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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範書局創始人姜尋逝世,夫人邢娜:書籍就是他的信仰

據多家媒體報道,模範書局創始人、詩人、圖書裝幀設計師、雕版收藏家姜尋1月16日在京離世,享年51歲。姜尋夫人邢娜說,姜尋是在搬庫房的時候,“從高處不慎跌落,搶救無效,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采寫| 新京報記者 張進

模範書局創始人姜尋逝世,夫人邢娜:書籍就是他的信仰

姜尋,本文圖檔均由邢娜供圖。

邢娜在一篇紀念文章中記述了多年來姜尋書店事業的發展路徑,以及由此而來的壓力。姜尋1970年生人,畫家出身。魯迅美術學院畢業後,他先在沈陽《詩潮》雜志做美術編輯,後調至北京《詩刊》雜志。這期間,他也在畫畫,靠此賣錢。之後姜尋成立煮雨山房,代理圖書出版,“賺到的錢,全部用來購買書籍/雕版……近乎瘋狂的收藏,讓家裡變得越來越滿。”

公司經營出現問題的時候,姜尋開始借錢。但是出于對書籍近乎無限度的熱愛,姜尋一直沒有停止過他所熱愛的事業,煮雨山房、文津雕版博物館、天書記、模範書局……一家家與書有關的機構開業,姜尋也把“賺到的錢全部貼補到了事業上”。其中的壓力是巨大的。

邢娜在文章中說:“作為從業者妻子的角度,實體書店已經命懸一線,入不敷出,哪怕是模範書局+詩空間,全中國第一間教堂書店,世界上都廣獲贊譽的書店,我們依然無法維持日常的營運。”為了維持書店營運,他們在疫情期間賣掉了房子。在本次采訪中,邢娜說,“一棟房子1000多萬,這不算什麼,但是當你擁有6家書店的時候,每一間書店都是一道城市的風景。你可以沒有房子而租房子住,但是一個城市裡沒有書店,這個城市就不會有光的。”

她還引用了姜尋的一句話,說:“一個人,這一輩子,做一件事情最難。”雖然意外去世,但姜尋完成了他眼中的“最難”的人生,他一輩子都在做一件事,這件事就是書籍。

模範書局創始人姜尋逝世,夫人邢娜:書籍就是他的信仰

姜尋。

新京報:姜尋先生有很多身份,其中"書店人"的身份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他在公共閱讀領域也做出了很大貢獻。姜尋先生去世之後,書店的營運狀态會是怎樣的?

邢娜:營運狀況懸而未決,因為基本上所有的書店都面臨着要交房租的狀态,所有的書店。姜尋在“最美閱讀空間”上用過很多心思,但是與此同時他是用自己在外面欠的債來還掉這些東西,是以現在模範書局有很大的困境,非常大的困境。第一個是房租的壓力,第二個是之前他為了維持所有的書店的營運,在外面欠了很多錢。

新京報:你覺得我們這些讀者能做的是哪些?

邢娜:我希望大家可以關注閱讀本身。姜尋之前說過,文化是有溫度的。在我看來,可能姜尋永遠離開了我們,但是他所提供的這些空間肯定能給所有讀者留下一些關于圖書的印記。

新京報:姜尋先生對書籍的熱愛是無限度的,這也感染了很多人。他有沒有說起過,他熱愛書籍的原因?

邢娜:因為在他看來有書必有赢。大部分人都不了解他對書籍的熱愛,但是我覺得就像他說的,人無癖不可與之交。一個人對某件事情能做出多少奉獻,是跟這個人的意志有關系的。是以他開書店,就是堅持自己所熱愛的東西。他一直說一句話:一個人,這一輩子,做一件事情最難。是以我們當時賣掉我們的房子時,我根本沒有埋怨他。但是我現在遇到的困境是我們現在租的房子大概大年初一到期,是以我在大年初一又要搬空現在住的地方。

模範書局創始人姜尋逝世,夫人邢娜:書籍就是他的信仰

新京報:姜尋先生也出過詩集,你怎麼看他的詩人的身份?

邢娜:他一直寫詩,從很年輕的時候就寫。他的第一份工作在沈陽《詩潮》雜志,然後他從沈陽《詩潮》雜志被調到了北京《詩刊》工作,是以詩歌其實在他的生命中占有很大的範疇。他之前的舊藏裡面大部分都是詩集。詩人在現在看來是一個非常虛無飄渺的職業分類。他跟北島先生關系很好,包括歐陽江河、翟永明,他們關系都非常地好。他也喜歡收藏詩集,他的現代詩集、民國詩集非常多。

新京報:他的詩人氣質和他對書籍的近乎理想化的熱愛,是不是有某種内在的聯系?

邢娜:像他說的,讀書就是他的信仰,書籍就是他的信仰。可能大家都會覺得賺錢比較重要,對于他來講,他把所有賺的錢全部補貼到他的書店當中去。當時他的一個至交說過一句話,說,姜尋什麼時候不開書店了,就能賺到錢了。

新京報:為了營運書店賣掉房子,書籍和生活之間似乎産生了嚴重的沖突,你的感受是怎樣的?

邢娜:模範書局是姜尋的事業。我覺得賣掉1棟房子沒什麼。一棟房子1000多萬,但是當你擁有6家書店的時候,每一間書店都是一道城市的風景。你可以沒有房子而租房子住,但是一個城市裡沒有書店,這個城市就不會有光的。

模範書局創始人姜尋逝世,夫人邢娜:書籍就是他的信仰

姜尋與刑娜。

新京報:姜尋先生的日常生活是怎樣的?

邢娜:他每天都需要工作,他大概每天早上八九點鐘出門,每天工作到淩晨2點,回來之後還要繼續工作。他的店員形容他的一句話非常好,每天在教堂裡就聽着姜尋的皮鞋咚咚咚走進來的聲音。我每次都跟他說,你的皮鞋聲音太大了,你要輕一點。他趕時間。

新京報:通過你的描述,以及一些人的紀念性文字看得出,姜尋先生是一個極富生命力的人。

邢娜:對。對我來說,書店是他的事業,我盡力地撐下去,讓這些書店撐下去,但是我不知道我有多大的能量去做這件事情。這間書店還能不能進行下去,可能不是由我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