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紀曉岚對待和珅總是虛與委蛇的姿态,一般不招惹,不像劉墉那麼直接的與和珅鬥争。劉墉和紀曉岚也是好朋友,然而和珅逼着紀曉岚給他建立的涼亭題字,紀曉岚躲不開,就給他題了“竹苞”二字,這中間蘊涵了對和珅的諷刺。
當很多人看出其中的寓意時,他們都選擇了三緘其口,而隻有劉墉對和珅說出了真相,“竹苞”拆開來看就是“個個草包”。和珅恍然大悟,心中十分惱火,但當着衆人的面不便發作,之後紀曉岚被他百般刁難。

群臣也費解,劉墉和紀曉岚也是昔日好友,為什麼要做出賣朋友的事?這裡也是有緣故的。
紀曉岚奉召入宮,正趕上天公下雨,臉上身上都是雨水,自己也沒擦擦,就進了宮殿。乾隆皇帝便責問他:“你進殿來,竟不把臉上雨水擦掉,你可知罪?”
這下紀曉岚才發現剛才聽人宣召着急,匆忙之下忘記擦去雨水了。此刻皇上要降罪,該如何回答?紀曉岚急中生智答:“微臣面上雨水早已經擦去。聖上所見之狀,不是雨水,卻是淚水呀!擦不勝擦,恭請聖上恕罪。”
皇上聽了就想着今天紀曉岚又要耍什麼鬼主意,便順着意思問下去:“愛卿,為何落淚呀?”紀曉岚立刻說:“恭請聖上明鑒……。”話剛開頭,紀曉岚又不說了,轉而打量起了皇上臉色。乾隆皇帝催他快講,别吞吞吐吐。
“微臣不敢講,怕聖上怪罪,吃罪不起”,紀曉岚答道,這又是在等皇上先恕他無罪。得到了皇上無罪保證,紀曉岚謝了恩,開始講。
家鄉是河間府,處于九河交彙處,地勢低窪,逢雨水多的年份,農田被淹沒,禾稼受損,如果是少雨的幹旱時節,鹽堿土地,寸草不生。碰到豐收年,收成也隻有六七成,幹旱年,這鹽堿地春播難以長苗,如此家鄉百姓靠什麼生活下去呢?
說着說着,紀曉岚哭的淚如雨下,皇上也為他的行為感動,居廟堂之高,還能如此憂民,可見其一片赤誠之心,接着就問紀曉岚,他要怎麼做?
紀曉岚又是一番推辭,然後說:“鬥膽叩請聖上,免去家鄉今年的錢糧。”河間府有十幾個縣,太大,乾隆皇帝覺得先免去紀曉岚家鄉獻縣的錢糧。紀曉岚叩謝,帶着滿面春風而去。
話說,這是頭一年春天的事,第二年,紀曉岚和劉墉伴聖駕遊泰山,路過河間府,皇上不禁想起了去年紀曉岚的一番“哭訴”,再看看道路兩旁的農田,不直接把紀曉岚叫到跟前:“紀曉岚你可知罪?”
紀曉岚本來是有些畏懼,但是看到皇帝笑着說,就知道不是真要治他的罪,膽子也大了起來:“啟奏皇上,微臣不知何罪?”
原來,皇上從出了京城一直到此地,所見皆是豐收景象,土地肥沃,谷物顆粒飽滿,棗李成行,看上去有九十成年景,與紀曉岚的描述大相徑庭。
為此,紀曉岚開始辯解道,他的家鄉河間城東南百餘裡的崔爾莊不能與此地相比,即使今年風調雨順,也隻有七八成的年景。
聽紀曉岚這麼說,乾隆皇帝決定繞道崔爾莊,去看看,晚上就住在紀府。紀曉岚趕快派人前面引路,專挑莊稼長得不好的地方走,這一路上,鹽堿地泛白,莊稼少苗矮小,确如紀曉岚所說。
到了紀府,幾間房子雖不大,但是清靜典雅,沒有奢華的東西,乾隆皇帝内心也是暗自贊賞。
紀曉岚能繞着彎給百姓謀福利,哄皇帝來心也是很厲害,他讓人獻上家鄉的金絲小棗。乾隆皇帝吃着這甘甜還能拉絲的小棗,突然想到紀曉岚以前怎麼沒有向他推薦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然,紀曉岚也說自己第一次吃到這麼甘甜的棗子,是以未曾向皇上推薦。都知道紀曉岚能言善辯,乾隆皇帝也來了興緻,便和他辯一辯:“愛卿生在這裡,長在這裡,三十歲之後進京,為何說第一次嘗到如此甜美的果子?”
紀曉岚不慌不忙的說道:“此前家鄉小棗并不特色,就是今年出奇的甜美,實是聖上駕臨,降福于鄉裡,棗兒也便時分甘甜了,微臣在此謝主隆恩了。”聽罷,皇上和衆人哈哈大笑。
紀府的客廳屋頂是用檀木一字排開,兩頭搭在前後山牆上,不用大梁,檀木比一般人家房屋的大梁要粗得多。屋頂檀木椽子全都露着,皇上正和大臣們閑談,紀曉岚仰頭看了看,又心生一計,請皇上看看這客廳與京城房屋有什麼不同?
