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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海中的禍水

作者:輕輕的孩紙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罪視作案,手段額多:有持刀的,有拿槍的,有明搶的,有暗盜的……可是,你聽說過用“窗有感情色彩的秘密武器”作案的嗎?

三号橋儲蓄所主任叫何為英今年三十四歲,她是1979年從江西農村回城頂替她父親進銀行的。九年的農村生活,使她磨煉出能講善辯,膽大心狠,甚至不顧一切的性格。初進銀行時她擔任了儲蓄外勤。1988年,行實行承包,在競争中她大膽地提出一年内實作儲蓄存款翻一番的保證,擊敗了其他競争對手,一舉奪标,坐上了主任的交椅。何為英确實是個精明人,她當了主任後,知道業務不如被她打敗的原主任金巧英,為了利用她,就登門請她留下來,和自己一一起擔任出納員,幫自己管理好帳務。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她與金巧英還真是一對競賽時是對手,競賽後成了好朋友了。

何為英的丈夫叫林大發原是化工廠的司爐工。為了擺脫這又髒又累又熱的苦力活,他取出全部積蓄,參加了三個月的駕駛員教育訓練班,拿到了駕駛執照,打算買一輛天津大發客貨兩用車一心想當個運輸個體戶。但是,買輛車,談何容易,要整整四萬元人民币。錢哪來?

為了發家緻富何為英與林大發,苦苦想了三天三夜,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啥辦法?從儲蓄所的銀箱中“暫借”。何為英的算盤是:自己是所主任兼出納員,從自己保管的銀箱中先挪用四萬元,等賺了錢再補上,這真是神不知,鬼不曉萬無一失。

哪曉得,何為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林大發跑了半年,連個五位數也沒滿。而就在此時市銀行組織了财務檢查團,要來查帳查庫了。

何為英聽了這消息,好似被大雄寶殿火燒得一-慌了神。她與金巧英各自保管一隻銀箱平時,雖說下去沒人敢查她的銀箱,可現在是上級檢查團來,檢查人員隻要一打開自己的箱子,不用核帳,少了錢,一眼就看出了。怎麼辦?怎麼辦呢?

何為英睡不着了,擺在她面前的是兩條路,一條是坦白。挪用四萬元,退賠好,一萬元一年,自己将吃四年官司,退賠不出,還得加刑。關個十年、八年,這一輩子就完了!這一條路走不得。另一條道,是“混”。怎麼才能混得過去呢?她決定趕在檢查團來到之前,組織人民搶銀行。隻要有人動過她保管的銀箱,水攪“渾”了,就誰也搞不清楚錢是怎麼少的了。

何為英到底怎麼組織人來搶銀行呢?

七月初,一天晚上,沒有一絲風,熱情逼人 喘不過氣來。這時,夜大學放學了。一批大男大女學生擁向校門。何為英推了自行車,頭擡得高高的四下張望,她那個像拖把似的頭發在不停地左右擺動着。突然,她推起車子橫沖直撞,趕到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背後,猛叫一聲“喂,小你托我的事有眉目了。小陳從日本來信了,他答應幫你代辦簽證。信在我家裡,你來一次,我在家裡等你。說着,她飛身上車,丢下一串鈴聲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明的大号叫孫鵬程,曾與何為英在江西共過九年患難。如今是一家機器廠的總務科科長。此人是個出國迷。為了出國,他找親戚,托朋友,找路子,結果誰也沒能幫上忙。前幾天,他請何為英幫忙,沒想到這麼快就有苗頭了。小明急着想看看小陳的信,就匆匆往何為英家趕去。

小明趕到何為英門前,敲了幾下,門開了,隻見何為英剛洗好澡,裸着的身子隻一上一下裹了兩條浴巾,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肩上,雪白的肌膚細膩光滑。小明猛地想起插隊時,自己與何為英在青紗帳裡那銷魂的事兒,頓時熱血沸騰,毛孔膨脹,聲音帶點額抖地問:“你家大發呢?”"他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家中就你一個人嗎?”

"嗯。”何為英飛了一個媚跟,朝他含情一笑,點了點頭。小明被她這麼一勾、一笑撩拔得按捺不住,一步沖了上去,拉去浴巾,把她一把抱起來……

一陣狂風急雨之後,何為英問:“你想和我做露水夫妻,還是想天長地久在一起?”

聽她說這話,小明想:你早該是我的了,天曉得會被林大發覓寶覓了去,害得我回城後娶了金巧英。沒想到金巧英把銀行裡算利息的那套本事用到了家裡,弄得自己口袋裡常常鬧饑荒。為此,夫妻倆大吵三六九,小沙天天有。今晚,何為英與自己重度舊歡,勾起舊情,他說道:“為英,隻要你與大發離了,我保證在三個月内也辦妥手續,和你天天在一起……”誰知小明話沒說完,何為英飛起一腳把小明從床上踢到了地上,說:“虧你還算插過隊,九年的學費算白付了!”

小明坐在地上愣了老半天,才喃喃地說:“為英,今非昔比啦。眼下,我們都成了家,不辦妥手續,萬一被大發發現,他那身壞像塊橫過來的麻将牌,他的拳頭像個缽頭,我怎麼吃得清呢?"

“那我們再去插隊,插到外國去,那兒的天地比農村廣闊倍呢。

"你也想出國?"小明聽了,喜得從地上一而起。他知道插隊時,何為英就是他們公認的“女總統”,她想辦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誰對她忠心她會把心掏給你的。如果跟她一起出國,自己就不會吃虧啦。

此時,何為英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封蓋有日本國郵戳的信件。小明抽出信箋,隻見上面寥寥數語,大意是:我陳某人願意擔保你們出國,但你們人必須先付一萬四千元人民币給我國内家屬。小明看到一萬四千元幾個字,頭皮發麻了。他這個漏底袋袋,口袋裡從來不留隔夜糧。現在要他付一萬四,他得挖空心思才能湊齊哩。于是,問:“為英,這一萬四千元最晚啥時候送到小陳家裡?”

