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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河北一給日軍搓澡小夥,竟讓“名将之花凋謝在太行山上”

前些年抗日神劇的盛行,誤導了很多國人,讓我們以為日本兵都是隻會喊“喲西”、“花姑娘”的蠢蛋,總是輕而易舉地被八路軍打敗。但是,事實上的鬼子狡猾陰狠,戰鬥素養高,戰鬥力強,是非常可怕的對手。

抗日戰争的勝利來之不易,是無數先烈用鮮血共同奮鬥來的結果。想打敗鬼子,真的沒那麼容易,這不僅要非凡的勇氣,還要使出我們中國人的智慧。

圖|抗日神劇劇照

1939年11月20日,日本報紙《朝日新聞》的頭條消息瞬間引爆了日本輿論,這則消息的标題為:“名将之花凋謝在太行山上。”内容翻譯如下:

“阿部中将親臨第一線,以便視察敵情,随時下達指令。當到達上莊子以南約一公裡的一處人家時,敵人一發炮彈突然飛至身旁爆炸,阿部中将右腹部及雙腿數處受傷,但他未被重傷屈服,仍大聲疾呼:‘我請求大家堅持’。然後俯首向東方遙拜,留下一句話:‘這是武人的本分啊。’負傷約3小時,即7日晚9時40分,中将狼狽死去……”

這裡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新聞标題稱呼阿部規秀為“名将之花”,但在叙述他死的一段文字卻用了“狼狽死去”這四個字,可見,日本人對這個結果是十分不滿意的。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日軍的主帥竟然被武器簡陋的八路軍給幹掉,這多多少少讓人難以接受。

圖|相關報道

這樣的事件很難歸類為巧合,是以日軍内部開始懷疑是阿部規秀的作戰計劃洩密,這才讓八路軍有機可乘。他們開始着手調查,然而卻始終沒有頭緒,無奈,他們隻得給出結論:名将之花的凋謝,并非日軍作戰計劃洩露,而是阿部規秀指揮不當造成的。

前面說了,鬼子是非常可怕的對手,獲得這麼重大的戰果,難道我方就沒有在背後進行過一些推動嗎?

日軍方面,他們本以為事情就此完結,但在之後的1944年,日本情報部門破壞了我軍涞(lái)源的情報站,他們得知了一個讓他們抓狂的消息:當初的懷疑沒有錯,阿部規秀的作戰計劃被我方地下工作者冀誠獲得。

“抓住這個冀誠!”鬼子立即下達指令,一場聲勢浩大的搜捕行動在涞源縣城展開,然而鬼子卻一無所獲。得知消息的冀誠,已經安全撤回到同志們中間,結束了他七年之久的地下生涯。

圖|冀誠

那麼,他又是怎樣得知阿部規秀的作戰計劃,讓“名将之花”凋謝在太行山上的呢?讓我們慢慢道來。

1938年10月,日本鬼子進攻涞源縣,這雖然是個小縣城,但位置十分重要,這裡是分割晉察冀抗日根據地的重要節點。日軍在此地頻繁掃蕩,而八路軍因為裝備落後,正面與敵軍抗衡起來,十分不利。于是,我方決定在涞源縣建立一個情報站,好掌握日本鬼子的動态,為我軍的對日作戰提供情報。

既然要建立地下交通站,那就要選一個合格的情報人員,最後,一位長相木讷,而眼神堅毅的年輕小夥承擔了這個重任,他便是冀誠。

抗日神劇裡面,我方地下黨的同志,随便喬裝打扮一下,再靠幾句日本話(有時中國話也行,因為那些劇裡的鬼子大部分也說中國話),便可輕輕松松打入敵人内部,随後還能獲得太君們的賞識。

這樣的情節在現實中基本不可能實作,日本人也不是傻子,要想從日軍手裡擷取情報,那要靠非凡的膽識和詳盡的謀劃,一些運氣,再加上敢用生命作為賭注。打入日軍重點盯防的涞源縣,并向八路軍傳遞情報,這無疑是個難于登天的任務。

圖|地下黨劇照

在決定這個情報人員的人選時,涞源縣的縣委書記梁正中直接就相中了冀誠,他選擇冀誠的原因有三:

一是冀誠和梁正中是同班同學,他非常了解冀誠,冀誠對黨忠誠,對日本侵略者懷有仇恨,會全心全意幹好卧底工作;

二是冀誠是涞源縣城小北關人,還曾在城裡的皮鋪當過學徒,對涞源城裡的情況很是熟悉;

