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迷茫的鐘聲2

作者:簡單星空WN

這是我在暑假過後,在學校的辦公室裡接到郵差送來的信,這是那個火車上遇到的女孩的第一封信。

當火車哐當哐當的穿過一道隧道時,當車頭上的煙筒冒着黑煙一連串的鳴笛時,在火車轉過一個山灣,有進入一道山路時,一縷陽光斜刺着穿過車窗的玻璃,散落在我的身上,我被火車的一個顫動驚醒了,我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頭竟然倚着那女孩的肩了。而那女孩翻着我那本書看着,完全沒注意到我的醒來。

我趕緊做好身體很是抱歉的說:“真對不起,我睡着了。”

“沒什麼,我醒來時也是靠着你的,看你熟睡的樣子,沒有再叫醒你,我拿了你的書看,你會不會介意?”她把伸着手向我遞着書微笑着說。

“沒事,你看吧,我去車廂節處站一站,活動一下筋骨。”我慌忙着打算離開,以免我因離女孩太緊而引起的窘态被她看出來。

她站起來,給我讓出過道,我向車廂的洗手間走去。

在火車的洗手間裡,我并沒有要友善的意思,我身體斜倚着車窗邊,拿出一根煙放到嘴裡,點燃,猛吸一口,然後慢慢地一點點的吐出煙氣。再吸一口,又緩緩地吐出,不一會兒,狹小的洗手間就被煙霧彌漫了。在我發出兩聲咳嗽時,外邊有人敲洗手間的門。我趕緊脫下褲子緊收着腹部擠出一點尿,提着褲子打開門,裝着剛剛友善完的樣子。

我轉身打算去車廂與車廂的連接配接處再待一會兒,吹一吹從門縫擠進來的涼風。在我來到那裡,一對年輕人正互相擁抱着親吻。我見此景趕緊的離開。

在我回到座位,女孩站起來,一隻手拿着翻着的我的書,又伸出另一隻手做了一個禮讓的手勢,我向她笑笑,進去坐下。

火車繞過群山,跨過河流,在城市和鄉村間穿梭着。

我倚在車窗邊,望着火車近處的樹木飛速的從我眼前向後掠過,這讓我的眼有些暈,我向遠處瞭望,群山連綿不斷,又感覺火車圍着山在奔跑。

“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聽到那女孩說話,我沒有轉頭看她,我覺得火車上人那麼多,也許她在問别人吧。但是我随後發現我是錯的,直到她又問那句話,并在問時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肘。我轉過臉,看到她微笑着看着我。

“你這是要到哪兒去啊?”她又問我。她的問題讓我很茫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因為我本來就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看着她那疑惑和期待我的回答的眼神,我覺得該實事求是的回答她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去哪,本來我是在候車室裡看書的,迷迷糊糊的就被擁擠的人流帶到火車上來的,當我意識到的時候,火車卻已經開動了。”

也許我的回答讓她覺得可笑,每一個在火車上的人都應該有着自己的目的地,或者回家,或者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或者旅行,而我确實是沒有目的地坐上火車的。

“不想告訴我吧,哈哈”她帶着笑,但似乎臉色又有點僵。

“真的,我說的是實話啊,我連車票都沒買啊,”我解釋說。

“那你怎麼上的火車啊?不是有人在檢票嗎?”她疑惑的問我。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當時我隻知道很擁擠,也許把我漏掉了吧。”我是這樣猜想的。