"怎麼一萬四?我和你一起出國,應該二萬八千萬啊……”

"啊?!”小明到此時才明白,何為英原來在“斬”自己啊,一出床上戲,開價一萬四,這把刀太快啦!怪不得插隊時有人背後叫她“刀口密”意思是舔不得。他又一想,人常說:不怕兇,隻怕窮。我躺倒了,看你怎麼站着!于是,小明雙手一攤,說:“為英,我的家底你清楚,要錢我沒有;要力氣,我願意當你馬前卒……”

何為英一聲冷笑:“你裝什麼窮?你沒錢,你老婆有啊。”

“哎呀呀,她的情況你還不知道?她哪裡會有錢?”"你老婆是出納員,每天從她手中流過的錢,少說也有幾十萬。隻要從她指縫中漏下個零頭,也夠我倆遠走高飛啦。

小明一聽像觸電似地抖了一下,問:“你想搶銀行?”“怕了?”“搶銀行是要坐牢、殺頭的……”"你剛才強奸我,破壞我們家庭,就不怕坐牢嗎?"這……"

何為英見小明不說話,就把口氣放溫和一些說:"你知道我現在是這家銀行的頭頭,銀行裡的情況我了如指掌,隻要我在裡面策應,你在外面配合,鈔票一到手,我倆馬上東渡扶桑。怎麼樣,想聽聽具體行動計劃嗎?"她原了小明一眼,說“嗨瞧你,臉都吓黃了,不中用的膽小鬼,剛才你那色膽哪去啦!先喝杯咖啡定定神吧。”說着,她沖了杯咖啡,送到小明面前。

這一下,小明犯難了,常言道:知道别人的秘密是最危險的。何況知道了人稱“刀口蜜”的秘密。你跟她幹,少不了你的好處;你曉得了她的秘密不跟她幹,就有你的好果子吃。記得插隊那陣子,與她作對的人,沒過幾天不是豬棚倒塌;就是竈堂失火,或者全家人拉肚子排隊上廁所。小明覺得眼下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幹也得幹,幹也得幹了!

何為英見小明久久沉默不語,猜他在做思想鬥争。她耐心等了一會兒,見火候差不多了開口道:“小明,我的為人你清楚。沒有十分把握,我敢把搶銀行的事告訴你?這家儲物所總共才四個人,容易下手;四個人全是女的容易對付:座落在市郊連接配接處,離上級行遠,一旦動手,容易脫身。有這三大容易”再加上我這個内線還不是三個手指捏田螺--穩而又穩!小明,隻要我們錢到手,馬上找小陳老婆,她與小陳聯系代辦簽證的事。隻要我們到了國外,哪怕國内案發鬧翻天,也奈何我們不得了。親愛的,想出國,哪能不冒冒險呢?”提起出國,好比搔到小明最癢的地方。他心一橫,牙一咬,端起咖啡杯,一飲而盡。人“霍”地站起來問:“你有槍嗎?”

“槍?”何為英撒嘴一笑,要槍幹什麼?你要學于雙戈嗎?那種硬搶銀行,太笨了。我們這次行動,一不用槍,二不用刀,要用富有感情色彩的秘密武器,隻要你肯幹,我會給你配備助手的,包你馬到成功!”

喘不過氣來。儲薦所上半天營業結束了,他們有一個半小時午休。為了安全,何為英把後門關上後,又來關前門拉上鐵栅,正要關鐵棚裡面玻璃門時,鐵櫥門外閃出一個細高個小青年,那青年攀住鐵栅門大聲說:請開開門,請開開門--”

何為英冷冷地說:“上午營業時間結束了,要存款,下午一點半以後來。”

那青年着急地說:“我不是存錢,我給你們送冰磚來的。說着,他把手中裝有冰磚的塑膠袋高高舉起。

一聽有人送冰磚,金巧英和大吳小吳也擁到鐵栅門邊。這時,何為英問:“你是誰?為啥給我們送冰磚?”

那青年說:"我是王小妹的兒子,昨天,我媽媽自己也不知道存折遺失,你們卻保全了她存款的安全她很感動,一定要我給你們四個人一人送一塊冰磚,表表她的謝意。說着,便把塑膠袋從鐵栅門的空檔中塞了進來。何為英見了忙擋住,說:“同志,謝謝你媽媽,我們銀行的紀律很嚴,不能收受客戶的禮品,請你把冰磚帶回去吧”

"這算啥禮品?你瞧,冰磚快化了,再拿回去變成水了。我不管你們啥紀律不紀律,我媽叫我送,我就得把冰磚留下。說着,他把塑膠袋往鐵栅上一挂,轉身走了。

何為英拎起塑膠袋,打開鐵栅門,想追出去。此時,金巧英熱得嘴幹舌燥,見何為英一本正經把到嚅的冰磚退了,忍不住開口說:“為英,你這個所主任,大小也算個上司;上司應該關心群衆嘛。這樣熱的天,即使沒人送冰磚,你也該買幾塊來犒賞犒賞我們呀。我說,既然人家送來了,再送回去,冰磚也變成冰水了。你不會把它買下來,把這冰磚錢存到王小妹的戶頭上,不就行了。現在,就看你何為英舍不舍得花這點錢啦……”

何為英見金巧英說出這話,馬上爽快地摸出了二進制六角。金巧英見何為英被自己激得摸出錢,心想這下子既斬了何為英一刀,又在大吳、小吳面前讨了好,一舉兩得,心裡非常高興。便把各人的搪瓷碗拿出來,把冰磚分給大家,然後坐下來,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何為英沒忙吃冰磚,她先抽出王小妹的帳卡,把二進制六角錢記到她的戶頭上,辦好手續後,才捧起碗吃冰磚。就在此時她見金巧英像隻瘟雞似地蜷縮在靠背椅上,已經不會動彈了。大吳和小吳,也伏在櫃台上昏昏入睡。

何為英心花怒放了。她說的富有感情色彩的秘密武器,就是在冰磚裡注射了給精神病人用的強效鎮靜劑。

那麼剛才送冰磚的青年又是誰呢?原來兩個月前,何為英乘電車,那青年扒她的皮夾子,手才伸進她袋裡,被她抓住了,想抽又抽不出,隻好呢罪地跟了何為英下了車。哪料到何為英不但沒送他進派出所,還請他進飯店飽餐了一頓,臨走時,還給了他三十元錢,說:“小阿弟,下次不要再偷了,缺錢花找我。我是三号橋銀行裡的頭"那青年感動得連連表示:“大阿姐!有數。今後大阿姐用着小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何為英施用感情色彩的計策早已成竹在胸,首先要設法把冰磚非常巧妙自然地送到儲蓄所裡。事有湊巧昨天,儲蓄所當場逮住一個冒領王小妹存款的青年,當王小妹接到通知,來銀行領回存折時,感動得千恩萬謝。何為英見此情景,暗叫一聲:天助我也。于是就叫那青年假冒王小妹兒子來送冰磚。這樣送冰磚就顯得自然合情合理,“感情色彩”濃極了。

