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每一個成功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那如果,一個女人背後站着四個成功男人,會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軍事理論家蔣百裡、“中國航天之父”錢學森、詩人徐志摩、作家金庸,将這四位響當當的人物聯系在一起的,卻是一位女高音歌唱家。
她就是蔣英。
蔣英的父親是蔣百裡、丈夫是錢學森、表哥是徐志摩、表弟是金庸。
在如此群英荟萃的家庭中,注定了她精彩且不凡的人生。

在戰火中完成學業
蔣英生于1919年,浙江海甯人。
父親蔣百裡,是著名的軍事理論家,以兵學泰鬥而聞名于世。
蔣英排行老三,從小天真漂亮、活潑可愛。
在父親的影響下,蔣英從小喜愛音樂。在她五六年級的時候,父親給她買了人生中的第一架鋼琴後,從此,走上了音樂的道路。
1935年,16歲的蔣英跟随父母出訪歐洲。歐洲濃厚的藝術氛圍,讓喜愛音樂的蔣英流連忘返。
父親也有意将女兒留在德國學習。于是,蔣英成為了德國柏林一所貴族學校中的首位東方留學生。
年輕的少女,很快就适應了全新的環境,在耳濡目染中學到了德國人堅韌嚴謹的品德。
兩年後,蔣英以優異的成績被柏林音樂學院錄取,主修聲樂。
大學的時光,是她人生最快樂的一段回憶。
白天她忙于練聲、練琴、學習語言,晚上則沉迷于音樂廳裡的交響樂、歌劇、話劇。
蔣英回憶那段經曆說:“當我進入德國柏林音樂學院時,這兒也想聽,那兒也想聽,什麼都感興趣,我仿佛掉到了音樂的海洋裡,它像海濤一樣陣陣向我沖來”。
憑着對于音樂的熱愛,蔣英快樂地徜徉在音樂的海洋中。但是,戰争的爆發讓求學之路變得困難重重。
糧食的緊缺、随時響起的警報、與家人聯系的中斷,讓人們生活在恐懼之中。學校的課程一度中斷,老師也隻是偶爾出現。
即便如此,蔣英依然堅持每天到學校學習。靠着每天早晚兩頓洋芋果腹,蔣英終于在1941年畢業了。
而此時,卻傳來了父親蔣百裡去世的噩耗。
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
父親曾對蔣英說:“你既然喜歡音樂,就該努力去學。求學問需要有堅定的信心,才會有豐碩的收獲”。
蔣英雖然内心悲痛萬分,但是想起父親的教導,她毅然決定去當時的中立國瑞士繼續求學。
來到瑞士後,雖然生活依然艱苦,每天都要靠撿菜葉生活,但是蔣英的精神世界卻異常快樂。
她進入瑞士路山音樂學院聲樂系研究所學生班繼續深造。
曾經熱愛的音樂,早已成為她的精神支柱,在黑暗中指引她前行。
1943年,蔣英參加了在瑞士魯辰舉行的國際音樂節,一舉拿下國際女高音比賽的冠軍,開創了亞洲音樂史的新紀錄,成為東亞獲勝第一人。
一戰成名後,蔣英迎來了歌唱事業的高峰,不僅受到歐洲聲樂界的關注,還獲得了名家的大力贊揚。
不久,伴随着戰争的結束,蔣英一心想要回到闊别10年的祖國。
終于在1946年底,蔣英帶着她動人的歌聲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多年來系統專業的音樂訓練,讓蔣英在舞台上收獲了鮮花和掌聲。
優美動聽的音樂表演掀起了一陣“蔣英熱潮”。
有記者評價道:“她是一顆在東方冉冉升起的西方古典音樂的明星”。
然而,這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卻突然選擇了結婚。
