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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登多夫的旅遊記,1844-1845年從鄂霍次克海到烏斯特-斯特雷爾卡

作者:suduer
米登多夫的旅遊記,1844-1845年從鄂霍次克海到烏斯特-斯特雷爾卡

布列亞河發源地自然保護區

1844年9月22日,米登多夫溯圖古爾河①,踏上了歸程。圖古爾河是由兩條小河即阿瑟尼河和科奴尼河在一個名叫布魯堪的地方彙合而成的,它所流經的河谷寬度不等,最窄處為十三英裡,最寬處達二十英裡。圖古爾河有許多支流,其淺水沖刷着廣闊的沙礫構成的河岸,雖然主航道寬達八十至一百六十八碼,但其深度僅能供小獨木舟航行。

圖古爾河于烏卡克特(位于布魯堪下方約八十英裡)急轉彎處,一個四至五英裡寬的狹窄地峽将該河與阿姆貢河支流涅米連河分開。住在阿姆貢河畔的尼吉達爾人利用這種有利的地形橫渡至俄國境内(1843年)的圖古爾河。

10月2日至8日,在布魯堪逗留,發現了長期定居于該地的三戶尼吉達爾人,當時他們仍被認為是中國的臣民。他們與部落的其他成員仍然經常來往。我們在此地還發現了一個俄羅斯-通古斯人的帳篷和三個小街區屬于雅庫特皮毛商人的房屋,他們每年十二月來到,與通古斯人進行以物易物的交易;在那個季節裡,有許多通古斯人聚集于此。

10月8日離開圖古爾河,越過一道不高的分水嶺,此分水嶺朝西南偏南的方向把該河與黑龍江流域分開。此處距涅米連河十八英裡。所到的這一河段,河水朝東北偏東的方向流經一個有廣闊叢林的河谷。河水洶湧,河道迂回曲折。河水環繞着許多叢林密布的島嶼,但水深不超過六英尺。溯河上行六英裡,來到一個叫做哈梅堪的地方,每當秋季,通古斯人群集于此捕撈鲑魚,這種鲑魚每逢秋季即從海上溯遊至此。許多通古斯人在分散時從這裡去結雅山狩獵。

米登多夫的旅遊記,1844-1845年從鄂霍次克海到烏斯特-斯特雷爾卡

布列亞河上遊埃佐普山脈

離開哈梅堪,我們在丘陵地帶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量保持着面對布列亞河發源地的西南方向行進,據說該河發源地位于不時出現于遠方的主山脈的另一邊。橫越涅米連河到達該河支流之一的克爾比河河谷,該河發源地靠近塞林治河和布列亞河的發源地。沿克爾比河河谷前進,越走越感到艱難。倒下的樹幹竟是比陡峻的山坡和多岩石峭壁更大的障礙。

在賈厄河河口附近,即使用手斧開辟一條通路也是困難的。在其他季節,由于出現沼澤地,我們的前進可能會受到更多的阻礙。我們終于越過一大片顯然是荒地的地區,這片地區與通向布列亞的山口非常接近。跨越這片地區以後,我們進入一條狹窄的通向山口所在的頂峰的隘道,在這裡我們的牲畜必須從一塊岩石跳到另一塊岩石上。在另一邊,我們穿過一個寬約一百碼、以遍生樹木的陡峭山坡為界的河谷,下行至布列亞河的一個發源地(10月19日)。

到了布列亞河②的南面的源頭,順着這個源頭河道前進按直線計算,該源頭距山口十六英裡多一點,寬六十碼,沿着一條平均寬達二百碼的河谷奔流,并形成了幾個叢林密布的小島。有時陡峻的岩石圍繞河床,有時河水輪換着沖刷毗連兩岸的陡峭的山坡。斜坡上林木叢生,但很多地方露出光秃秃的巉岩。

布列亞河右岸的山坡傾斜角為三十五度,為一些深溝所切斷,而群山突兀于森林地區之上方。群山距左岸較遠,其輪廓弧度較大;但是它們卻又在許多低矮懸崖處與河毗連。在布列亞河的兩個源頭彙合之處,水面寬度為一百二十碼,這條河在這裡分成了許多支流。但河谷并未相應地展寬。

