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數權經濟研究室鐘宏：建議大力發展資料資産信托融資模式

資料新作為·資料30人20城 系列報道解碼數治之道⑥

數字政府建設是推進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支撐，是經濟社會高品質發展的必然選擇。而盤活資料資源是數字政府建設的關鍵之舉。南方都市報、南都大資料研究院推出系列專題，專訪資料開放實踐者、治理标準制定者、資料安全護航者、資料立法起草者等，并且挖掘資料應用創新舉措，探尋數治能力優秀區域，以“30人訪談為引，以20城案例為鑒”，緻力呈現新時代下的“資料新作為”，共譜數智新篇。

同時，面向全國企事業機關、科研機構等征集資料應用優秀案例（資料或線索請發郵箱[email protected]），我們将組織大資料領域有關權威專家對案例進行解讀、評估，并進行更深入采訪，實作更廣泛推廣應用。

當資料信托成為資料治理路徑之一，如何讓資料信托落地成為關鍵。資料信托也是目前政府、企業最為關注的方向之一，在解決多方資料授權委托以及開發營運的合法、合規問題方面被寄予厚望。政府、企業希望通過資料信托，解決資料權益共享的信任機制，進而更好助力數字經濟發展。資料信托為各地大資料主管部門，提供解決公共資料流通問題解決之道。那麼，目前國内公共資料信托模式有哪些探索？國外有哪些實踐經驗可供借鑒？如何完善資料信托相關法規制度？清華大學技術創新研究中心數權經濟研究室主任、資料要素市場促進會專家委員會主任鐘宏接受了南都專訪。

資料要素精準确權離不開"三權共治"

南都：發展數字經濟，資料确權是資料治理的重要前置性問題，如何做好資料确權，有哪些路徑？

鐘宏：“資料确權”是個僞命題！讨論資料确權必須要完整回答三個問題：确什麼權，如何确權，能否維權？以此判斷資料的某項權屬是否存在價值閉環。以 “資料所有權”确權為例，資料是構成數字空間汪洋大海的一點一滴，其流動性、融合性的特征，建構出全球網際網路開放創新精神和數字文明，是全世界全人類的共同财富。把資料确權簡單等同于确定資料所有權，就如同要我們辨識大海中的一個水滴來自哪個江河，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資料要素需"精準确權"！一般的資料并不需要确權，隻有當資料經過加工成為生産要素，投入生産并進行市場流通才需要确權。劉鶴副總理在數博會開幕緻辭中提出要探索更精準的資料确權，為資料要素的确權提出全新的路徑。精準确權是在資料作為生産要素采集、存儲、加工、交易的全過程，對多方主體擁有的權利權益進行界定，并滿足可識别、可計量、可定價、可流通、可交易的要求。清華大學技術創新研究中心數權經濟研究室認為，資料要素精準确權離不開“三權共治”，即立法權、行政權、司法權共同治理，形成對資料要素多方主體正當權益的認定、監管與保護。資料要素市場促進會資料權益保護組長機關人民資料正在開展城市公共資料精準确權的試點工作。

資料要素市場需要建立三級體系

南都：您研究提出資料資産信托，希望破解資料資産确權、資料主體權益保障、資料流通合規等共性問題，目前國内公共資料信托模式有哪些探索，與國外的差異點在哪，有哪些實踐經驗可供借鑒？

鐘宏：廣義的資料信托是可信資料治理體系。參考英國開放資料研究所的定義，“資料信托”是一種提供獨立資料管理的法律結構，其目的是平衡資料開發利用與權益保護。以谷歌提出的“公民資料信托”為例，就是數字時代的物業管理委員會制度，智慧城市建設需要采集、加工、使用公民和城市資料，通過建立由公民、政府、資料開放商代表共同組成的獨立第三方，依據資料信托的權利義務約定，對資料如何使用進行監督管理。數權經濟研究室在國内通過“資料信托制度”，幫助上海規劃資料信托大資料産業園，助力央企搭建行業大資料融合平台，降低企業資料流通合規成本，促進大資料、人工智能産業聚合，面向産業數字化和城市治理數字化，提供各類資料産品，促進資料要素市場繁榮。