1947年9月17日,蔣英嫁給了自己的“幹哥哥”錢學森。郎才女貌的結合,轟動一時。
幹哥哥和“童養媳”
蔣英和錢學森的婚姻,最初源于雙方父母的一個“合同”。
錢學森總是笑稱“蔣英是我家的童養媳”。
蔣家和錢家本是世交。當年,蔣家有五朵金花,而錢家隻有錢學森一個兒子。
于是,錢家就提出希望蔣家能把老三過繼給他們的請求。
軍人性格的蔣百裡爽快地同意了這個要求。于是,隻有四歲的蔣英被過繼到錢家,改名“錢學英”。
但是因為年齡小,小蔣英很快就想家了,加之當時錢學森已經12歲,年齡的差距,加重了小蔣英的孤獨感,每日哭鬧不已。
另外一邊,蔣百裡夫婦很快也後悔當初的決定,就向錢家提出把蔣英要回來的想法。
錢學森的媽媽隻好答應,但是提出一個新的要求。
“你們這個老三,長大了,是我幹女兒,将來得給我當兒媳婦。”
蔣百裡一口就答應了。
從此,蔣英就叫錢家父母幹爹、幹媽,叫錢學森“幹哥哥”。
後來,在蔣家和錢家的聚會上,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蔣英和錢學森合唱了一首《燕雙飛》,逗得兩家父母高興不已。
誰也沒想到,兩小無猜的一首曲卻成為了兩人一生的寫照。
沒多久,錢學森去了美國,蔣英去了德國,兩人斷了聯系。
直到,蔣英從歐洲回國後名聲大噪,錢學森才有了蔣英的消息,于是趕緊從美國回到了中國。
再次相見,兩人早已不再是青澀的少男少女,錢學森對于眼前的蔣英産生了心動的感覺。
于是,錢學森主動向蔣英表達了愛意。
“我們開始交朋友吧,然後就結婚。你跟我去美國好嗎?”
不久,他們就結婚了,童養媳嫁給了幹哥哥。
印象深刻的新婚期
當時,錢學森已經是麻省理工學院最年輕的終身教授。
婚後,事業剛剛起步的蔣英,隻能推掉許多演出機會,跟随丈夫一起遠渡重洋來到美國。
錢學森送給蔣英新婚的第一件禮物,就是一架黑色德式三角大鋼琴。
初到美國,蔣英幻想着甜蜜的新婚期,然而兩人團聚的第一天,錢學森就給蔣英潑了一盆冷水。
吃完早飯後,錢學森喝完茶,起身對蔣英說:“那我走啦,晚上再回來,你一個人慢慢地熟悉吧。”
人生地不熟的蔣英,等待了一天,好不容易把錢學森盼了回來。兩人到外面吃完飯後,錢學森泡了一杯茶後對蔣英說:“回見,回見。”
還沒等蔣英反應過來,他就進了書房,直到晚上12點才出來。
這時,蔣英才認識到生活中不光有浪漫和甜蜜,還有現實和瑣碎,尤其“理工男”丈夫的無趣,更是一個考驗。
雖然,錢學森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和搞研究,但是每周末兩人都會有固定的休閑時光。
蔣英經常陪同錢學森出席社交場合,她的落落大方,受到了友人們的一緻好評。
蔣英很快适應了美國的自由生活,但是她從來沒有忘記熱愛的音樂。
她給自己的規劃是:“有家庭,有兩個寶寶以後,我就要搞自己的專業了”。
然後,生活總會在人毫無防備下,上演“無常”的戲碼。
相濡以沫的灰暗時刻
1949年10月,新中國宣布成立後,錢學森決定回到祖國,為祖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對蔣英說:“科學沒有國界,但是科學家有祖國”。
但是,回國的行動卻遭到了美方的破壞。
在一家人回國的前夕,錢學森以是美國共産黨員,且屬非法入境的指控被抓。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蔣英臨危不亂,帶着剛出生兩個月的女兒和兩歲的兒子,為營救丈夫而四處奔走。