現在,她見大家都昏睡過去,她也捧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一塊冰磚沒吃完,她就感到眼皮發沉嗓子冒煙,人發翻,頭作痛。但是,她的心裡依然十厘清楚,連忙把帳台上的電話聽簡抓在手中,然後伏在帳台上漸漸睡着了。那樣子,好像她正在給上司打電話時才倒下的。其實,聽簡被她抓在手中,外面有電話就打不進來聯系中斷,就可以拖延報案的時間。

當何為英她們昏睡過去不一會,那個送冰磚的小青年又掩開了儲蓄所的後門,接着跟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小明。另一個人又矮又胖、像塊橫過來的麻将牌,他就是何為英的丈夫林大發

三個人進了儲所,挨個兒推了推昏睡中的女職工。林大發掏出螺絲·.

口幹舌燥,見何為英一本正經要把到嘴的冰磚退了,忍不住開口說:“為英,你這個所主任,大小也算個上司;上司應該關心群衆嘛。這樣熱的天,即使沒人送冰磚,你也該買幾塊來犒賞犒賞我們呀。我說,既然人家送來了,再送回去,冰磚也變成冰水了。你不會把它買下來,把這冰磚錢存到王小妹的戶頭上,不就行了。現在,就看你何為英舍不含得花這點錢啦……”

何為英沒忙吃冰磚,她先抽出王小妹的帳卡,把二進制六角錢記到她的戶頭上,辦好手續後,才捧起碗吃冰磚。就在此時,她見金巧英像隻瘟雞似地蜷縮在靠背椅上,已經不會動彈了。大吳和小吳也伏在櫃台上昏昏入睡。

那麼剛才送冰磚的青年又是誰呢?原來兩個月前,何為英乘電車,那青年扒她的皮夾子,手才伸進她袋裡,被她抓住了,想抽又抽不出,隻好我乖地跟了何為英下了車。哪料到何為英不但沒送他進派出所,還請他進飯店飽餐了一頓臨走時,還給了他三十元錢,說:“小阿弟,下次不要再偷了,缺錢花找我我是三号橋銀行裡的頭。”那青年感動得連連表示:“大阿姐!有數。今後大阿姐用着小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何為英施用感情色彩的計策早已成竹在胸,首先要設法把冰磚非常巧妙、自然地送到儲醬所裡。事有湊巧,昨天,儲蓄所當場逮住一個冒領王小妹存款的青年,當王小妹接到通知,來銀行領回存折時,感動得千恩萬謝。何為英見此情景,暗叫一聲:天助我也。于是就叫那青年假目王小妹兒子來送冰磚。這樣送冰磚就顯得自然,合情合理,“感情色彩”濃極了。

現在,她見大家都昏睡過去,她也捧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一塊冰磚沒吃完,她就感到眼皮發沉,嗓子冒煙,人發,頭作痛。但是,她的心裡依然十厘清楚,連忙把帳台上的電話聽簡抓在手中,然後伏在帳台上漸漸睡着了。那樣子,好像她正在給上司打電話時才倒下的。其實,聽筒被她抓在手中,外面有電話就打不進來,聯系中斷,就可以拖延報案的時間。

三個人進了儲所。挨個兒推了推昏睡中的女職工。林大發掏出螺絲·50.

相見不如懷念:

刀撬開帳台邊兩隻木制小銀箱小明張開一隻黑色手提包,大發把兩隻銀箱裡的全部現金塞進了提包内,然後離開了儲蓄所。

站在門外望風的送冰磚青年,見他們出來了,馬上關上後門,接着三個人跳上三輛自行車,像離弦之箭沖過了三号橋,直奔市中心。

他們在百貨大樓門前下了車。因為自行車都是小青年偷來的,他們把車一支取下黑色提包,從前門進了百貨商場,又從後門出來,轉了幾個彎,走到停在路邊的一輛天津大發車前。林大發打開車門小明和送棒冰的青年先後鑽進了車廂把鼓鼓囊囊的黑提包塞在車座底下。大發發動了車子。車輪一滾,小明昂首舒眉,在送冰磚的小青年胸前捶了一拳,咧開嘴笑了……

正午的陽光像盆火,烤得大地生煙,三 号橋周圍,除了樹上的知了,熱得不斷地喊“熱死啦”而外,路上幾乎斷了行人,直到下午一點三十分。才來了一位急得等錢用的儲戶,冒着熱辣辣的太陽來銀行取錢。他見儲蓄所大門緊閉,上前敲門,裡面毫無反應。他看看表,營業時間到了,怎麼還不開門辦公呢?因他急等錢用,就根據貼在大門上的監督電話号碼,向儲蓄所的上級上司反映情況。

接電話是支行行長。他馬上向三号橋儲蓄所挂電話。可是挂來挂去挂不進。正在此時,等得不耐煩的儲戶又打來了第二隻監督電話。

行長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便騎了自行車趕到三号橋。此時,時鐘已近三點了,他見前門關着,便繞到後門,推門一看,見四名職工全扒在桌子上頓時大驚失色,趕緊跑到銀箱旁邊,見銀箱上小鐵鎖散落在地,打開箱蓋一看,箱内的現金已被洗劫一空。他驚得倒退三步。待他緩過氣來,這才抓起電話向警察局報案,此時,離開小明他們作案的時間,已足足過了三個小時了。

警察局刑偵科長姓趙他的外号叫“搶半拍”。他常說:搞偵破好比與罪犯在賽跑,誰能搶先半拍,誰就能掌握主動權。是以,他接到報案電話,隻二十分鐘就趕到了現場。他見銀行裡四名職工全昏睡着,立即斷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盜竊案。他将飯碗中留下的冰磚殘液,送去化驗,又請醫生迅速把四名職工催醒。接着,便勘查現場。經過半小時的勘查,便斷定這是一起内外勾結的盜竊案。