“那你為什麼出來呢?”她放下我牽強的回答,也許她從我的回答中找不到我的目的地,就又換個問題。

她的問使我陷入短暫的沉思,我為什麼出來,又打算到哪裡去,連我都不曾想過的問題,現在似乎在纏繞着我。我想這種心裡的纏繞應該是我工作的不如意和生活的不開心吧。

仔細回想,也許是我工作的變動,每個人在自己的工作生涯中都應該是螺旋式上升吧,而我覺得自己卻是在倒退。我原是借調在鄉鎮政府工作,對上司安排的工作盡心盡力,屬于那種老黃牛似的幹勁,應該說我幹着别人不願幹的活。十多年的任勞任怨隻是換來上司的一句能幹,而好多人在喝大茶看報紙中被提拔。而我因為沒有背景,僅僅因為上級一句話,就把我打發到學校。我所有的努力隻不過是徒勞,我看盡了這些人的虛假和薄情。我的工作又回到起點,這讓我很是沮喪。再加上妻子早來的更年期,讓我的生活陷入了漩渦。是以我在那一段時間裡,我拼命的讀書,讓自己不去想那些困擾我的事情。這也許是我真正的原因吧。

但是我并沒有對她說出我現在的窘況,自己的生活何必向别人說呢,即使你說了又會如何,什麼也改變不了。

“我在寫一個小說,剛剛寫開了頭,卻又不知道怎樣繼續下去,我覺得我缺少太多東西,我想尋找一些靈感吧。”我看到那女孩期待的眼神,這樣編着半真半假的故事。

當然我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說出我真實的故事,何必惹人笑話呢。

“我覺得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既然你不想說,就不說吧。”她搖搖頭說。

這時,火車過道裡走來推着餐車的列車員,正一邊吆喝着提醒大家該吃飯了,一邊給需要的人從餐車裡拿出飯盒。

我掏出錢買了一份便當。

那女孩讓我幫她搬下行李包,從裡面拿出一袋友善面,又讓我把行李箱搬到上面。她喝水咀嚼着幹友善面,我低頭吃着便當。

火車在一個城市有一個短暫的停留後,又繼續前行。吃過飯後,我無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到那女孩的問題,我還是找不到該去哪裡的答案。

後來,經過和女孩的攀談,我才知道,那女孩叫雪靈,是上完高中後出來打工的,幾年來一直在外打工掙錢。這一次因為父親病的不輕是以要回家看看。

我們又聊到看書,她說她喜歡讀書,要不是家裡困難,她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學的。

再後來,她有段時間的沉默,似乎在冥想什麼。我覺得不便問女孩太多的事,是以我拿起書,無聊的翻看着。

“你真的沒有目的地嗎?”她又一次問我。

我轉過頭看着她點點頭算是回答。

她捋了捋自己那被窗外風吹亂的頭發,又咬了咬嘴唇。

“那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啊?”她看着我問。

“你說”

“我想讓你做我幾天男朋友”她腼翩的輕輕地說,說完臉有些紅。

我被她的要求驚呆了,這女孩真行。

“這個忙我幫不了,我有妻子孩子的。”我急忙說。

“我是讓你假裝的,你不是閑着也是閑着嗎?我們那裡有山有水,很好玩的,你不是沒有靈感嗎,到我們那裡看看,反正你也沒有什麼事去做,就當一次旅行好了”她說。

我疑惑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怕我把你賣了啊?”

我無語的笑一笑。

“實話告訴你吧,我在打工時,交了個男朋友,他開始對我很好,快到談婚論嫁時我告訴了家裡人,但是我前一段時間無意間發現他不隻有我一個女朋友,是以我堅決的向他提出分手了,正好家裡人說父親病重,我就決定離開那個讓我傷心的地方,省得那人老是來騷擾我。我原來說是回家帶男朋友的,我擔心家人會問男朋友的事,是以我想讓你去假裝幾天我男朋友。怎麼樣啊?”她一口氣說完問我。

“你不怕我這個陌生人嗎?”我問她。

“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你又是個老師,我才大膽的請你幫忙的。”

