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頤武：“張同學”走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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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同學”的短視訊迅速在網絡中走紅，引發了廣泛的關注。這是一個非常有意味的事件，他的視訊都是對于當下的農村生活的真切的展現，細緻而有味道，随性卻又有趣味，這裡的一切都是“當下”的此時此地的生活的可感的呈現，沒有什麼獨标特異的選擇，也沒有張揚渲染的誇張，而是實實在在的真實感的存在，農村的日常生态的平常“狀态”的真切的展開。這其實也是“張同學”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關注的原因。“張同學”凸顯了短視訊文化多年下沉到鄉鎮和鄉村的現象，現在也已經浮出了社會的地表，形成了對于真實鄉村的關切。讓一般公衆感到有其強烈的興趣。
實際上，從短視訊開始出現，它的“下沉”到鄉鎮和鄉村的現象就已經引起人們的關注。它的便捷和直接的方式來呈現生活場景的魅力被發掘了出來。那時多是相對比較誇張的展示，刻意追求滑稽的喜劇效果，往往流于哈哈鏡式的展現。而這些年，不同的對于鄉村生活的“詩化”的展現也是一個重要的視訊表現的方向，如李子柒的對于鄉村的優雅的風物的浪漫的展現，或丁真式的天真奔放的獨特的生活，都是對于鄉村生活的呈現，也都有其非常重要的貢獻，但這種觀照，還是将鄉村生活視為一種特殊的社會符号。它們指向了某種都市中等收入者或外部的人們向往的，卻難以企及的生活。鄉村在這裡是被“詩化”的，或是靜谧的田園詩般的曼妙，或是豪爽天真的勃勃的英氣，這當然是有其正面的意義的，也是對于鄉村美好的一面的發掘和展示，當然這還是有一個“外在”的視角存在，還是有從外部看鄉村的選擇和認知的結果，它在相當程度上适應了一般閱聽人的“期待視野”。這當然也是真實的，但其真實是特定視角的限定之下的展開。
但“張同學”的視訊确實是有一個“内在”的視角，這是要展現出此時此地的鄉村的狀态。它的展開是這似乎是一種真正的“原生态”，這種“原生态”不是那種刻意渲染的表現，而是直接把此時此地的現場的感受加以極為真切的呈現。“張同學”本人就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他的表現就是在這環境中的自然的狀态，這種狀态其實讓我們感受到并非浪漫的生活本身，就是這樣充滿着具體而微的細節和難以隔斷的真實的狀況。這些都是極為實在地呈現在我們的面前，沒有什麼遮蔽，也沒有刻意的選擇。是以他呈現的生活是充滿了具體可感的情境的，也是當下中國農村的形象的一個真切的側面。它沒有過往的表現這些生活的那種試圖吸引人的刻意而為，也不是擇取某種詩化人生的浪漫。它不投射他人的想象，而隻是此時此地生活的“張同學”自己。
這種内在的視角，和一般的外部的觀察，難免俯視和仰視的角度不同，也不同于一般的平視，它就是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展現，雖然有一些剪輯，角度變化等加工，但其自己寫自己的獨特的真實的“味道”是難以被複制的。“張同學”其實是讓我們在鄉村和都市的“異”中看到了“同”。其實鄉村和都市都是在具體的日常生活之中，這種生活的具體的困難和具體的快樂都是相通的。這其實是某種切身的“真實”。我們會感受到“張同學”其實和在農村的一般的生活一樣，也和都市人相通。它不“隔”的好處就是一種真切的狀态的自然的呈現。
這樣的短視訊，其實發揮了短視訊的一個重要的功能，就是通過個人的片斷的生活的展開來連接配接起不同的人生，讓我們感受真真切切的人生況味，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中，是平常的生活，這種展現，讓社會對于自身的豐富有了更充分的認識，也讓我們看到了生活的很多真實之處，它在真切處打動了我們，讓我們獲得了對于“張同學”的視訊的喜愛。這是和他人的暫時都是人生的相遇，這種人生裡的東西其實和我們息息相關。它也說明公衆需要更多的真實，更多的具體的“狀态”，而這裡面其實是蘊含着最為“當下”的力量的。“張同學”的出現，其實是短視訊發展的一個獨特的現象，也是我們對于短視訊的真正的“原生态”的獨特魅力的相遇。這其實促進了我們的社會認同，讓我們在感受他人的生活的同時，受到了一種别有洞天的感覺。這也是短視訊的積極意義的展現。
【張頤武：長安街讀書會成員、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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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陳佳妮；初審：程子茜；複審：李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