米登多夫的旅遊記,1844-1845年從鄂霍次克海到烏斯特-斯特雷爾卡

被針葉林和灌木叢包圍的布列亞河源頭

在塔茲汗迪維特的下方,山坡坡度平緩,使我們得以經常越過山坡,進而免于沿着河道迂回行進。但是直到魯迪堪河口為止,河谷與高山毗連,隻是在烏馬利京河,高山才後移,讓位給徐緩的斜坡;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看,這些斜坡都像是一個起伏不平的高原的終點。據說一個中國的界标就立在烏馬利京河河口附近。

在這條小河的下方,布列亞河谷的寬度達一英裡半,河水暢流無阻,向西偏南方向淌去。河中還有許多島嶼,這些島嶼的長度通常在一英裡以上。島上叢林密布。在賈波克支流的下方,河水與許多小湖相通,形成回水。就我能測定的深度來看,水深不超過二至四英尺。但是須加以說明的是,我隻能到達較淺的地方,較深的地方則早已冰封。

通古斯人從布列亞河抄捷徑來到尼曼河上遊。但是因為我們不辨方向,隻好循布列亞河河道前進,幾乎到達該河與尼曼河的彙合處;雖然在兩河的交叉處越過了一片較低的沼澤地,但也不過少走了幾英裡路程而已。在這塊低窪上隻有朝北方和東北方眺望,才能看到丘陵。

我們來到尼曼河支流尼馬堪河,後者位于尼曼河河口的上方數英裡處。尼馬堪河是一條相當大的山川,寬達八十碼,在兩處不大的高地之間注入尼曼河,形成低崖。尼曼河在彙合處寬達一百六十碼,當然也是一片冰封。據說此地立有中國界标,但是由于積雪太深,未能找到。

米登多夫的旅遊記,1844-1845年從鄂霍次克海到烏斯特-斯特雷爾卡

布列亞河除兩大支流外,其餘大多是小溪。

尼曼河是我們此行到達的最南端。然後我們折回朝北偏西北方向-幾乎與以前的那條路線成直角-前往塞林治河畔的音堪。音堪在這些山地遊牧部落中間是很著名的地點。根據夏季的旅遊安排,我希望能在那裡得到一批替換的馴鹿,因為我随身帶的那一小群牲畜此時自然已經疲乏,而我又不能逗留過久待其恢複體力。

在尼曼河和布列亞河的交叉處,不見山區,僅見一望無際的隻有乘馬才能越過的沼澤草原。當地居民認為尼曼河是布列亞河的主要支流,是以他們把那條向下流于其河口處注入黑龍江的河稱為尼曼河或紐曼河。俄國人則認為應稱布列亞河;但是這兩種說法哪一種能站得住腳,殊難斷定。

我們所上溯的那一段尼曼河,兩側為丘陵,這些丘陵,陡峭險峻,向河傾斜,距河通常不超過一百碼;是以,甚至在水位很低的冬季,河面也幾乎與河谷同寬。在有的地方河谷與低矮的懸崖相毗連。但是這些丘陵并不太高,呈拱形,與叢林密布的低岸交疊出現。我們沿河谷而上,看到起伏的高原好像被河谷切開似的,越往上走這種感覺越明顯。位于格爾比裡河河口下方數英裡處的河谷比位置更下邊的河谷寬,但其寬度不超過三千碼。

我們溯六十碼寬的格爾比裡河的曲折河道而上,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再折向北方,然後沿科楚林河前進。格爾比裡河的支流流經一個寬達兩英裡半的淺河谷,與徐緩的沼澤性的斜坡相毗連。這裡可以一覽無限風景;僅在左方可以看到一座突兀的凸峰。從此地前往塞林治河的路程上沒有任何困難。我們翻越過一座低平的山嶺,以後遇到的許多河流和分水嶺都可越過而無須擔心地跟随主河流的河道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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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亞河水電站

