江邊的水泡子或在江岔子裡圍栅而成,水面大小不一,水深最少也要在三四米之間,以保證入冬結冰後鳇魚還能在水下生存。魚圈還要有出水口和進水口,以保證水的流動,而且在伏天裡水溫不緻太高,防止鳇魚受熏蒸而死。鳇魚圈并非打牲衙門專有,凡捕打鳇魚必備魚圈。因為鳇魚太大,夏天捕到後如長途運輸極易腐壞,隻能先就近放入圈中喂養,等待冬天。鳇魚圈也不是固定不變的,哪處合适就設在哪兒,幾年不用便淤廢了。

自從打牲衙門有了“鳇魚貢”後,魚圈便在邊内設定,蓄養捕到的鳇魚等,今舒蘭市黃魚圈遺址便位于當時的邊内。乾隆年間,打牲衙門将其打牲用地延展到邊外後,便在巴彥河西設魚圈一處。道光年間,為完成每年20尾的“鳇魚貢”,打牲衙門不得不到更遠的“讷江江面”(今松原市松花江段)蕩網,魚圈也随之增設。至清末,邊外打牲用地内的“鳇魚圈”固定至4處。宣統三年(1911年)吉林全省旗務處的公文中記載了這4處鳇魚圈的名稱:巴延泡、平安泡、吉祥泡、如意泡。

這4處鳇魚圈是順江排列的,都在今德惠市沿江範圍,其中2處就在今鳇魚島所在的松花江西岔、原巴彥河(今已改稱松花江)上。

“巴延泡”,《打牲烏拉鄉土志》中又稱“巴延渚”,設立最早,因巴彥(延)河得名。光緒二年(1876年)繪制的《長春廳輿地全圖》和宣統二年(1910年)繪制的《德惠縣全圖》上都有标注,分别稱其為“魚圈”和“上黃魚圈”。兩圖所标的鳇魚圈位置,與“貢江碑”記載的“由望波山迤下老江身分出一岔,名曰巴延河,河西原設魚圈一處”完全一緻。

“平安泡”,《打牲烏拉鄉土志》中又稱“長安渚”,應在今鳇魚島兩側江岔彙合處、今德惠市岔路口鎮馬家店村北老營處自然島的西江上,也在原巴彥河上,當設于同治八年(1869年)前。宣統元年(1909年)六月,吉林全省旗務處委員毓升等人為查勘蒙界,曾到過這裡,記下了這處鳇魚圈,稱今北老營“亦在大江之右,向經烏署命名‘老營通’,租與張仁之地。周圍柳通間有熟地,現被水淹。偏北有圈鳇魚泡一處”。

另外2處,“吉祥泡”屬于今德惠市松花江鎮;“如意泡”(又稱“如意渚”)屬于今德惠市菜園子鎮。這兩個鎮至今仍有“黃魚圈”的地名。

每當夏捕開始,特别是有鳇魚入圈後,這4處鳇魚圈便開始派人看守,“每泡派打牲丁四名,輪為兩班看守……其頭班着以四月初一日起至八月初一日止,二班以八月初一日起至十一月内停止”。

今農安縣北靠松花江邊,也有黃魚圈村、黃魚圈鄉,應來源于江邊的鳇魚圈。但從吉林省檔案館收藏的《打牲烏拉旗務承辦處捕貢江界全圖》上看,此處已不屬于打牲衙門貢江範圍。從這處鳇魚圈的傳說和檔案資料來看,也不屬于打牲衙門。

沿松花江往西、往北直至黑龍江,還有一些鳇魚圈,就更不屬于打牲衙門了。從當時的檔案看,打牲衙門出邊捕鳇,最遠未過三江口,多在“讷江江面”,捕到的鳇魚拖回打牲用地内,養在就近的魚圈中。松花江上其他的鳇魚圈,包括今農安鳇魚圈,都應屬于同樣有捕鳇任務、沿江駐紮的副都統和協領等衙門。而黑龍江上的捕鳇任務,則由黑龍江将軍負責。他們大多不設專門的捕貢兵丁,而是雇用民人捕打,也會設圈蓄養,冬月進貢。

今天的鳇魚島,在曆史上不僅有鳇魚圈,還有2處魚營,其中1處還是總營。

魚營是以鳇魚圈為中心,供捕魚、養魚及打牲丁休息、過夜和值班的地方,在當時的文書裡常被稱為“官房”。魚營最初是季節性的,增加夏捕後,幾近常年使用。從檔案及文獻資料看,最初隻有“貢江碑”記載的“魚圈一處、魚營二所”,增加夏捕後,魚圈增至4處,魚營也應增至4所,總營設在今鳇魚島上的張家大院村,當時的文書中稱之為“下江巴彥河魚營”。張家大院村原名叫“黃魚窩棚”,東西兩面都有渡口連接配接旱路,從東江上岸後便可進入吉林北路驿道,不論是水路還是旱路,往來都較為友善。