乾隆皇帝上下打量了一下,也沒覺得哪裡有特别,就讓紀曉岚趕快說,别賣關子了。紀曉岚娓娓道來,直隸人家的房屋雖各有不同,但有一點是一緻的,就是“直隸無梁”,說着就引導皇上往上看。
看了看,乾隆皇帝發現确實沒有大梁,就重複了一遍“直隸無梁”。紀曉岚就默默的把皇上的話記下來了,某年某月某日,萬歲駐跸紀府,于客廳雲“直隸無糧”。
幾天後,他們又經過山東諸城,這裡是劉墉的老家,劉墉的父親劉統勳是軍機大臣,父子兩代位居高位,資産還是不少,劉府宅地比紀府好很多,屋舍精美。乾隆皇帝也想去看看劉墉的府邸,便下令晚上駐跸劉府。
皇帝駕臨,劉家備下了精美菜肴,客廳更是無比寬敞,飛檐淩空,紀曉岚往屋頂一看,風格與自己家的迥然不同,檀木交接處,有兩根非常顯眼的大梁,一抱粗。如法炮制,紀曉岚引導皇上說出了“直隸無梁,山東雙梁”的話,然後仔仔細細的把它記下來。
晚宴結束後,紀曉岚湊到皇上跟前,叩謝隆恩,弄得乾隆皇帝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問了又不說,擔心被治罪。乾隆皇帝恕他無罪後,紀曉岚才說出自己真正的心思:“……剛因聖上所言直隸無糧,山東雙糧,萬歲爺免去了臣家鄉的皇糧,由山東代拿,臣怎能不叩頭謝恩呢?”
紀曉岚一本正經的說完了,在座的大臣都為他擔心,劉墉更是非常生氣,乾隆皇帝也知道自己金口玉言,被鑽了空子,生氣也不能發作,隻得準了紀曉岚的所奏,恰好山東風調雨順,收成也好。
這下好了,山東要拿出雙份皇糧,劉墉氣的一路上也不理睬紀曉岚,紀曉岚也知道劉墉生氣了,一路上也就跟在後面主動搭讪,到了泰山,又跑去劉墉的住處拜訪。劉墉實在不想理,見躲不過去,就請紀曉岚明說原因,不要在背後捉弄人。
紀曉岚笑眯眯的跟劉墉解釋,這是金口玉言,皇上說的“山東雙糧”不是“山東無糧”,我也不能說什麼。劉墉氣不打一出來,自顧自坐在那喝茶。接着,紀曉岚又樂呵呵道:“為何不借此機會,重新丈量土地,那麼山東将是失“一”得“十”呀。”
劉墉也如夢初醒,與紀曉岚密謀起來,回到京城就上奏,山東大戶田畝不實,為交齊皇糧,又不增加普通百姓的負擔,請求重新丈量土地。
皇上派出了欽差大臣,然根據劉墉的口授便宜,這丈量的結果自然是土地更少,不僅當年的雙倍皇糧少交,以後每年皇糧也少交了。後來,皇上也問起來,地方官員均聲稱,山東三面環海,海水上漲,大量農田被吞沒,要量得到海裡。這件事也就這麼了結了,山東“畝大”也成了事實,也留下了“量海”的傳說。
紀曉岚“将功補過”修複了與劉墉的感情,但是裂痕畢竟難以消彌,是以才有了劉墉“出賣”朋友的一幕。
得知真相的和珅那是招招要置紀曉岚于死地,劉墉看在眼裡,也是十分後悔,自己為了一點不愉快,把紀曉岚置于如此危險境地,他也沒想到和珅那麼狠毒。
說來和珅雖科舉道路失敗,但是也是飽讀詩書,四書五經也是爛熟于心,當初落榜不是他不學無術,而是科考黑暗,他被人頂下來了,最後不得已入宮當侍衛。
“竹苞”二字他也知道出自《詩經 小雅 斯幹》“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後人常用“竹苞松茂”頌揚新屋落成,家族興旺。和珅也覺得寓意很好,紀曉岚平時對他還算恭敬,也就沒有多懷疑,讓人把二字做成金扁,涼亭建成之日,文武百官争相來慶賀恭維。
看懂“竹苞”意思的人,隻是回家,私下跟好友說說,開心一下。劉墉也來了和府,率直的他笑出了聲,和珅就一再追問笑什麼。
劉墉就想說出實情,紀曉岚與和珅肯定是好一番較量,以後有好戲看了。可能劉墉也覺得紀曉岚技高一籌能勝和珅吧!
自此和珅與紀曉岚關系就緊張起來,遠遠不是互相打嘴仗,互相諷刺。劉墉懊惱不已,親自登門向紀曉岚道歉,請他多加小心。
曆史人物的事迹總能讓我們醍醐灌頂,職場裡誰是劉墉,誰是紀曉岚,誰是和珅,我們分的清嗎?或者我們知道該如何拿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