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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會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建築?且談成都洛帶古鎮的“四大會館”丨林屋公子

本文首發于《廉政瞭望》2021年第5期,原标題:《會館:古代同鄉俱樂部的複雜多面體》

在四川省成都市龍泉驿區有一個洛帶古鎮,這個小鎮的曆史據說可以溯源到漢代的萬景街,到三國蜀漢時又更名為萬福街。而洛帶古鎮在今天的名片,則是“西蜀客家第一鎮”“客家名鎮,會館之鄉”。當遊人走進洛帶古鎮時,很容易被這裡荟萃各種地域特色的會館吸引,如号稱“四大會館”的湖廣會館(禹王宮)、廣東會館(南華宮)、江西會館(萬壽宮)以及川北會館等。

那麼,這些會館究竟有什麼作用?為什麼又有一些别名呢?這就要從會館的起源說起了。

最早的會館出現在明成祖永樂年間。據民國《蕪湖縣志》記載,當時北京有個工部主事蕪湖人俞谟,他在京師前門外買地建造旅舍,等到他辭官歸裡時,把這份産業交給同鄉京官晉儉,作為蕪湖會館,也就是蕪湖鄉人聚會的一個場所。

無獨有偶,另外一些記載也提到,永樂年間有吏員金總舜在北京正陽門外建浮梁會館、王忠銘等人建廣東會館。不過,此時的會館類型還比較單一,就是同鄉京官互相交流感情、拉近關系的場所。

明清會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建築?且談成都洛帶古鎮的“四大會館”丨林屋公子

随着地域政治觀念的強化,會館的數量開始增多,不止是京師設定全國各地的會館,省城也開始設定全省各地的會館。同時,會館的功能也開始多樣化,不止是作為同鄉官員的活動場所,同時也服務于前來科舉的同鄉士子,有的還區分官員用的會館和士子用的試館。

另外,同鄉商人也開始投資上述會館,或者建立專門的商人會館,而商人會館也會按照行業細分為行業性會館。大體來說,南方會館更注重科舉,而北方會館更注重經商。

明清時期的大規模移民活動,也帶來會館的增加,比較典型的就是清初的“湖廣填四川”活動。經過明末清初的戰亂,四川人口銳減,社會陷入癱瘓。清初康熙年間即開始遷徙湖廣省(約相當于今湖北、湖南二省轄區)的人口去充實四川省,實際上也有江西、廣東、福建、陝西等省份的移民,其中洛帶古鎮就是這樣一個以客家人為主體的古鎮。大量的移民會館即由此于孕育而生,據學者統計在四川一省有1414所之多。

在會館的設定中,非常重要的一點是祭祀神靈。祭祀在今天看來更多似乎是一種迷信行為,但實際上是傳統社會中維系共同體的重要手段,是以祭祀神靈是會館存在必不可少的條件。

會館最早祭祀的都是鄉土神,比如江西祭祀許真君許遜,福建祭祀天後聖母,山西祭祀關聖大帝,廣東祭祀六祖慧能。不過後來祭祀也變得複雜起來,比如不少地方都祭祀關帝和天妃,山西會館除了祭祀關帝,也會祭祀财神等其他神祗。

明清會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建築?且談成都洛帶古鎮的“四大會館”丨林屋公子

洛帶古鎮的湖廣會館又稱禹王宮,與其祭祀大禹王有關。大禹是四千年前夏朝的開國帝王,《尚書》《史記》記錄了他在治水的功業。據說在帝舜時期洪水滔天,大禹帶領百姓主持治水,他在工作期間三過家門而不入,最後洪水終于平定。

後世有大禹為水神的傳說。而在湖廣之地,河流湖泊衆多,又有江水經過,時常洪水泛濫,是以湖廣人對于大禹祭祀最多,這也就是湖廣會館祭祀大禹的來曆。

洛帶古鎮的廣東會館又稱南華宮,與其祭祀佛教六祖慧能有關。慧能于唐太宗貞觀十二年生于廣東新州(今新興縣東),後在大乘佛教基礎上吸收了傳統的儒道之學,否定“漸悟”而倡導“頓悟”,成為佛教史上著名的改革家。

因為廣東韶關庾嶺的南華寺是慧能的祖庭,是以廣東人把祭祀慧能的會館也稱為“南華宮”,這也就是湖廣會館祭祀慧能的來曆。因為莊子在唐朝也被奉為道教的“南華真人”,是以有的南華宮也祭祀莊子。

洛帶古鎮的江西會館又稱萬壽宮,與其祭祀道教真人許遜有關。許遜于吳大帝赤烏二年生于南昌,晉武帝太康元年被征為四川旌陽縣令,以秘方救治百姓瘟疫。辭官歸故裡後見到南昌水患嚴重,又挺身而出為民治水,據說他得到神人傳以道術,斬殺蛟龍并鎖住水妖。

此外許遜還宣傳修行忠孝就可成仙,這無疑得到官方的提倡,是以他到宋朝被封為“神功妙濟真君”,敬拜他的道觀也被改為“宮”,這也就是江西會館祭祀許遜的來曆。

明清會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建築?且談成都洛帶古鎮的“四大會館”丨林屋公子

在四川省外,又有不少四川會館被稱川主宮,與其祭祀川主有關。川主即民間傳說中的二郎神,但其人到底是何人則存在争議。

比較早的說法是秦國蜀郡郡守李冰在灌縣(今都江堰市)修築都江堰治水,故去世後被尊為灌口神,之後有說李冰次子為二郎神;再往後又有說隋炀帝時嘉州太守趙昱為二郎神,然後又吸收了神仙信仰中的二郎神傳說。

總之,二郎神形象與信仰較為非常複雜,但核心主題還是主持治水,這也就是四川會館祭祀川主的來曆。

王日根先生認為:“會館就是一種既以家族為摹本但又超越家族的社會組織,它标志着中國傳統的社會管理體制進一步完善。”會館的基本功能有祀神、合樂、義舉、公約四種。

盡管不少會館存在拉幫結派、黨同伐異的一面,但從更宏大的社會角度來看,它們扮演了從家族到國家之間一個過渡角色,不僅為客居外地的同鄉提供關懷與幫助,使得遊子不再有“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之感;同時也對他們進行了管教與限制,承擔了一定社會管理職能。

參考文獻:

王日根:《會館史話》,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

王雪梅、彭若木:《四川會館》,成都:巴蜀書社,2009年。

作者林屋公子,文史作家,知乎13萬粉絲答主,專注先秦秦漢史、神話妖怪學。出版專著《先秦古國志》《先秦古國志之吳越春秋》《山海經全畫集》《魅影:中國古代神靈志異圖鑒》《中華經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譯叢書 列仙傳》《你一定愛讀的中國戰争史:春秋》《漫畫中國古代帝王·先秦兩漢卷》《文物裡的早期中國》等八種,文章散見于學習強國、《國家人文曆史》、《北京晚報》、澎湃新聞等三十餘種報刊媒體、門戶網站,并發行音頻課程《文物裡的先秦密碼:像偵探一樣學曆史》。感謝閱讀,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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