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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後王家烈見到鐘赤兵,道歉:我罪孽深重,打掉将軍一條腿

1954年初,“獨腿将軍”鐘赤兵擔任貴州省軍區司令員。這位戰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裡與昔日的死敵相聚。這位“宿敵”,就是在婁山關一戰中讓鐘赤兵失去右腿、命懸一線的黔軍軍閥王家烈。

鐘赤兵生于平江,領着500人的隊伍跟随彭德懷。兩戰長沙後,500人的隊伍打得隻剩下他一個人。加入紅軍後,他從連指導員一路升到紅3軍團4師政委,成為彭德懷手下的一員悍将。

1935年2月,紅軍主力為便于進行運動戰,将原先的紅3軍團縮編成紅10至13團4個機關。紅4師政委鐘赤兵調往紅12團任政委。雖被“降級”,但鐘赤兵毫不在意。對鐘赤兵來說,最重要的任務是盡快擺脫大批敵兵的攔阻。根據主席提出的方案,紅12團将回師貴州,二渡赤水後拿下婁山關,随後攻克遵義城。

作為遵義的北大門,婁山關的地勢非常險峻,僅有一條通往關口的公路。四周盡是高山、深澗,對紅軍來說,隻要拿下婁山關,攻克遵義城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為防守婁山關,貴州軍閥王家烈派出4個團的“雙槍兵”駐守于此。

解放後王家烈見到鐘赤兵,道歉:我罪孽深重,打掉将軍一條腿

【婁山關戰鬥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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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像:發起沖鋒的紅軍官兵】

這裡說的“雙槍兵”,并不是說敵人能兩手開槍,而是指這些人身上常年背着兩支槍:步槍和煙槍。在貴州,上至團長,下到士兵,都有這兩杆槍,其戰力之低劣,也可見一斑。

在将主攻任務下達給紅12、13團後,鐘赤兵率全團即刻開拔,經過10多天的行軍,最終在2月26日晚抵達距婁山關附近30裡的桐梓縣。

長時間的行軍讓戰士們疲憊不已。正在衆人準備休整片刻時,身為團長的謝嵩得到報告,稱13團已于昨日下午抵達婁山關半腰,正和“雙槍兵”激戰。于是,部隊再次啟程,并在拂曉前抵達婁山關口。

12團來到南溪口後,就看見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來彙報:“大量敵軍從南面峽谷沿公路向婁山關反撲,13團設定在半山腰的哨所已盡數丢失。”

年僅21歲的鐘赤兵聞訊,馬上向謝團長請戰,親率1營趕去增援。一陣猛打後,1營很快攻下了婁山關制高點金山。

金山失守,身為總指揮的王家烈震驚之餘,立刻組織更多兵力反撲。雙方一直激戰了兩個多小時,等打到早上10點時,洩了氣的“雙槍兵”再也沒法進攻,隻能丢下武器潰退。鐘赤兵見狀,率1營發起猛攻。可推進至黑神廟時,吸足大煙的“雙槍兵”們再次壓了上來。面對一個團的敵人,1營逐漸不支,讓敵人沖上了陣地。

看着一個個戰友倒下,鐘赤兵也殺紅了眼。他索性解開上衣紐扣,抓起大刀,和成群的敵兵扭打在了一起。

激戰中,鐘赤兵突然身子往後一倒,摔在了地上。警衛員小胡誤以為他被絆倒了,前去救援時才發現,原來他的右小腿被流彈擊中,鮮血直流。小胡正準備把政委背起後送,可鐘赤兵又掙紮着爬起來,再次和敵人拼在一起。就在1營難以抵擋之際,2營的突擊隊及時趕到,終于将這幫“雙槍兵”擊退。

仗打完了,鐘赤兵卻再也堅持不住,又一次倒地不起。小胡将他攙扶起來,随後将他按坐在一塊青石上,撕破襯衫當繃帶替他包紮。可即便包了10多層破布,鐘赤兵的右腿還在向外流血。謝團長得知政委負傷,直接下令:“胡勝輝,務必把政委從火線上撤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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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赤兵(1914-1975),湖南平江人,開國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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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烈】

沒等小胡包紮好傷口,鐘赤兵又拖着傷腿上了前線。沒法站着,他索性就趴在青石上指揮戰鬥。眼看“雙槍兵”再度發起反撲,在2營的配合下,他與1營幸存的戰士用刺刀、馬刀再度将其打退。這場戰鬥從拂曉一直戰至傍晚,陣地始終掌握在紅12團的手裡。

在紅軍的強大攻勢下,王家烈的“雙槍兵”終于支援不住,沿着公路潰逃,遵義城也終被紅軍拿下。

打下遵義後,軍醫就立刻為重傷的鐘赤兵做手術。誰知一手術,衆人才發現,由于鐘赤兵沒有及時包紮,導緻傷勢惡化,必須截去小腿以上的位置。但當時的紅軍缺乏醫療器械,所能找來的,隻有向老百姓借來的一把柴刀和一條斷成半截的木鋸。

在3個半小時的手術中,鐘赤兵數次昏死,又數次被劇痛喚醒。但他強忍着痛處,竟一聲沒吭。術後,這位年僅21歲的政委,就成了隻有半截右腿的人。

然而,鐘赤兵并未就此擺脫痛苦。由于貴州氣溫起伏不定,加上醫療條件差,手術器械沒有消毒,沒過幾天,他的傷口就開始感染。鐘赤兵再度陷入高燒不退、右腿腫脹的昏迷中。

彭德懷親自來到醫院,對所有醫護下令,無論如何也要救回自己的愛将,不然就嚴厲處分。為了救回鐘赤兵,醫生隻好第二次做了截肢,将右腿膝蓋以下截去。可傷口仍在感染,衆人隻好第三次進行手術,把他整個右腿從股骨位置截去。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竟經曆了三次截肢,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是多麼大的痛苦。但經曆過這樣的磨難後,鐘赤兵竟奇迹般地康複,保住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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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腿戰将”鐘赤兵與夫人夏靜(左)】

紅軍仍要長征,到底該如何安頓身體虛弱的鐘赤兵?彭德懷考慮過後,親自下令:“把鐘赤兵帶上,就是用一個團擡,也要把他擡走!”

主席得知鐘赤兵的事迹後,決定将鐘赤兵調至休養連,跟随紅軍直屬部隊行動,最後終于安然抵達了陝北。

1954年的春節茶話會上,王家烈得知軍區司令員就是被自己的部隊在婁山關打斷腿的紅軍師政委,十分内疚地說:“我真是罪孽深重,竟打掉将軍一條腿,給鐘司令員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鐘赤兵擺擺手,說陳年舊事,無需再提。如今他所想得最多的,是和王家烈等人一起,好好治理貴州、建設貴州。聽了鐘赤兵一番話,王家烈緊握他的手說:“鐘将軍真有大将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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