經曆了十五天的牢獄折磨,蔣英湊齊了一萬五千美元的保釋金後,錢學森才獲準保釋。
蔣英去接錢學森時,丈夫已經被折磨的失了聲。
出獄後,錢學森一家繼續被聯邦調查局緊密監視。
他們不能離開洛杉矶,活動範圍隻限于居住地三十公裡範圍内,每個月必須去移民局登記、彙報行蹤,随時接受移民局官員的傳訊。
在如此屈辱的生活中,夫妻二人并沒有是以灰心喪氣。在蔣英的精心照顧下,錢學森漸漸恢複了說話能力。
蔣英每天彈琴,進行發聲練習,而錢學森埋頭著書,完成了《工程控制論》和《實體力學》兩本專著。
在書的扉頁上,錢學森醒目地标注了“To tsiang yin”(獻給蔣英)的字樣,以表達對蔣英的愛意。
正是夫妻間的相濡以沫,讓兩人共同撐過了那段灰暗的時光。
艱難的回國之路
在美國被軟禁的生活持續了五年,錢學森一家才傳回中國。
而這得益于蔣英冒險暗中傳信,才把一家人救離苦海。
1955年,周恩來總理出席日内瓦會議,就美方扣押中國僑民和留學生的問題進行談判。美方對外聲稱早已釋放在美華人,對于扣押一事拒不承認。
直到中方在會議上出示了錢學森的親筆請求救援的信件,才得以讓美方承認事實。
最終,中國政府以提前釋放11名北韓戰争俘獲的美方飛行員為交換條件,換回了被軟禁的錢學森一家。
而這封起到關鍵作用的信,就是由蔣英冒險寄出的。
收到可以回國的消息後,蔣英一刻不敢耽誤,生怕有什麼變動。
飛機票沒有了,他們一家人就坐着輪船的三等艙傳回了中國。
1955年10月,蔣英和錢學森終于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回到祖國的懷抱後,蔣英被配置設定到中央實驗歌劇院任獨唱演員和聲樂教員。
許久沒有登台的蔣英,異常興奮。
在舞台上,她再次釋放了對于音樂的熱愛和渴望,每次全力的演出,都受到觀衆的喜愛和追捧。曾經在重慶演出時,蔣英一連返場六次。
另一面,錢學森的工作也在神秘中進行。出于保密要求,錢學森經常神秘失蹤,有時是十天半月,有時是好幾個月。
有一次,錢學森失蹤了好幾個月,毫無音信。蔣英内心焦急萬分,她隻能跑到國防部五院詢問丈夫的消息。
“錢學森到哪兒去了?他還要不要這個家?”
最終知道丈夫平安的消息後,蔣英隻能孤獨地傳回家中。漸漸地,她也習慣了丈夫的突然失蹤。
丈夫忙于工作,家中的大小事務全落到了蔣英的身上。為了能更好的照顧家裡,蔣英隻能放棄了熱愛的表演。
雖然無法在舞台上綻放光彩,蔣英在舞台下找到了自己新的使命。她将全部的心血用于培養下一代歌唱家身上。
在執教生涯中,蔣英桃李芬芳,培養出許多蜚聲樂壇的歌唱家,章亞倫、祝愛蘭、姜詠、李雙江等皆是她的得意門生。
2012年2月5日,蔣英逝世。她的門生和摯友都趕來為她送行。
到此,蔣英的一生畫上了句号。
可可·香奈兒說:“女人二十歲的面容是與生俱來的,三十歲的面容是生活塑造的,五十歲的面容則是我們自己得負責的”。
蔣英出生名門,在經曆了二戰、被美國軟禁的苦難後,依然在追求音樂的道路上踽踽獨行。
她有着顯赫的家庭和丈夫,但是她沒有被淹沒在星光之後,而是活出了自己的風采。
總有人說,女人何必活得那麼辛苦呢?
這是因為,一旦選擇了那條輕松的路,隻會越走越窄,越走越孤獨。
也許,大部分人都成不了傳奇,但起碼,我們可以活成自己。
參考資料:《蔣英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