三是冀誠話語不多,看起來非常木讷,不容易讓别人對他産生防備心理。

于是,冀誠化名為姚紀崗,裝扮成一個本地的農民,正式開始了自己的任務。

涞源縣城的一家照相館門前多了一個小攤,上面擺着香煙和花生,而攤主年紀不大,才22歲,小夥子面相憨厚,逢人便笑,有點傻裡傻氣。

圖|小攤販

這個攤子的位置十分特殊,就在日軍情報部的對面。日本鬼子很快注意到了他,一番盤查之後,這個名叫姚紀崗的人,就是個普通農民,也沒什麼文化,呆呆的,看上去不像是八路軍的情報人員。而且在觀察他一段時間之後,發現他并沒有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隻是老老實實地買花生和香煙,于是日本鬼子漸漸對他放松了警惕。

但冀誠心裡明白,光這樣還不夠。由于他炒出來的花生又香又脆,很快便吸引了許多買家,而日本人也開始光顧他的攤子。

當時日本鬼子的日子其實是過得很拮據的,他們仗着手裡有槍,會經常薅(hāo)老百姓的羊毛,買東西賒賬,最後常常是賴着賴着就不還了。很多小商販苦不堪言,卻又無可奈何。

而這個冀誠似乎是真的有些呆傻,他在給顧客稱花生或算賬時,總是多給花生或少要錢,尤其是對情報部的日本人和特務,這一手更是來得熟練,總算不清賬或将秤看錯。而面對他們的賒賬,他也似乎忘了有這麼回事,碰上那些人再光顧他的攤位時,他絕不主動去找這些太君和老總們要錢。

圖|日本鬼子

日本人也是人,時間一長,有兩個鬼子開始過意不去。一人名叫中田,是情報部的特務,一人名叫堂前芳夫,是日軍的一名中尉。二人是冀誠的老主顧,愛占小便宜,賒了他許多花生和香煙錢。不過冀誠絲毫不在意,他還成了二人的好朋友。

日軍情報部長山本敬夫大佐,酷愛洗澡,他一年四季都洗,到任涞源後,索性把情報部的一間屋子改建成了個小澡堂。澡堂建好了,還需找個人打理。中田和堂前芳夫得知消息後,覺得報恩的機會來了,他們馬上就想到一個人。

圖|日軍大佐劇照

一日,冀誠仍然像往常一樣在街邊做買賣,一擡眼,發現他的一位“好朋友”堂前芳夫就站在自己面前。

“喲,今天來點啥?”冀誠立馬招呼道。

這位堂前芳夫會說些漢語,他結結巴巴地對冀誠說道:“你的,對皇軍大大的好,我們山本大佐讓我找一個燒澡堂的,你,來!”

這是個打入日軍情報部的大好機會,冀誠心中暗喜,但他表面依然不動聲色,向堂前芳夫确認:“堂前君,我去燒澡堂?”

“嗯。”堂前芳夫點頭:“不白幹,每月給你金票9塊。”

冀誠露出笑容,趕忙答應下來。堂前芳夫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二人俱是歡喜非常,可冀誠的高興卻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姚紀崗現在給日本人做事!”不明真相的群衆對他沒使什麼好臉色,有人甚至指着他罵。然而,冀誠根本不在意,仍舊對鬼子們點頭哈腰。

更令鄉親們氣憤的是,他這個“漢奸”幹得可真是盡職盡責,像孝順爹一樣孝順小日本鬼子。冀誠特地給山本大佐搞來本地的“不灰木”火盆,用它燒木炭特别保溫、暖和。為了讓洗澡的水溫合适,山本每次下水前,他都會先用手試試水溫,待溫度合适,才會讓山本下來。

山本哪洗過這麼舒服的澡,冀誠的一番操作下來,讓山本連呼“喲西”。但身為情報人員,山本對他還是懷有一定的戒心。但冀誠絲毫不着急,他每日勤勤懇懇地劈柴燒水,畢恭畢敬地伺候着山本。

不僅如此,他還幫情報部清掃院子,等情報部的特務漢奸們起床後,又忙着打掃各屋,為特務漢奸們打洗臉水,得到了衆人的交口稱贊。

圖|漢奸

長期以來的良好表現讓山本逐漸對他放下警戒心,慢慢把他當作自己人對待,還讓冀誠成為了自己專用的搓(cuō)澡師。

這下,冀誠可算是在情報部紮下根了。

紮下根還隻是第一步,冀誠的最終目的是要擷取情報,如何獲得情報呢?他把目光鎖定到一個人身上。

此人姓水,東北人,是日本情報機關的翻譯官。當時日軍的作戰計劃都需要翻譯成中文,僞軍按照翻譯好的計劃執行軍事行動,而他們之中哪有人懂日文,是以每次的作戰計劃都需要經過水翻譯的手,讓他翻譯好了再交給僞軍。可以說,接近水翻譯就能接觸到大量情報。