在以捕鳇為主、每年2次的出邊捕魚中,打牲衙門的翼領(輔佐總管之官)都要帶隊,有的年份總管還要親自出邊,總營便是他們坐鎮指揮之所。

肆 鳇魚之貢

每當進入冬月,總營之地便格外忙碌,各魚圈的出圈鳇魚和冬捕所獲的“各色肥魚”,都要運到這裡過數、稱重、挂冰,然後分兩次裝車運往京城,完成“頭貢”和“二貢”。《打牲烏拉鄉土志》記載:“巴延渚……界内前建有捕魚總營一所,派官值年看守,曆年冬至以前,務将進貢鲟鳇及各色魚尾俱運此營,挂冰妥協,總管由此發貢。”《打牲烏拉志典全書》中記載,每到此季,“各色魚尾由驲運送巴延,總管挂冰報明,吉林将軍勘驗”。

每次呈送北京的貢魚中,最大的兩尾鳇魚,皇上要親自過目,稱為“禦覽鲟鳇魚”,打牲總管必須在場。“禦覽鲟鳇魚”由總管標明,挂好冰後要先送到吉林城,請吉林将軍會銜驗看,然後裹上蘆席專車呈送。清代檔案中有一份打牲總管台春在今鳇魚島總營恭送頭貢“禦覽鲟鳇魚”後給吉林将軍衙門的報告,展示了光緒二十年(1894年)冬的貢魚情況:“本總管現将頭次應進各色魚尾捕齊,頭次應進禦覽鲟鳇魚二尾,于十一月十七日由營起運……續将二次魚尾捕足,拟于十一月十九日由營起運。總管帶領二次差員花翎骁騎校連喜,将二次應進禦覽鲟鳇魚二尾,親押運省,呈請将軍勘驗,會銜呈進……頭次共重一萬二千七百十斤,二次共重一萬二千五百十斤。”

伍 地權紛争

乾隆年間,打牲衙門将打牲用地擴延到柳條邊外時,松花江兩岸的土地還沒有出放,沿江更無民屯,是以打牲衙門就在江兩岸(主要是西岸)圈出大片土地,設魚圈、魚營和曬網場,留養江套及岸邊的樹木,以便取用,毫無阻礙。當郭爾羅斯前旗的土地出放後,江西岸的土地便與長春廳東夾荒、農安鄉之地相連,這些地方的流民“窺伺通場為沃土,觊觎條甸如利薮”,常有侵占混淆的情況,而蒙古王公因出放荒地嘗到甜頭,便有将沿江土地收回“招佃輸租”之請。光緒十一年(1885年),蒙烏之間在今鳇魚島所在的巴彥河一帶首次發生争議,即“郭爾羅斯公報請本省将軍,請将巴彥河附近通場撤回,招佃輸租”。

光緒十三年(1887年)四月,吉林将軍派員會同郭前旗和打牲衙門雙方人員勘察後,郭前旗要回了今鳇魚島南部、朝陽鄉學安村所在兩個島上的大部分土地,隻有于家套子部分歸江東驿站“登伊勒哲庫站經理,與北公輸租”。巴彥河西岸南段、今朝陽鄉政府所在地朝陽村以東之地,“撥給烏拉,永為捕貢之區”。邊界劃定後,打牲衙門在鳇魚圈以東兩署土地分界處立碑,镌明了這次分界的前因後果,這便是前文提到的“貢江碑”。

分界後,蒙古王公便将島上和岸上的一些土地出放,今鳇魚島歸入鄰近的長春廳東夾荒二甲。長春廳升府、分設農安縣幾年後,東夾荒并入長春府懷惠鄉,東夾荒二甲改為懷惠鄉外九甲。

光緒末年,東北開發大潮興起,長春府東面沿松花江一帶墾民日增,不僅蒙古王公出租土地,打牲衙門也将自己占用的土地出租,更有機構設在江東、與江島及西岸毫無關系的驿站、鳥槍營也過來占地出租,導緻地權混亂。為此,蒙古王公再提異議,時任吉林巡撫陳昭常派長春知府孟憲彜等“與蒙員會同調查該處荒地情形,以便奏請開墾”。

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冬,孟憲彜會同“蒙員”查勘了包括今鳇魚島在内的沿江荒地。孟憲彜以松花江主江在東為據,認為包括“鳇魚島在内的沿江有争議的地方,“地畝既均在大江之西,以公理論之,更宜歸之蒙公”。打牲衙門則強調,包括今鳇魚島北部岔路口鎮馬家店村在内的江上的一些灘島,“皆系江身東滾西移”所造,屬打牲丁“留養條枝”作樟杆、柴薪之用地,“實與魚務大有攸關”,應屬打牲衙門。

宣統元年(1909年)秋,吉林省派員會同各方勘查無誤并磋商後,将沿江島地一次劃厘清楚:今鳇魚島北三島,即當時北老營、江心館所在的島(今屬岔路口鎮馬家店村),由蒙古王公與打牲衙門折半剖分;對不屬于今鳇魚島的“如意通”地方(今屬菜園子鎮)也予以劃分。當時在江心館有農民張仁租種土地,在于家套子有于姓農民租種土地,這是至今在文獻上能查到的鳇魚島上最早的開墾者。

此後,今鳇魚島及江邊歸屬蒙古王公的土地被歸入長春府懷惠鄉外九甲,德惠縣設立後由其管理。

民國時期,德惠縣沿江蒙地地權繼續保留,打牲衙門、驿站和旗營所占土地一律收歸國有。1919年,吉林省荒務總局對這片土地予以丈放,總面積2932.62垧。

(作者孫彥平為吉林省民俗學會副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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