誰是内線?他覺得首先要找送冰磚的人,因為四個人都看到過他讓她們四人分頭給送冰磚人畫像,誰與送冰磚的人有瓜葛誰就不敢把像畫準他就可順藤摸瓜把“内線”找出來。于是,“搶半拍”把四個人帶到警察局。

這個畫像,不是用手畫,而是用嘴畫。畫像室裡有架電視機。電視機前有一把椅子。畫像人坐在椅子上,隻要說出人的臉,彩色螢幕上就會出現你所說的臉的形狀,如你說是長圓臉,彩電螢幕上就出現了-個橢圓形的圈圈。如果你說,他的眼睛又細又長,螢幕上那個橢圓形的圈圈當中,就會出現一雙眼睛如果你嫌眼睛位置太高,隻要說低一點眼睛會自動往下移,你要兩個眼睛分開點,它又會自動向左右兩邊移開去……總之你隻要動動嘴,螢幕上便根據你所提示的要求,出現你所需要的人頭像。

這時,金巧英坐在電視機前,她心頭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剛才,公安人員在了解冰磚是怎麼來的,她說是王小妹兒子送來的公安人員立即告訴她,王小妹是孤老

沒兒子。同時,大吳和小吳還說何為英要把冰磚退回去,是金巧英硬留下來的,害得她們跟着上當、吃了苦頭。公安人員問她:“你不是所主任,為什麼這樣積極把冰磚分給大家呢?”金巧英心裡緊張了,聽口氣公安人員懷疑自己了。她知道搶銀行這種事纏在身上,十年官司打底,弄不好還會吃槍子兒。她到萬一講不清楚,真的把自己抓起來,那可完了。她心裡又急又怕,坐在電視機前面慌得對公安人員的提問答非所問。坐了半個小時,電視螢幕上那頭像連五官還沒全。

何為英卻不同,她态泰然地坐在電視機前,看了下手表,已過了五點鐘。估計丈夫已根據她事先安排,把那個送冰磚的青年送到西子湖畔了。說不定已把池“藏”了起來。是以,她坐在電視機前,認認真真,說了送冰磚意年的形象,不消二十分鐘,一一幅頭像麗好了。當她們四個人聚在一起,把各自的畫像彙找時,大家衆口一緻說何為英國的像最像。

搶半拍”馬上根據何為英的頭像,送進市警察局電腦資訊機,立即在全市各派出所的電視機螢幕上都出現了送冰磚青年的頭像。不到半小時,道前街派出所打來電話,報稱此人叫徐建民二十一歲,是個無業青年兩個月前剛解除勞教,近一時期經常外出。

“搶半拍”馬上驅車趕到徐建民家裡,結果撲了一空,據他父親說:徐建民早上十點左右,公用電話傳呼站叫他去打回電,可是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搶半拍”從徐建民家出來,馬上分兵兩路:一路去公用電話站查詢,早上是誰打電話給徐建民的。另一路人馬去電視台,請電視台在當晚的節目中增補一條“尋人啟事”,讓徐建民的“尊容”在電視螢幕上曝曝光。這-實,不僅本市居民監視他,就連附近省市的居民也能監視他的行蹤。

那麼,徐建民在哪兒呢?他确實已經到了西子湖畔。中午,他們坐上大發車,開到半路上,對小明徐建民說:“小兄弟,今天的事全靠你送冰磚。論功行賞,你是第一功。但是,你送冰磚時露了臉,萬一'大蓋帽’追捕起來你是首當其沖。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我們大家的安全,請你先到大發表姐家暫避幾天。等風平浪靜了,我們就來接你。這個包--”小明指指鼓鼓囊囊的黑提包,說“這包裡全是鈔票由你保管。等你安全歸來,我們再來分享這勝利呆實。說完下車走了。

徐建民見小明把裝鈔票的包給自己保管,受寵若驚,便高高興興地坐在大發開的汽車上,來到了西子湖畔。

林大發把汽車停在西湖邊上,對徐建民說:“我好久沒去表姐家了,現在已到吃夜飯辰光,去了怪不好意思的。我們先在這裡找一家飯店,填飽了肚皮再上我表姐家。”徐建民點點頭,提了黑包,跟了大發來到一家個體戶飯店,好酒好菜,飽餐了一頓。

杭州是全國聞名的火爐之一。到了晚上,西子湖畔沒有一絲兒風。林大發與徐建民吃好晚飯,天已黑了,兩人熱得汗流浃背,走在西子湖邊,見湖裡有不少人在嬉水。大發見了,把汽車鑰匙交給徐建民,說:“小徐,幫我去汽車裡拿條毛巾來,我想下水洗個澡,涼快涼快。”

徐建民過去打開汽車,把黑包塞在座墊底下,然後拿了毛巾來到湖邊蹲下來也想洗把臉,大發見了便說:“小徐,你也下來吧,水下涼快,舒服極了。”徐建民搔搔頭說:“我不會遊水。"“我教你。”

天實在太熱了,徐建民見林大發肯教他遊水,便大膽地下了水。大發抓住他的兩臂,慢慢地朝深水處走去。到了深水處,大發見周圍沒啥人,湖裡又黑得對面不見人,他突然雙手一松,徐建民往下一沉,一口水嗆得他連“啊”也沒喊出口。大發趁機轉到他的背後,用手壓在他頭頂上,水面上頓時“咕嘟咕嘟”直冒泡泡。那泡泡漸漸少了,最後泡泡沒了。大發潛到水下,把徐建民的屍體拖到附近一個船碼頭。碼頭下面有一排樁腳。像築起了一道籬笆牆。大發就把屍體塞進樁腳裡面,好像關在了籬笆牆裡。然後悄悄遊到原處,爬上岸來,擦幹了身子,開了汽車回家.開到半路上,當路卡民警在驗看他的證件時,他發現卡所辦公室裡的電視機正在播放“尋人啟事”螢幕上放出了徐建民的像片!大發肚裡一聲冷笑:他現在正在船碼頭底下涼快呢,你們就是請來神探亨特,也别想找到他啦。

再說小明從半路上下了車,到飯館吃了

酒飯,然後悠然地回到廠裡。因為他是總務科長,平時,人家請他到飯店吃飯是常有的事,是以他回到廠裡誰也不會當面盤問他上飯店的事。下班後,他和平時一樣,走進浴室洗澡。

當他沒在大池裡,閉起雙眼看上去像在養神,其實他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細細地把今天的事過濾了一遍,感到今天幹得幹脆、利索,唯一留下的禍患徐建民,何為英已叫林大發将他“藏”起來了。現在等大發回來,鈔票分到手,就找小陳老婆辦出國手續,自己便可拍拍屁股遠走高飛了。

小明走出浴室哼着歌,準備回家了。當他剛走到廠門口,門警一下拉住他說:“孫科長,保衛科徐科長找你,叫你去一次。”

小明心裡有鬼,一聽保衛科長找他,驚得渾身汗毛根根豎起:“保衛科找我?”

