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文/李振君
上世紀七十年代中葉，我從魯西南農村随家人一起進菏澤城了。城市與農村最大的不同是可以定期洗澡了。尤其是臨近春節，洗澡别有一番滋味。整個菏澤城，隻有一個大澡堂。位于東方紅大街中段，是城市的中心。它的正北面是菏澤地委、行署所在地，西面是菏澤百貨大樓，為商業中心，正東面是三角花園和長途汽車東站。
早晨五點鐘，父親就把我們兄弟二人叫起來。我們從一完小出發，步行10分鐘就到澡堂。要提前自帶毛巾、香皂、肥皂、洗頭膏等，洗頭膏印象中好像是海鷗牌的，袋裝，整桶裝是家人從菏澤地區百貨站批發的，搪瓷臉盆，是不允許帶進去的，服務員負責監督。
門票多少錢一張，已經記不清楚了。進了門放置衣服的，是一個用木闆隔成的方格櫃子，是沒有門鎖的，80年代初期才加上了鎖。拖鞋是一個品牌兒，一個規格的，隻有大人穿的，根本沒有小号的，小孩兒隻能穿大人的拖鞋。所謂的大池子，也就是用水泥在屋内砌成的兩個池子，尺寸、大小不等。小池子裡溫度較高，大池子裡溫度較低；每天早晨隻放一次水，是以下午去洗澡，幾乎成了“煮肉湯”，上邊漂了一層白沫兒。即使這樣，依然天天人山人海，絡繹不絕。因為你沒有選擇，隻能到那裡去洗澡。
八十年代中葉，我們兄弟兩人都上班了，家兄認識一個大澡堂的服務員，也就是服務生，為他平價購買了兩袋美國二胺，他答應為我們爺仨一起開一個标準間，那是他管理的房間，在那個時候，這是最高标準的，平時縣級幹部才允許進的。洗刷的東西是需要自備的，在隔壁的套間，有兩個盆池，水是可以自由、随便用的。那是我們進城之後最奢侈的一次洗澡。對于普通老百姓，一介草民，那是一種期望，很難實作。
1981年初,我在菏澤二中讀高一，那時，菏澤醫專與菏澤二中一路之隔。一天下午下課後，一個高中同學邀請我與另外一個同學，去菏澤醫專家屬院職工澡堂去洗澡。他的父親是菏澤醫專的總務部負責人，負責後勤工作。得知消息，很意外，也很期盼。那天，3個小孩，在可以容納幾十人的澡堂盡情玩耍，不是洗澡，是享受，以至于事過幾十年，仍然記憶猶新。我們三個小孩兒盡情的享樂，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有，隻有我們三人，我們盡情的洗去多年的塵垢、疲勞和倦怠，還原一個全新的我們。
臨近過年，理發也是必需的，也是要排隊的。印象中，原東方紅大街的理發店，與百貨大樓毗鄰，位置在現在的東方紅大街中段東南角。理發店根本沒有配置衣服架子，衣服要放在一個連椅上。為過年，母親為我們兄弟二人剛買了兩件新軍大衣，很時興。家兄穿着去東方紅理發店理發，理發後發現自己的新大衣被别人穿走了，他自己穿着一個别人的舊大衣回家。
一張理發票多少錢已經記不清楚了。當時理發時的洗髮乳是洗衣粉和堿面兒的混合物。第二天，就是一層頭皮屑，從理發店洗過頭後，回到家裡是必須進行二次沖洗的，當時的條件就是這樣。
買點肉過年，也是必須的。現在的潘禹首，那裡有一個肉食品的門市，每年進入臘月，我們都要到那裡去買肉、魚、雞蛋等等。買肉是要憑肉票的，并且從櫃台一直要排幾十米，甚至一百多米，在排隊的過程中，經常有人插隊，遭到别人臭罵。你想要哪個部位的肉是不可能的，售貨員給你什麼要什麼，是沒有選擇權利的。如果說誰家的親戚在副食品上班兒，那肯定受人尊重，因為大家都有求于他。
最後要說的就是過年買煤球。那時家裡，冬季是必須買煤球的。整個冬季，是需要自己用地排車到煤球廠購買并拉回來的，印象中好像是一個冬季一地排車的煤球用量就足夠用了。父親領着我們，從一完小對面的菏澤地區第二木器廠一個同學的家長那裡借了輛地排車，一起到北關原菏澤地區燃料公司（菏澤地區煤球廠）去買煤。記憶中，排隊最長的一次是一天一夜，當我們拉着自己的煤球回到家裡，那種高興勁兒無法言表，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和難事。
改革開放以來，時代在巨變，人們的生活也是一日千裡，稱之為瞬息萬變也不為過。我們先後經曆了地鍋時代、煤球時代、瓦斯罐時代和天然氣時代，每次轉型都是生活品質的一次飛躍和提升。父親常說：“我們趕上了好時代。”作為劃時代親曆者的我們，更要在時代的洪流中，堅定前進信念，努力開拓奉獻，不負韶華，不辱使命，積極譜寫無愧于時代、無愧于曆史的華彩篇章，才能對得起這個偉大的時代。
2022年元月6日于天澤園
作者簡介：
李振君，山東菏澤人，中共黨員，1966年4月出生，經濟師，大學學曆，供職于中國農業銀行菏澤開發區支行。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農業銀行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當代作家聯盟簽約作家，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山東金融作家協會理事。散文《成長在祖國的懷抱》獲《中國金融文化》新中國成立70周年征文散文類優秀獎，紀實報告文學《東風村喜借“東風”》榮獲農業銀行“脫貧印記——文學藝術作品展”散文類優秀獎，《為了黨旗更鮮豔》榮獲農業銀行“永遠跟黨走”主題文藝作品優秀獎，2021年8月《鳳儀亭記》榮獲《金融文壇》雜志社舉辦的全國“鳳儀杯”采風征文活動詩歌類三等獎。多篇散文散見于中國作家網、中國金融文學、金融文壇等文學媒體。
編輯：馬學民
壹點号青未了菏澤創作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