自從離開圖古爾河以後,我們在格爾比裡河第一次遇見了居民。在格爾比裡河河口有一個雅庫特人的茅舍,每逢冬季他便來此居住,已達六年之久,其鄰居為四家俄羅斯-通古斯人。

在音堪又遇到一戶人家,一名雅庫特商人在這裡有一間小的圓木屋。我們于11月15日到達此屋途中曾在離此地數英裡的地方先越過塞林治河。該河于此處分成許多支流,這些支流圍繞流過一些叢林密布的島嶼。再往下走,河之兩岸為陡峭的岩石,高度中等。

山區遊牧人有時聚集于音堪,雅庫特商人供應他們生活必需品,這些商人有直接來自雅庫茨克者,也有取道烏德斯克者。音堪作為交易點,在通古斯人中間聞名遐迩,甚至在達斡爾人中間也是如此。我們在此地逗留一周之久,借以得到一隻替換的馴鹿,未想到,我們唾手而得,真是及時。③

離開音堪之後,我們立即折向西南偏南。走過十英裡以後,我們來到了塞林治河,順河又走了二又四分之一英裡。然後,我們離開塞林治河,朝西北偏西方向前往結雅河。在這一地帶我們也未遇到任何嵯峨峰巅,僅遇到一些低矮徐緩的山嶺;是以,我們不必循河谷與河流方向前進,雖然我們能夠輕而易舉地越過其中大部分河谷和河流。

越過了一道道的分水嶺和河流,但我們并未再度進入河谷-與布列亞河谷的深度接近的河谷。在離塞林治很近而又距雅拉汗高地不遠的地方,我們發現了烏蘇杜爾小河,小河流經一條一英裡寬的淺河谷,而另一條與其相似的河谷,即烏蘇爾河谷,則更寬。我們終于接近了鄂霍次克海水域和黑龍江水域分界的地方,因為注入烏第河的石維裡河發源地距此不過四十七英裡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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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雅河谷

在去結雅河所經過的河流中,值得一提的僅有納拉河及其支流杜克達河。雖然人們認為前者是主要河流,但我發現它的河床兩側有陡岸,也有岩岸,寬度并未超過一百二十碼,而杜克達的河床則寬達二百碼。納拉河可能以其深度彌補寬度之不足。該河河道挺直整齊,沒有河叉,這一點立刻引起我的注意;而杜克達河則有不少支叉,在我們橫渡的地方有一個叢林密布的島嶼。至于其他河流,我們都是在其發源地附近渡過的,渡點的寬度不超過二十至三十碼。兩岸到處叢林密布。④

我們仍然按照原來方向來到喬赫卡亞山麓,該山在此處接近急流河的河口。我們受阻于此山脈,被迫向南迂回,到達急流河河口下方十英裡處的結雅河(12月15日)。

急流河河口下方,俄國人稱結雅河谷(雅庫特人稱結餘來赫,通古斯人稱結奧尼坎),共寬度僅達一英裡多,四周高山環繞,山上斜坡險峻;這一河谷被深溝所分割。該河寬約二百碼,或于右岸,或于左岸,交替地沖刷着山麓,兩岸不是懸崖陡壁,就是徐緩的斜坡,坡上叢林密布。我們溯結雅河而上,來到急流河,仔細調查了立于該處的界标。

該界标立于一個陡坡上的一塊平台上,是一個與人同高的八立方英尺的金字塔。塔旁有一方牌懸于樹上,方牌是用馬鬃作線系到樹上的,我準确地抄下了牌上的文字,其文為:兩年半前曾來此地視察過這一界标。充當我的向導的通古斯人告訴我說:有一個清朝官員每三年來此地視察一次界标,他曾乘坐由六至七人牽曳的彩船,我在此處遇到一個俄羅斯-通古斯人,他用中國禮節向我緻敬,作揖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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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古斯人

急流河的寬度約為結雅河的一半。我們沿其兩岸旅行數月。急流河受陡峭的通常又寸草不生的高坡所束縛,河面很窄;我們迫不得已隻好屈就,順着它的河曲前進。隻有朝科汗方向伸展,斜坡才變得比較平緩;最後,我們于達布基特河口下方數英裡處離開了河谷,折向西方,來到了該河中遊附近的達布基特。⑤