門警說:“剛才,徐科長來警衛室問你出廠了沒有?看他樣子好像有急事找你…

小明穩穩神,看看手表才五點半。心想:總不會這麼快就破案吧?于是,他硬着頭皮朝保衛科走去。一踏進保衛科門,隻見裡面除開徐科長,還有兩位穿制服的民警。徐科長指指其中一位向小明介紹說:"這位是市警察局刑偵科趙科長,他找你有點事。

“啊?”小明一見民警驚得差點叫出聲來,他想裝得若無其事,可他的手腳卻不聽使喚,不由地像篩糠似地抖個不停。“搶半拍”見他這麼緊張,拉過椅子;讓他坐下。小明坐下後兩隻眼睛不停地東溜溜,西瞅瞅,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心裡在叨念着:菩薩保佑别問三号橋的事…….

誰知哪壺水不開“搶半拍”偏提那一壺。他--開口就說:“你老婆金巧英所在的銀行,今天遭歹徒搶劫……

“啊?!遭搶劫?那麼,我老婆有沒有受傷?”

“歹徒用安眠藥把你老婆藥昏了,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她身子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們在追捕歹徒時,發現與歹徒經常聯系的一隻電話,号碼是199455--”

“199455?”小明聞言,人像觸電似地抽搐了一下,頓時感到眼發花,頭發昏。原來,199455是他們總務科裡的一隻直線電話,這隻電話就放在小明的辦公桌上。最近,他找徐建民聯系,确實是打這隻電話。公安人員怎會發現這隻電話的?難道徐建民被抓住了?

"搶半拍”見他神色驚慌,又追問道:“孫鵬程同志,199455的電話機是在你的辦公桌上,請你協助,回憶今天上午十點左右,誰到你辦公桌邊來打過這隻電話?”

小明聽到這話,懸着的心倒落下了:原來他們沒有抓到我什麼把柄。看來他們是從公用電話站裡找到了我要徐建民打回電留下的号碼,如果真是這樣,他們沒有

真憑實據,我慌什麼呢?于是說:“199455是隻直線電話,是我們總務科和旁邊幾個科室合用的。是以這個電話特别忙。雖說電話機在我辦公桌上但因打電話的人多,我也記不清誰來打過。要我回憶十點左右打電話的人讓我想想。小明想了想就寫了十幾個人的名單交給“搶半拍”。但這名單裡就是沒有他自己。

“搶半拍”接過名單看了一遍開門見山問:“你自己打過這個電話嗎?"“打過,但不是在十點鐘左右。”

“好你請回吧。今後我們可能還會給你添麻煩……”

小明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像打鼓似地忐忑不安:那個趙科長說今後還會給自己添麻煩,是什麼意思?剛才他指名道姓問我打過電話?分明是在懷疑我嘛!會不會他們已經掌握了我打電話的事?呀對了!他們能找我了解情況,也會找科裡别的同志了解啊。會不會别人開的名單中有我呢?如果真有人揭發了,自己不就暴露了?這一暴露,非但出國出不成,腦袋還得搬家啊!他越想越感到不踏實,他想找何為英商量商量,便走到電車站。

但電車來了,他又不敢上車。他不知道何為英是否回家;又擔心公安人員會不會在何為英家周圍布下暗哨。果來想去,還是不去冒險為好。

小明回到了家裡。一進門,見金巧英坐在沙法上哭泣,飯也沒燒,菜也沒洗。按平時,他又要上火吵架了。可今天,他走過去,坐到金巧英身邊,問:"聽說你們銀行出事了,是嗎?""嗯,歹徒搶走了十四萬現金。”“是誰幹的,有眉目了嗎?”

“一個送冰磚的青年幹的。但是,公安人員卻懷疑我們内部有人與他勾結。

小明聽了又暗吃一驚心想難道何為英被懷疑上了?忙問:公安人員懷疑誰與歹徒有勾結?”

“嗚鳴……”金巧英又放聲哭了起來。"别哭,告訴我,公安人員在懷疑誰?""嗚嗚……他們懷疑我。

假如,保衛科事先沒有找小明,談話小明對公安人員懷疑上金巧英,還會拍手稱好呢。因為,他知道金巧英個性耿直,不是她幹的事,哪怕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不會認帳。公安人員懷疑上她,隻會把案情搞複雜,這對他們是有利的。今天不行了。199455電話機已經暴露,公安人員已經找過自己,再加上公安人員懷疑金巧英夫妻倆同時被懷疑如果公安人員集中火力來攻自己,自己該怎樣對付呢?萬一露出了破綻,豈不要挨子彈1

他反複想了幾遍,覺得還是找何為英商量商量。何為英點子多,她定會有辦法的。但是,他又怕自個上門會暴露目标,于是,轉身問金巧英:“他們為什麼懷疑你?”

金巧英就講了公安人員問她的情況。

小明聽了問道:“你為什麼要把冰磚留下呢?”

“我想讨好大吳、小吳孤立何為英。其實,我與送冰磚人一點也不搭界……”

小明沉默了一會,一本正經說:“依我說,你不該與何為英頂牛。我看還是上門去向她認個錯,把這事解釋清楚。”

金巧英也有這個想法,說:“你能陪我去嗎?”

