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為什麼這幾天沒人再聊的《誤殺2》還在票房第一名?

今年年中的時候,我碰見過一次陳思誠導演。

當時《誤殺2》正在拍攝中,他每天在北京朝陽區的辦公室裡,稽核前方片場發回來的拍攝素材。

我和他坐在一起看了會兒當天的拍攝内容,正好就是姜皓文扮演的市長做公衆演講的片段,能感覺到,他的角色和第一集不一樣,但也是往情緒裡走,就看最後頂不頂了。

那時我還不知道續集改編的是《迫在眉梢》,但如果真的繼續翻拍《較量2》,空間反而更小更無趣。

可陳思誠導演關心的并不是情緒頂不頂的問題,至少他當時不聚焦在這。

因為他不斷地和我強調,讓我多跟周圍的朋友說明,這一集和上一集不是故事的延續,隻是主題的延續,故事是另外一個故事。

我當時有點沒反應過來,因為我覺得,我看一個前方發回的還在滾燙的8分鐘素材我都能明白這是怎樣的續集,這有什麼好說的呢?難道觀衆都是傻的嗎?都沒看過類似《竊聽風雲》《殺破狼》這種系列片?就算從不去電影院,也知道《金枝欲孽》每一部都沒關聯吧(但我确實也沒看過任何一部《金枝欲孽》)。大家到時候一看不就得了?

等到電影上映,我才明白這種擔憂的落點。

《誤殺2》在大衆觀影上的第一個直接的困惑,就是人物與情節沒有和第一集産生實際聯系,這成了一種欺騙。

我還是有點驚訝的,我甚至覺得這些觀點很水軍氣質,但翻過貓眼淘票的評論,它确實就是真實觀衆的反應。

為什麼這幾天沒人再聊的《誤殺2》還在票房第一名?

《誤殺2》之後的争議,就是口碑神話《愛情神話》,中國大銀幕上難得出現這種充滿擴充意義的作品。

但現實環境就是,你豆瓣分數太好,也會反噬,也會挨罵。因為它的好評的确太兇悍了,以至于這部電影的差評被劃歸為一種對“弱者的欺淩”的狀态,一旦表達即成為敵人,或者形成了一種電影外部的略顯遲鈍的對抗。

你剛要仔細分析它的差評緣由的時候,好評的閱聽人就把它淹沒了,本來可以正經讨論一下,但最終上升到了人身攻擊。

毫無必要,但又無法阻攔。

電影的炮火發展到這些天,終于到了巅峰,從續作到與原創,從滬語到粵語,2021年度最負面破圈,最匪夷所思的批評出現了——中國人眼睛的問題。

人民藝術家沈騰怼過魯豫,當一個人長得好看,别人說你醜的時候,你一定不會生氣,因為你就知道對方在嫉妒你,但如果你真的醜,大家都說你醜,你肯定生氣,因為這是事實。

《雄獅少年》點映那會,沒什麼觀衆去讨論,上映之後,卻掀起一場全民級的意識形态大戰。為啥啊,是因為這兩天跨年,大家煩躁了一年的反射弧嗎?

這回電影也不需要看,它講了啥故事,它到底是站在哪一類人群中,也一點不重要,這裡所有的讨論都完全不對等。

這兩年行業内的人總說,中國觀衆提升了,素質比以前高了,會選片了,爛片就要沒空間了。

我有點懷疑,我必須這麼懷疑,如果中國電影院裡坐着的都是中國人,那我覺得,首先中國人就從沒把電影本身當回事,那“中國觀衆”又是怎麼提升的呢?

為什麼這幾天沒人再聊的《誤殺2》還在票房第一名?

再唠叨一場我親身經曆的災難。

今年因為家事變動,我從居住了十幾年的北京搬回了天津,但是剛一回到天津,就在一家還算人群密集的電影院裡,遇到一場前所未見的觀影事故。

那是《古董局中局》的全國首場,晚上七點十分,從貼片廣告和預告片開始,整個畫幅都是變形的,兩邊向中間擠壓,雷佳音的臉直接壓縮成了易烊千玺,他的天靈蓋和底邊字幕也擠出了畫幅。

試問誰不跳腳,立刻喊從業人員出來解決問題。于是更可怕的事情來了,現場的觀衆,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

身後有位女觀衆對我放大的音量産生了生理排斥,她捂起了耳朵;旁邊的女觀衆因為和我坐得近,表情生長出一種近朱者赤一般的恥辱感;前面的一位女觀衆紋絲不動,她男友其實也想問問情況,卻被她拉住!

我是活在矩陣裡嗎?尤其是第四集裡的矩陣,是嗎?

是以我真的從來不相信什麼“中國觀衆變好了”這種說法,因為我們處在一個被無能塑造出來的魔法年代。

魔法系的奇異博士伸出手指暗示科學系的鋼鐵俠,你死了,我們就赢了。

在這裡,最終還是要研究魔法的,用魔法對抗魔法,說不定就能找回理性。

你可以在這種魔法裡注入一種優勢,一種可以對抗愚昧的符号,就像抗生素一樣的東西,破壞性的抵禦。

現在攜帶這種魔法的電影,可能在這如此渾噩的輿論裡,還能牽動大衆的神經。

為什麼這幾天沒人再聊的《誤殺2》還在票房第一名?

分析下來,它其實是《我不是藥神》之後唯一一部涉及到醫療事業紛争的主流電影。

它也是2021年唯一一部實際講述一國國體内部的反特權的犯罪片。

它還是2021年全程在批評警界系統的電影,即時男二号扮演的警察是一名正派,但對其的刻畫也是被動的。

它有隐晦的反民粹、反看客的目的,它和第一集比,極容易翻船,但當“今天是他遇到不公,未來可能就是我們”口号喊起來,觀衆也可以自行接收。

它的年代是當代。

它的确改編了一部豆瓣高分好萊塢電影,但它的改編之處,又可以說完全颠覆原作讨巧的世界觀,它在劇作上确實有高明的地方。

它盡可能的制作着易于了解的比喻句,比方說螢火蟲對應男主角危難中的孩子(小蟲),衆醫生将其圍觀在手術燈下的俯瞰鏡頭,異常恐懼。

父親和孩子嬉戲時假裝玩射擊,看上去蠻空洞的,但其實射擊這個動作也是他後來要執行的理念,而嬉戲本身,也預示他并不會真的拿起警槍,因為他屬于善良。

乃至任達華扮演的張正義,最後做了一個伸手阻撓的動作,但阻撓也證明他在“伸張正義”。

這些東西,做得都像魔法。我覺得很有趣。

《愛情神話》和《雄獅少年》的真實閱聽人,根本不需要魔法,他們已經過了智識的那一關。他們能繼續發現魔法電影《古董局中局》裡有類似《鬼子來了》《活着》似的觀點。

是以沒過自己那關的絕大部分觀衆,還得由電影人再努努力,再去鑽研出一條适合他們的捷徑,以免被誤殺。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