冀誠了解到,水翻譯愛喝酒,喝完酒就要說話。于是冀誠投其所好,常帶着好酒好菜到水翻譯的屋子裡,陪他喝酒聊天,甚至還送他一張上好的羊皮鋪床。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熟絡了。

圖|日軍翻譯劇照

冀誠在日軍情報部呆了一年多,雖然他從水翻譯那裡得來了一些情報,但為數不多,這既讓冀誠的處境變得安全,但也有可能是老天要交給他一個“猛料”。

1939年10月24日早晨,冀誠從家中出來,像往常一樣去情報部幹活。然而在路上,他察覺到今天城裡的氣氛有些異常。城門增加了哨崗,不僅嚴查進城的百姓,而且即便是僞軍,也要經過一番檢查後方可進入。

這是他潛伏涞源以來,從未有過的狀況,他預感,這裡可能會有一個大人物要過來。

冀誠有日本人給他發的通行證,是以他進城不難。但入得城内,發現平時那條通往情報部比較冷清的中心大街,今日卻布滿日軍,很明顯,這條街已經被戒嚴了。

1939年,河北一給日軍搓澡小夥,竟讓“名将之花凋謝在太行山上”

“這個情況必須要趕快摸清楚。”冀誠心中暗下決心。他通過盤查,進入情報部,像往常一樣忙着挑水、劈柴,不過他的身影頻頻在堂前芳夫的辦公室門前經過,希望能碰到他說上幾句話,好套出什麼重大情報。然而,他一直沒有出現。

冀誠不免有些焦急,因為他感覺到,這次非同小可,日軍方面一定有什麼大的動作。他的腳步越來越急促,在堂前芳夫的門前轉悠的次數越來越多。忽然,他一拍腦袋,想起水翻譯也可能知道個大概。于是,他立即拿起笤帚(tiáo zhou)和簸箕(bò ji),直奔水翻譯的屋子。

這個水翻譯就住他的辦公室,是個熬夜能手,每晚都要細細地品兩杯小酒,然而昏昏睡去,待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才起來,他這時候肯定還在屋子裡睡大覺呢!

1939年,河北一給日軍搓澡小夥,竟讓“名将之花凋謝在太行山上”

冀誠進了水翻譯的門,但卻驚奇地發現,水翻譯人是在屋子裡,但不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前,低頭翻譯什麼檔案。

冀誠漫不經心地說道:“喲,水翻譯,昨天沒喝酒哇,咋這麼早就起來了?”

“唉,昨兒有事,不能喝。”水翻譯的視線依舊盯着桌面上的檔案。

“咋了?”冀誠走近一看,發現桌面上有張圖和各類信件。

水翻譯見是冀誠,也對他沒什麼戒心,便說:“聽上頭說,察南有個大官今天要來,你這兩天最好不要亂跑。”

冀誠一聽,心裡已經有數了。水翻譯官所說的察南泛指張家口,當時張家口是察哈爾省的省會,因位于察哈爾省的南部,故一般稱為察南。而根據戒嚴的規格來判斷,從察南來的皇軍大官,很有可能就是在張家口的日本獨立混成第二旅團長兼僞蒙疆國駐屯軍總司令的阿部規秀。

圖|阿部規秀

這阿部規秀可不是一般人,他在日軍中素有“名将之花”的美譽,此時的他正春風得意,剛被晉升為陸軍中将,還被日軍華北總司令多田駿訓示接替剛被擊斃的常崗寬治少将任日軍第2獨立混成旅的旅團長。

新官上任三把火,阿部規秀急于證明自己,他在多田駿面前大放厥詞,聲稱一定要給常崗寬治報仇雪恨。于是,他帶着大隊人馬,要來我晉察冀邊區掃蕩。

冀誠光知道對手很有可能是來頭不小的阿部規秀可不行,他還要搞清楚敵人這次的兵力情況。于是,晌(shǎng)午之際,他來到街對面的照相館,看着這夥遠道而來的日軍進城。

他躲在照相館内,透過玻璃,觀察着街上的動靜。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磕着瓜子,和照相館的小夥計聊天,眼角的餘光始終對着街上。