小明一聽,真是求之不得。自己陪老嬰去,即使公安人員問起來,全巧英可以作證。于是,小明陪了金巧英來到何為英家裡。

何為英正在家裡看電視。她開開門,見是她們夫婦倆馬上面孔一闆,問:“你們來這兒幹啥?”說着,就要關門。小明忙用肩膀将門頂住,說:"為英,我老嬰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請你看在我與你一起插過隊的情份上,你倆今晚好好交交心。說着一用勁,把門頂開,随即拖了金巧英,進了何為英的房間。

何為英還是裝得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儲蓄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跑來,公安人員還以為我們在串供呢。你們快走,再不走,我要打電話給警察局趙科長啦!”說着,她真的抓起了裝在牆上的電話聽簡。

就在這時,金巧英突然看到電視螢幕上出現了徐建民的頭像。她知道隻要抓住此人,便能洗刷自己的冤屈,是以也不管何為英同意不同意,便三步兩步跑到電視機前。

就在金巧英走開那一會兒,小明壓低聲音問:“徐建民究竟'藏’起來了沒有?”

“大發還沒回來。估計問題不大,你的臉色很難看,發生什麼事啦?”199455電話暴露了。大蓋帽已找我談過話。我萬一暴露,叫我怎麼辦?”

何為英想了想說:“等大發回來就能知道徐建民的情況。隻要徐建民死了,你的線斷了,隻要你死不認帳,最多落下個懷疑對象。警察局對嫌疑犯是無法下手的。我關照你,今後絕對不許再來我家!有事,在夜大學課堂裡交談。關于徐建民的情況明天,我會叫大發來告訴你的……”

此時“尋人啟事”結束了。金巧英見何為英如此不友好,一拉小明說:“走回家去!真金不怕火怕火非真金!哼,有啥了不起,一本正經的。邊說邊氣呼呼地出門走了。

小明夫婦一走,何為英又喜又愁。她拉小明入夥,目的是想利用他是金巧英的丈夫這一層關系,把公安人員的偵破注意力引到金巧英身上,現在公安人員已注意到小明,這就造成了她們夫妻内外勾結作案的假象。隻有他們夫婦倆來頂替領罪,才能保證我們夫婦倆的安全。愁的是:她沒料到小明會如此沉不住氣萬一他擋不住公安人員的追問,來個坦白加揭發,争取寬六處理,那就糟了!這麼一想何為英再沒心思看電視了。

她在房間裡來回踱着想着,她覺得下一步,除了讓小明進一步暴露外,要趕在警察局對小明采取行動前,果斷地像幹掉徐建民那樣把他也幹掉!才能清除隐患。

何為英剛定下主意,大發開門進來了。他一見何為英就說:“放心睡覺。那家夥已被我……”何為英馬上一揮手制止他的話頭,說:“辛苦了,先洗澡去……”

大發聽話地進了盟洗室,何為英也跟進來,把水龍頭開足,水頓時“啡嘩”響起來,何為英這才倚在盟洗室門口,說:“當心隔牆有耳。好了,現在你有話就說吧。你把徐建民藏在什麼地方了?”

大發豎起大拇指沖何為英一笑,然後把處理徐建民的過程講了一遍。何為英聽了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問:“那隻裝錢的包呢?”

"在車子上,我怕拿進拿出太招搖。”

"那個包我們不能,你想個法子,悄悄地把包塞到小明的辦公室裡去。當大蓋帽在小明辦公室裡抄出了贓款,他就是跳進黃浦江也洗不清啊…”

“小明有嘴巴,他會咬出我們來的。

像徐建民那樣把他也'藏’起來,他還能開口嗎?贓證在他辦公室,他又一死,死無對證。不是他搶銀行,也是他搶銀行,讓他老婆陪他一起去領罪吧……”

"那好,我這就去除掉他。”

“慢,讓我把他引到圈套裡來,别驚醒了他的'夢’,就是死,也讓他在美夢中死去……”

塞進了碼頭底下,以為萬無一失了。誰知,第二天早上,太陽一露臉,成批的遊客就擁到西子湖畔,他們是來登摩托艇遊湖的。當第一艘摩托艇載滿遊客駛離碼頭時,平靜的湖水頓時被摩托艇尾部噴射出來的氣流,卷起又急又旋的波浪。波浪撞上碼頭,卷入碼頭底部又反沖出來。已經被水浸得胖乎乎的屍體,因被樁腳擋住,汆不出來。現在經激流一沖,把他的一條腿從樁腳縫隙中反彈了出來。當第二艘摩托艇駛離碼頭時,又激烈一沖把整個身體沖得橫了過來,屍體像條死魚,随着水流了汆,汆了汆,慢慢地從樁腳夾縫中汆了出來,當第三艘摩托艇要起錨時,解纜的船老大猛增看到屍體,一聲驚呼,招來了水上派出所的巡邏艇,屍體被拉上岸。昨晚已收到協查通知書的水上派出所民警立即認出正是昨晚電視上“尋人啟事中要找的人。于是他們馬上給屍體照了相,通過無線電傳真,與“搶半拍聯系上了。

“搶半拍”把屍體照片翻拍下來,馬上找來何為英等四人來辨認

何為英一看,大吃一驚。心裡罵道:大發這混蛋是怎麼“藏”的!這麼快屍體就暴露了。看來這事要壞在他手裡啦!

金巧英一看,人像海蜇皮一樣癱倒在椅子上。她想:這下完了,送冰磚人一死,自己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何為英等四人都證明,死者就是送冰磚的人。

“搶半拍”根據杭州水上派出所報告死者落水時間等情況,馬上斷定死者是坐汽車去杭州的。于是,“搶半拍”馬上去各路卡進行檢查。如今路卡都設有電子監控儀。每一輛汽車進出路卡時,監控儀都把汽車攝了下來,存在電腦裡。“搶半拍”很快便在城西三号卡處所存的錄相帶上,看到了徐建民乘坐的那輛紅色大發汽車。而且還看到徐建民在過卡時,把頭伸了出來。“搶半拍”根據電視上看到的汽車牌号很快便找到車主林大發。一打聽,這個林大發還是何為英的丈夫。這一下子“搶半拍”更來勁了,他馬上驅車朝何為英家趕去。

再說何為英,中午辨認屍體後,急匆匆往家中趕去。

這時,林大發正在家裡趕制"套包”。原來,大發業餘愛好變魔術。魔術中有一個節目:變呻酒瓶。其實是用一隻沒底的“套瓶”套在真瓶上,變魔術時,用布一遮取出套瓶放在一邊,便成了兩隻瓶,如果套上去,兩隻瓶又變成一隻瓶了。現在,何為英要他把裝有贓款的黑提包塞到小明辦公室裡去,他怕拿了黑包去太引人注目,便制作一隻沒底的彩色套包,用變魔術的手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黑包塞到小明辦公室裡去。

當林大發把套包快做好時,突然門“砰”一聲,隻見何為英怒氣沖沖,臉色鐵青,沖到他面前,“啪啪”左右開弓抽了他兩記耳光。大發被打得捂着臉倒退幾步,大聲問道:"你你怎麼啦?”