看着她乞求的眼神,我隻好點點頭。

“不過,我不會在你那裡呆太久,我還得回家。”我說。

“哈哈,你還以為我會留你一輩子啊”她開着玩笑說。

接下來,她告訴我一些她家裡的情況,我也簡單的說了說我的家境,當然是我們一起編的了,我是一個和她一起打工的,獨子一個,父母是勞工。

“到下一站,我們就下車了,你準備好了嗎?”她俏皮的笑着問我。

“呵呵,”我隻是笑了笑。

沒過多久,火車在一個小站緩緩地停下來,在雪靈的帶領下我們拿着行李下了車。站在陌生的小車站,我看到下車的人寥寥無幾,有一對夫婦帶着兩個孩子,男的拖着沉重的行李,女的用包被抱着一個小孩,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手抓着母親的上衣衣角,那女的一邊走一邊唠叨着自己的不幸勞苦,男的隻是催促着快走。還有兩個男的一人肩扛着裝着東西的塑膠大袋子,急匆匆的向站口走去。幾個車站管理者在火車離開後,也站在一邊說着話。我背着簡單的包,雪靈拉着她的行李箱,跟着她也出了站。出站口是一個小小的廣場,幾個拉客的計程車司機招着手吆喝着出站的幾個人。有兩個人為了讨好我們,竟然要幫雪靈拿行李。

雪靈擺着手對他們說不要計程車。

穿過小廣場,雪靈帶我走上停在一邊的一輛中巴客車。車上隻有司機和一個胸前斜挂着包的女人。

雪靈問了問司機去不去白塔山後又問幾點發車,然後她對我說“你在這裡别動,我去買點東西。”

“我也想跟你去,坐了那麼久的火車,活動一下腿。”我對她說。

“那好吧,師傅我先把行李放車上,我們去買點東西。”雪靈對司機說。

“你們快點啊,别晚了點,”背斜包的女人說。

我和雪靈下了車向對着廣場的路走去,路兩邊是一些開着的門頭房,就一條大街向山坡上延伸着,沒有我們那邊的高樓大廈,所見的樓房最多不超過三層。

雪靈告訴我這是他們這邊的城市,比不上我們那裡的城市,車多人多。

她帶着我買了一些去她家的禮品,說是男朋友第一次到她家,應該帶點東西,要不然街上的鄰居會笑話的。我聽了隻是笑一笑。她又帶我來到賣鞋的鋪子,她挑了一雙運動鞋,“給你買雙鞋,我們這裡山路多,你穿的皮鞋底硬,對你的腳不好。”

說着她拉我坐下,并蹲下身體,把我的皮鞋脫掉,給我換上運動鞋。她讓我有些無措,當她為我掏錢買的時候,我趕緊從自己的皮包裡掏出錢,她說她該給我買鞋就當對我的感謝。我的堅持還是我給自己買了鞋。我想向大街的上遊走一走,但是雪靈說客車快開了,我們得趕緊回去。

在我們回到車上時,車上又多了幾個人,有兩個人是僧人打扮,光着頭,穿着橘黃色的僧衣,腳穿着北京式的老布鞋,白色的襪子,并不像電影裡的和尚那樣用布幫着小腿,他們正拿着手機聽歌呢。還有四個像學生的年輕人,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他們是放假沒事出來旅遊的。

到了發車的時候,司機從座位一邊拿出一個大塑膠杯子喝了一口,有遞給挂斜包的賣票婦女。車緩緩駛出小站,客車的門并沒有及時的關上,隻見那婦女喝了一口水,倚着車門把頭向外伸着大聲的吆喝着“有沒有去白塔山的,上車了”

客車穿過這個小城的大街向上走去,到路的盡頭又向右一拐,慢慢悠悠的離開了小城。

客車在山路上行駛着,我坐在雪靈的後邊,風從車窗裡吹進來,頭發向後散飛着,,外邊的山路很窄,如果對面來車,那客車就會停到一邊,等那車過去才能前行,要不然有可能翻到路下邊的溝裡。山路不僅灣多,而且路面不平,坑坑窪窪的,颠動我的内髒都翻了個,這讓我感覺頭暈要吐。

“不好意思啊,讓你跟我來受罪了。”雪靈轉過頭對我抱歉的說。

我搖搖手,示意她不用客氣。她從包裡拿出那種小包裝的紙遞給我,我接過來捂住将要吐的嘴。

就這樣,我忍受着坐在這颠簸的客車上向前走,我心裡有些後悔,不該答應她來次受這無名的罪過。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