不一會兒,汽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成群結隊的卡車魚貫而來。冀誠看得真切,每輛車上面都有三十多名鬼子。他靠着手中的瓜子來記錄敵人的機關槍,用瓜子皮來代表敵兵的數量。第五輛車從他眼前駛過,他發現那輛車的駕駛室内坐着一個穿黃呢子大衣的軍官,顯得十分顯眼,這必是水翻譯說的大官無疑了。

此時的他尚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就是阿部規秀,不過後面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會讓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

搞清敵人的規模了,但冀誠尚不知道這夥敵人來此的目的,想弄清楚這些情況,他還得找水翻譯。

圖|日軍進城

晚上,冀誠給山本洗澡的時候故意洗得慢一些,這樣他就可以留在澡堂過夜了,因為晚了城門關了出不去。

伺候完山本,冀誠拿出兩瓶酒,去到水翻譯的房間。

“開門,是我。”冀誠在門外小聲說道。

“吱呀”,水翻譯趕快把冀誠拉進來,随後迅速關上了門:“這也就是你,換了别人,我準不能讓他進來,洩了密可是要殺頭!”

冀誠往桌上放酒,上面印的是進山掃蕩行軍路線圖,他隻是略微瞥(piē)了瞥,便對水翻譯說:“把這玩意兒收起來,不然沒地兒放杯子。”

水翻譯擺手:“诶(ēi),現在還不行,上面的墨水還沒幹呢,咱們邊上喝去。”

冀誠看了看行軍圖,皺起了眉頭:“啧(zé),這東西,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

水翻譯笑了,連忙接過酒瓶,和他喝了起來。

水翻譯好酒,然而酒量似乎不怎麼樣,幾口下去,人就開始亢奮,開始話多起來。冀誠關切地問他:“你們今天可真夠忙的,來了個貴人,就把你老哥忙壞了,酒都沒時間喝。”

圖|日軍大掃蕩

水翻譯揮舞着手臂:“放心,這個貴人待不了幾天,明天開始,征夫、征糧、征牲口,幾天後,進山掃蕩。哼!我看這回夠八路喝一壺的了。”

“誰說不是呢?”冀誠随聲附和,手裡還不忘給他倒酒。

過了不多時,酒瓶很快就要見底了,而水翻譯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再來幾口酒下肚,他便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冀誠見狀,伏到他耳邊說:“兄弟我先回去了。”

水翻譯的手動了一下,當作回應。而冀誠沒急着走,他把那幅掃蕩路線圖細細地看了一遍,已把那上面的内容牢記于心。

當夜,他就把所有已知的情況,用鉛筆記到一張紙上,簽上化名。

圖|涞源縣城

第二天一早,他來到涞源縣城沙河大街的郭記皮鋪,那裡是我黨的一處地下交通站。然而,來到目的地的他發現郭記皮鋪大門緊鎖,找人打聽才知道,地下黨的同志被鬼子抓了壯丁,下鄉征糧去了。

這咋辦呢?冀誠心急如焚,忽然,他一拍腦袋,想到城内的同志們群組織有約定,為防止聯絡站突然失效,每逢單日都會有一個城外的聯絡員以趕集為由進城。他抱着試試看的想法,來到集市,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聯絡員楊老萬。

冀誠大喜,把楊老萬拉到一個僻靜處,告訴他有緊急情況,随後把自己整理好的情報交給他,親自護送他出城。這樣,如此重要的情報就落到了八路軍手中。

得益于冀誠的情報,八路軍迅速做好部署,1939年11月3日、7日,我軍在雁宿崖、黃土嶺打了兩個漂亮的伏擊戰,擊斃擊傷日僞軍多人。其中阿部規秀本人,也在黃土嶺被成功擊斃,“名将之花”就這樣凋謝在了太行山上。

圖|八路軍

誰能想到,這幕後的推手,竟是一個給日軍搓澡的河北小夥。

立下奇功的冀誠,在日本鬼子的調查下沒有暴露,他仍在敵人的心髒地帶潛伏了多年,直到1944年才被接回根據地。這時候的鄉親們才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他再也不用背負漢奸的罪名了。

冀誠被稱為八路軍的王牌特工,不過他本人卻很低調,視虛名為浮雲。他建國後任涞源石棉礦和靈山煤礦保衛科長、黨委書記等職,默默地在崗位上奉獻自己的力量。

1993年,冀誠去世,享年77歲。

圖|晚年冀誠(左二)

文章的最後,向冀誠緻以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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