何為英咬牙切齒罵道:"你這個混蛋!怎麼搞的?剛才,大蓋帽拿了徐建民的屍體照片叫我們去辨認,人家一早就發現屍休了,你是怎麼藏的?”

林大發驚呆了:“這真有鬼了!我塞得牢牢的,怎麼會汆出來呢]”

何為英仍然氣急敗壞地指着大發說:“你想想,我為了讓你脫離燒大爐的苦海,才智這麼大的險挪用了這筆款子,可你開汽車卻賺不了幾個錢,眼看财政檢查團要來了,你又沒錢補上。為了你,我再次把腦袋壓在賭台上,組織這次行動í可你卻大大咧咧,沒把徐建民處理好,現在大蓋帽發現了屍體你也暴露了。你一暴露,大蓋帽馬上會注意到我,你叫我怎麼辦?怎麼辦?你說你說啊……”

“這……”大發真的驚傻了·

:正在此時,突然“笃笃笃”有人敲門。何為英連忙穩穩神,走出來将門打開,隻見“搶半拍”站在門外:“何為英同志,這是你的家?”

何為英微笑着點點頭:“是,快請進來。”"我們想問一下,你丈夫林大發在家嗎?”

“我就是,我叫林大發。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林大發主動地若無其事地從裡屋迎了出來。

“我想問一下,你昨天有沒有送人到過杭州?”

“有的,大約是中午十二點半左右,我在百貨大樓附近兜生意,此時來了一個青年人,大約二十來歲個頭很高,人瘦瘦的,他雇了我的車,要我送他去杭州。我是個體運輸戶,隻要有生意,能賺錢,路再遠我也去。我把他送到杭州時,大約是晚上六點鐘光景。怎麼啦,出了什麼事啦?”

"這個青年被人殺了,是在水下被窒息而死的。

“他死了?”林大發裝得十分吃驚的樣子,說,“我送他去的時候,他是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到了那邊,他付了車錢,我就開車回來了,他怎麼會死呢?”

“搶半拍”說:“你們個體戶為了做生意開車送人是沒罪的,我們來找你,是因為他是搶你夫妻所在儲蓄所的罪犯。現在他死了,請你協助我們,提供他死前的一些情況。接着,他問了一些情況,說了聲:“打擾了。”便告辭走了。

大發見“搶半拍”等走後回過頭來望望何為英意思說,你不分青紅皂白,動手就打。我的回答不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嗎?

何為英可不這麼想,她覺得大發的回答雖說把公安人員打發走了,可這是暫時性的;因為他倆是夫妻,必然會引起公安人員的懷疑。她想,我拼命把公安人員的注意力引向金巧英她們,可你卻引火燒身。眼下,唯一能轉移公安人員視線的,隻有加速抛贓。于是她問:“你那隻套包做好了沒有?明天一定要把贓款轉移到小明辦公室裡去!”“是!”

當天晚上,何為英背了書包,照常去夜校上課。她與小明坐在最後一排伏在桌上像是在聽課,其實是在竊竊私語。第一節課下課了,何為英故意把書本攤在桌子上,然後拿了一個大紙包溜出了課堂,示意小明跟她情悄來到校園大草坪的一棵大榕樹下坐下。何為英朝四下掃了一眼見周圍沒人,她告訴小明:“徐建民雖然死了,但大蓋帽已經發現了他的屍體,大發可害苦我們啦!”

小明一聽驚得連連問:“這,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何為英從牙縫裡期出三個字,然後眼露兇光說,"幹掉他!小明一聽,驚得瞪大眼睛說:“啊?!他是你的丈夫?”

何為英臉色鐵青“哼,丈夫?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要麼出國去開洋葷;麼跟了大發進班房。”

小明想了好久才說:“我想出國。”

"好!”何為英把手中的紙包遞給小明說,這是一包炸藥。明天,你把它裝到大發汽車底下,讓他一拉刹車,自己送上西天。但是明天中午我們在夢夢酒家與小陳老嬰碰頭。還得要大發用車去請她。是以,你要控制好爆炸時間。讓我們與小陳老婆碰過頭後,再讓大發死在路上。你能做到嗎?

小明當過四年鉗工,他動了動腦筋,說:“能做到!”

帶着那隻塞滿贓款的黑提包,開了汽車來到小明廠裡。原來,近期個體運輸業很不景氣而小明廠裡的運輸工具又嫌不足,他倆通過何為英攝合,小明就包了大發的汽車,每月結算一次。是以,大發每天早上必須到小明辦公室報到。如果小明說,今天沒東西送大發再到外面去接牛意。

這時,大發拎了彩色套包,大搖大擺走進總務科辦公室。他朝裡面掃了一眼,不見小明,心想機會來了,便來到小明辦公桌前,将彩色套包放在小明的坐椅旁邊,便掏出香煙,在辦公室裡發了一圈。然後泡上一杯茶,在小明的坐椅上坐了下來抽煙喝茶,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别人還以為他在等小明,共實,他是在尋找下手的機會。

當他見沒人注意他時,便拎起彩色套包,又順勢用腳把那隻裝滿駐款的黑提包,踢進了小明寫字台底下,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塞贓任務。

他任務完成了,便裝出等得不耐煩的樣子問辦公室裡的同志,詢問小明上哪兒去了。

小明此時也在執行何為英的任務。他一清早就穿上工作衣,借故到食堂去修冰箱,留在食堂裡,等候大發的汽車到來。當他目睹大發拎了彩色包走進總務科,他就背了工具袋,鑽進了大發的汽車底下,很快便把炸藥包裝在了大發車的手閘底下。幹完後,他背了工具袋回到辦公室。大發一見小明,便站起來問:“孫科長,今天要運什麼東西?”“今天沒有任務,你回去好了。"