清華數權經濟研究室提出，資料要素市場需要建立三級體系，即資料資源自由流通市場（初級市場）、資料資産集中交易市場（一級市場）、資料要素資本市場（二級市場）。上海資料信托産業園是初級市場的代表，各省建立的資料交易中心是一級市場的代表，北京、上海的資料交易所未來有可能從一級市場更新為二級市場。資料資産證券化融資，并形成資料資本市場，需要金融機構的參與。資料要素市場促進會資料信托推進組組長機關中航信托，正在開展“資料資産信托”研究，資料資産如何入表，如何為優質的資料資産提供融資服務。網際網路經濟的全球浪潮離不開納斯達克資本市場的助推，資料驅動的數字經濟同樣需要資料要素資本市場的助力。我們認為中國應大力發展資料資産信托融資模式，大資料産業借助資料資本市場紅利，加速實作核心技術高品質創新與國産化替代。

資料要素市場面臨合規帶來“逆市場化”

南都：資料聚集效應越來越明顯，不可避免出現資料歧視、資訊繭房、大資料殺熟等，資料信托被政府、企業寄予厚望，如何更好解決多方資料授權委托、開發營運的合法、合規問題？

鐘宏：2022年資料要素市場面臨合規帶來的“逆市場化”。政府、央國企、網際網路企業，其集中掌握的資料廣泛涉及個人隐私、商業秘密和國家機密，按照《資料安全法》、《個人資訊保護法》的要求，需要承擔資料安全、隐私保護、共享開放、開發利用、應急處置等一系列義務，短期看會影響資料要素市場化程序。

“資料信托”被寄予厚望，是為政府、央國企等開發資料價值提供一套法律免責制度設計，針對不同資料使用目的可以設計相應的資料信托解決方案。谷歌的公民資料信托是一套資料多方監管方案，解決資料可信利用的問題。國内某能源大資料中心設計水電氣多主體資料信托，從技術安全架構角度遵從“零信任”理念，從制度安全架構角度委托第三方遵循信托受信義務對資料流通合規進行監管，從權益安全角度對資料資産的控制權、使用權、受益權，在不同信托當事人之間得以确認和配置設定，促進央國企推動資料資源共享、開發利用、收益配置設定等創新，預先避免潛在管理責任風險的發生。

資料信托成數字空間規則治理等重要制度選擇

南都：作為新型信托制度，資料信托在資料使用用途限制、資料流轉過程中可能面臨安全風險，如何防範？如何完善資料信托相關法規制度？

鐘宏：要發揮“資料信托”制度紅利，中共中央、國務院已經釋出《關于建構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資料要素市場的建設面臨諸多難點與挑戰，最缺乏的是頂層制度創新。政府資料如何确權、能否授權營運和收費、如何規避壟斷？國企收集的公共資料權益歸誰、如何定價避免國有資産流失、資産入表是否要承擔保值增值責任？公衆如何通過政府部門保護自己的合法資料權益？企業間資料交換如何降低合規成本、避免潛在的刑事風險和商業風險？資料信托成為解決資料可信流通、數字經濟發展、數字空間規則治理的重要制度選擇。

資料信托是基于法律的權責體系，是基于技術的治理系統，是基于利益的配置設定機制，其核心是建立一整套服務資料經濟的可信容錯機制。目前《信托法》、《信托公司管理辦法》等法律法規，尚未對資料信托這種新的财産制定細化的法條和管理細則，但是對比金融監管沙盒制度，為金融科技和金融産品提供豁免創新試驗環境，資料信托可以為資料這種新的生産要素高效流通，提供政策、法律、标準、技術、商業的多元度創新環境，其制度創新的巨大潛力值得研究與發掘。

個人簡介：

鐘宏，清華大學技術創新研究中心數權經濟研究室主任。清華經管學院任職，負責清華大學數字經濟與科技創新研究及成果轉化；資料要素市場促進會專家委員會主任，《資料要素上司幹部讀本》副主編，北京國際大資料交易所、上海資料交易所專家，參與國家發改委、網信辦、工信部、國資委多項資料要素市場培育與監管專項研究，北京、上海、重慶、廣東、山東等地區資料要素相關法規與政策研究與評審，為各地上司幹部進行數字經濟、資料要素教育訓練。“資料信托合作計劃”“資料權益保護推進組”核心專家，參與多家央企數字經濟資料相關“十四五”規劃。

出品：南都大資料研究院 數字政府研究中心

統籌：鄒瑩 研究員：袁炯賢 設計：劉寅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