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夏,國共兩黨的部隊在遼甯本溪一帶展開了第三次鏖戰,這在軍史上被稱為“三保本溪之戰”。
經過持續多日的激戰,東北民主聯軍遼東軍區第四縱隊共殲滅國民黨官兵2000多人,沉重打擊了敵人的嚣張氣焰。
對于這樣的結果,遼東軍區首長無疑是比較滿意的,但他們考慮到,四縱在兵力上遠遠處于劣勢,如果繼續與敵人糾纏下去,有可能讓我軍遭受重大損失。
在這樣的情況下,軍區首長決定讓部隊儲存實力、擇機再戰,是以指令四縱暫時撤出本溪城。
四縱指揮部接到撤軍的訓示後,當即指令各旅從城中分批、有序撤離。

就在部隊開始向城外轉移時,敵人調集了一批精銳,氣勢洶洶地向本溪城殺來。我軍将士見慣了這種陣勢,仍然從容不迫地按計劃行進,根本不理會城外不絕于耳的槍炮聲。
四縱副司令員胡奇才騎着馬走在隊列中,眼看着部隊往城外撤離,心中卻有幾分不甘。攻打本溪時,我軍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如今說撤就撤,雖說是奉命行事,卻總讓覺得心裡别扭。
就在這時,他偶然一擡頭,發現城頭上的一幕,不禁讓他心裡更不爽了。
他看到的情景确實有些怪異——一名軍人眼看着大軍緊張有序地向城外魚貫而出,他自己卻端坐在城頭,手裡拿着一個小酒壺,正仰着脖子痛痛快快地喝酒呢!
為什麼胡奇才斷定此人是在喝酒呢?原因在于:此人手中拿的是軍中常見的小酒壺而非水壺,而且咽下一口酒與咽下一口水的面部表情是截然不同的。
在這個大敵目前、火燒眉毛的關鍵時刻,全縱隊指戰員都在忙乎着,竟然還有人氣定神閑、大搖大擺地開懷痛飲?這家夥如此胡鬧,還真不把部隊紀律放在眼裡!
胡奇才見此情景,不禁火冒三丈,立即下了馬,怒不可遏地快步直奔城樓。他一邊走一邊想:“我倒要看看,這個自由散漫的家夥到底是誰!”
“副司令員,你怎麼來了?”對方看到胡奇才怒氣沖沖地跑上城頭,并不驚慌,而是站起身來敬了個禮,心平氣和地問了一句。
“哦,原來是你,李福澤。”不知道為什麼,胡奇才看清此人的臉,怒氣先消了一半。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李福澤是四縱第十一旅旅長,也是全軍區不可多得的“進階知識分子”。
開國中将胡奇才、開國少将李福澤
這個人确實不簡單,其父是山東昌邑一位著名的實業家,在張裕葡萄酒廠、青島啤酒公司等知名企業均有參股,是一位事業有成的商界名流。
李福澤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卻并未淪為遊手好閑、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而是始終力求上進、刻苦學習,成為複旦大學經濟學系的一名高材生。
就讀中學和大學期間,滿腔愛國熱忱的李福澤就積極投身于學生運動,表現非常突出。
學業尚未結束,李福澤認識到從軍是報國禦侮最直接的途徑,便參加了八路軍。他有文化、有頭腦,隻用了幾年時間,就從一名普通戰士晉升為旅長。
有意思的是,李福澤有個最大的癖好,那就是喜歡喝酒。他從小就受其父耳濡目染,有事沒事就愛喝點酒。
從軍以後,李福澤也總是随身帶着一個小小的酒壺。但他喝酒不誤事,有好幾次都是在痛飲一番之後上陣指揮,帶領部隊打了勝仗。
“老李啊,這個大敵目前的節骨眼上,你怎麼旁若無人地喝起酒來了?”胡奇才皺着眉頭質問道。
“報告副司令員,我這是喝上兩口酒,緩解一下壓力!”李福澤笑嘻嘻地答道。
“你們的部隊都撤出去了沒有?”
“除我之外,全部撤出了!”
“那麼你們的傷員和辎重呢?”
“也都已順利轉移了!”
聽到這幾句話,胡奇才緊繃的臉才松弛下來,隻不過仍對李福澤這種當衆痛飲的做法一時難以釋懷:“唉,軍情如此急迫,你倒痛痛快快在這兒過酒瘾,多少有點不合時宜吧!”
李福澤不好意思地笑着說:“副司令員,你也知道的,我就是改不了這個老毛病啊!”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原來敵人已經逼近,竟開炮炸塌了一段城牆。
“你也趕緊出城,打完仗再過你的酒瘾!”胡奇才扔下這句話,便匆匆轉身而去。
“是!”李福澤也迅速把酒壺揣在腰間,整裝追趕部隊去了。
雖然胡奇才一開始是帶着一腔怒火上去的,但對李福澤問完話之後,胡奇才反而對這個部下心生好感:打大仗、硬仗要的就是這種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大将之風,雖然李福澤有個愛喝酒的毛病,卻天生就是個指揮員的好料子,未來可期!
不久以後,胡奇才奉上級指令,由副職轉為正職。他轉正之後對部下做出的第一項人員調動,就是把李福澤由原來的十一旅旅長升任縱隊參謀長。
正所謂“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李福澤這匹“千裡馬”遇上胡奇才這位知人善任的“伯樂”,使他在軍事方面的才能得以充分施展。而胡奇才有了李福澤鼎力相助,打起仗來也更加得心應手了。
可以說,這兩位将領的密切合作,互相成就了對方。
1955年,胡奇才和李福澤分别成為開國中将、開國少将。
參考史料:《四野檔案·第四野戰軍》、《胡奇才将軍回憶錄》、《東北戰場風雲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