大發拎起那隻因裡面裝了彈夾,仍然撐得鼓囊囊的彩色套包朝外走去,小明見他悠悠然地走出去,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心想:等會炸藥包一響,他上天堂,我和何為英渡海出洋!,

大發此時也是心花怒放。原來大發和何為英結婚後,便風聞小明與何為英插隊時在青紗帳裡銷魂的事兒,而眼下兩人又一起上夜大學,總感到背上份量很重,但于何為英雌威,不敢聲張,隻好眼開眼閉,忍氣吞聲。昨晚,何為英下決心要幹掉小明他想小明一死,既可保證他們夫妻倆安全,又徹底搬去壓在自己背上的石頭。他自然樂意幹了。

中午,小明準時溜到夢夢酒家。一進門,見餐桌上放了四盆冷菜,三瓶啤酒,桌邊隻坐着何為英和林大發。小明問:“小陳老婆呢?”

何為英嘴一努,示意他坐下,然後說:"她來了。聽說我們今天要付錢,她去電報局給她丈夫打長途電話去了,等會就來。”

此時,大發開了一瓶啤酒,用右手掌在瓶口擦了擦,先給自己的杯中倒滿再給小明和何為英的杯子裡倒滿,然後舉起杯子,說:“小明,祝我們合作順利。幹-”說着,他一仰脖子:“咕噜咕噜”把滿滿一杯啤酒倒進肚裡。

小明也不推讓,舉杯喝了個底朝天。何為英隻是微微呷了一口,接着大發又打開第二瓶啤酒,同樣用手掌在瓶口上擦了擦,給小明和自己倒滿,又舉起杯子,說:“這一杯預祝我們出國順利。幹一”說着,舉杯要喝。就在這時,何為英把他拉住,說:“你啊,像前世沒喝過酒似的,你先到電報局去看看,小陳老婆電話打好了沒?你去催他先來和小明見見面。小明沒見到人,他那顆心懸着放不下來啊……”

大發聽話地放下杯子轉身出了酒家。其實,他沒走遠,電報裡根本沒有小陳老婆,他走到酒家門口,躲在一邊靜待裡面事态的發展。

何為英見大發走了,壓低了聲音問:“那東西裝好了沒有?”

小明點點頭:“我把刹車油泵上螺絲擰松了,等刹車油泵裡斷了油,腳刹車就刹不住,情急之下,大發非拉手閘不可。那東西就在手閘底下一

何為英聽了,一下站了起來,兩眼含情地望着小明,說:“我倆幹一杯慶賀我們的新生活即将開始一-”說完,她把滿杯的酒喝了下去。小明見了,也來了個底朝天。當他把那杯啤酒倒進肚裡,頓時感到頭發暈,眼皮發沉嗓子發幹,身體發軟,全身出汗。他心裡明白,啊喲,自己中計了,想喊,已身不由已,頭一歪,身子倒在餐桌上。

此時,何為英卻裝出一副打趣、嬉鬧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說:“你沒酒量逞什麼能?才喝了這麼一點就醉啦!”

說話間,大發進來了。他二話不說,背起小明來到汽車旁,何為英幫她開了車門,大發把塞小明放在汽車後座上,轉身坐到駕駛員位置上。

何為英輕聲說:“千萬小心,把他'藏好别再出現第二個徐建民。”放心,我的夫人。”說着,大發發動了車子。

何為英轉身也迅速地離開了酒家。當她剛走到馬路轉角處,隻聽身後傳來“轟”一聲巨響,她急速回過身子,隻見前面的十字路口,一輛汽車在起火,火光中,她看清了,起火的正是大發那輛客貨兩用車。此時,她深深地舒出一-口氣,嘴角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然後快步朝家裡走去。

何為英決心向丈夫和情夫下毒手,是一着絕處求生的棋。公安人員懷疑小明和大發,形勢對她十分不利。為了保自己,她使了個“一石兩鳥”的計。沒想到他的汽車上會有炸藥;小明更沒想到他親手裝的炸藥會把他自己也送上西天。現在一聲巨響,危及她最大的兩個隐患被摘除了,贓款又到了小明的辦公室。她想,這一下,死無對證,她可以逍遙法外了。

她匆匆回到家裡,坐下來自己問自己,我作為妻子,

聞聽丈夫死了,該辦些什麼事呢?她首先想到,大發是送總務科長小明時被炸喪生的,他是為工廠辦事時遇難的,應算作工傷。是以,她穩坐在沙發上,等待小明廠上司上門她還打算狠狠敲廠裡一筆竹杠哩。

沒多久,門“笃笃笃”敲響了,何為英以為工廠上司來了,她裝着午睡剛睡醒的樣子,走過去開了門。一看,門外站着四位武裝民警,為首的就是“搶半拍”。

“搶半拍”向何為英出示了逮捕證。何為英裝出驚訝的樣子喊道:“你們憑什麼逮捕我?你們冤枉好人!"

“搶半拍”說:“你别急,我們為你準備了最新的錄相片,特來請你去觀賞觀賞。看了後你就知道,我們為什麼還要帶了銀圈子來請你。”說着叫她在逮捕證上簽了字,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車。

到了警察局,搶半拍”真的給她看了錄相。一共三部新片子。

第一部,片頭上有輛警車從夢夢酒家斜對面小馬路上沖出來,撞在大發汽車上大發汽車油箱爆炸起火,火光中,幾個公安人員拖的拖擡的擡,

把大發和小明塞進了警車内。何為英看得眼睛睜大了,呼吸短促了

第二部片子拍的是醫院裡情景,忠實地記錄了小明醒過來後,在交待罪行,隻見他在動,說什麼内容聽不見。她不由皺起了眉頭,不停地眨動了睫毛。

第三部片子拍的是拘留所内,大發也在看錄像。錄像上拍攝了小明如何鑽進大發汽車底下裝炸藥,公安人員又如何取下炸藥的全過程。隻見大發看了錄像,在咬牙切齒地罵人,一個勁地在嚷嚷:"我揭發,我揭發一

看到這兒,何為英再也坐不住了,她的身體從闆凳上滑倒在地闆上,臉色蒼白,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