然後我們再折向南方,順着與急流河河道成銳角的方向,盡量沿河而行,旅行數月。在瑗木堪上遊河畔,我們發現自己仍然未走出狹窄的河谷。但是群山卻很低。在瑗木堪河的支流葉拉金格臘河處,我們再次逢遇數月以來未見的一種地形。盡管置身于通常很高而又多巉岩的群山之中,但是自從進入烏爾盆地之後,途中每月都或多或少地跨越廣大的草沼地帶,這一地帶有些小湖、平緩的山嶺和一些斜坡。

過去曾有人向我們描繪坦迪河為多島之河,在我們涉越該河之處,該河沿着一個很淺的河谷奔流,它有兩條支流,各寬五十碼。烏爾河主要的支流寬達九十碼。河道迂回曲折,支流頗多。當河水流經起伏不平的地區時,兩岸陡峭多岩;流到平坦地帶,兩岸毗鄰低窪的沼澤地,小湖點綴其間。

登上烏爾河分支的河谷,特别是格拉克河谷,舉目觀看,它們逐漸變得更寬更淺。從格拉克河發源地出發,越過了一片稍微傾斜的開闊平原,該平原是介于南北走向的山脈的鍊環。越過平原,便走出了跋涉達兩個半月之久的結雅河盆地,進入了鄰近的黑龍江盆地。

米登多夫的旅遊記,1844-1845年從鄂霍次克海到烏斯特-斯特雷爾卡

在我們渡過奧爾多伊河的地方,水面寬達八十碼。當接近烏裡奇時,偶然在這片荒涼的曠野中遇到一個蹒跚而行的通古斯人,這使我感到不勝詫異。我的突然和意外的出現雖然使他感到迷惑不解,但他絲毫并未是以而倉皇失措。與此相反,他卻嗫嚅地說:‘哦:哥薩克上尉來了。°但是在這曠野地區,白蘭地從何而來,我們所遇到的幾個遊牧人都肯定地說這裡根本買不到烈性酒,并慎重其事地補充說,即使能夠買到這種酒,那也是高價待沽。但此謎不久便揭開了,因為距此數英裡處,林中濃煙如柱,飛騰空際。

我們遇到了一隊哥薩克邊防軍,他們在指揮官的率領下,來到此地征收皮毛貢品,這一地區的遊牧人(鄂倫春人)每年向俄國進貢毛皮。征收貢品無疑是在中國的領土上進行的。我這個幽靈的突然降臨,造成了極大的驚惶,以緻這一隊哥薩克人作鳥獸散,我們費了很大氣力才叫他們。我們迫切需要他們的馬匹。

我們乘機用馴鹿交換了馬匹,于1845年1月12日抵達黑龍江,在冰封的江面上繼續前進,于14日到達烏斯特-斯特雷爾卡。休息兩天之後,我們乘馬越過群山前往格爾必齊河,從那裡,沿途的平坦道路把我們引向涅爾琴斯克(尼布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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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即今俄羅斯哈巴羅夫斯克邊疆區北部之圖古爾河。清陳儀 《陳學士文集》 卷10薩布素傳:“康熙二十三年 (1684),遣兵取恒滾河,鄂羅斯遁去,進至圖庫兒河,獲四十七人送京師。” 二十八年,“遣使費約多爾等求成,以格爾必齊河為界,東南至圖古魯河”。

②在布列亞河沿岸,米登多夫發現了優質煤。

③在這裡有人向米登多夫介紹一位通古斯老人,他以在上個世紀末射殺五個俄國逃亡者而自豪。

④據通古斯人說,中國的一個界标立于注入納拉河的梅凡河河口處,另一個界标立于注入塞林治河的基勒河河口處。

⑤通古斯人告訴我說,給我生火的老婦人的祖父曾看見過第一批俄國人,他曾把其中在比蘭塔河上遊酣睡的六、七人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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