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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女子與女人——《暖方》:重建家庭的困頓與現實婚姻的隐忍

上一次讀到古裡果的作品是《人間樂》。從上一本到這一本,從“樂”到“暖”,從情感欲望的熱切書寫到對複雜生活經驗的挖掘,中間隔了五年。

五年很長嗎?其實不長。五年很短嗎?好像又不短。《暖方》正是這樣“也短也長”的小說。長是長在篇幅、長在“故事時間”的跨度:貫穿全書的是宋和平+郁晚這對夫妻組合,小說從二人相識的“前史”開始寫,一直寫到“中年感”的出現。

短則是短在,小說裡大部分内容都濃縮集中在少數的、并不漫長的時間段内,它不是勻速推進、而是在若幹短小的時空區間内迅速裝填。這種對“短”的選擇或者說定位,當然是有設計的。集中的、高密度的故事和筆觸,顯然要放在某些非同尋常的關節點上才容易生效。很吸引我的一個關節點,是“女子”向“女人”過渡的時刻。

女孩、女子與女人——《暖方》:重建家庭的困頓與現實婚姻的隐忍

郁晚的故事很多時候都是踩着“女子”到“女人”的節拍點出現的。她也有過“無社會屬性”的、純粹“女子”式的情感故事,同宋和平走到一起是這樣,同葉天明這種白馬王子發生初戀也是這樣。

但故事的走向卻是,純粹的情感(欲望)行動會不斷地被社會性的元素所幹擾、介入、打斷、牽引。她不能夠同葉天明厮守在一起,顯然有社會經濟學層面的考慮(她認為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更重要的,當她真正與宋和平結成伴侶,便要直接面對着一個非常社會化、甚至非常市井化的難題:她得學着做一個後媽。

郁晚為了在一個重組過後的家庭裡生活下去、愛下去,從一個情感熾熱的少女、變成了隐忍堅強的女人,這是一種很富深意的變化。可以與之對照的,是宋姞憐的變化:家庭的破裂與重組,發生在她從“女孩”變向“女子”的過程之中。

某種意義上,宋姞憐自我意識的覺醒、青春期的到來(當然,包括着生理心理雙方面的變化),與家庭情況的改變是同步的。是以,相比于郁晚的故事,宋姞憐的故事多少有些“雞飛狗跳”甚至“心驚肉跳”。她與繼母之間似乎總是在暗中較勁,乃至明着搞出種種沖突來。當然,讀者大概也不會過分責難這個女孩子,畢竟她面臨的境況實在有些複雜。

宋姞憐複雜的、不可捉摸的性格由此産生。小說這樣寫道:“父親有了郁晚,母親有了輝。早已步入中年的父母,享受着遲來的愛,盡管兩個家的人都對她十分體貼,她仍覺得與哪個家都缺少水乳交融的媒介物……他們的‘好’仿佛飄在雲端,越好反而越失真”。這當然是貼切、真實的。也是以,當宋姞憐選擇“不融入是她對自我的松綁”時,我們也能夠了解那種成長中的孤獨感、疏遠感以及随之而來的叛逆乖戾。畢竟,“一個連對父母的愛都開始懷疑的人,哪有多餘的愛給别人。”

但也正因如此,當宋佶憐在成長的冷酷與抗拒中,慢慢地嘗試去學着愛、學着了解,我們會感受到如小說書名裡的那種“暖”意。

在故事的後程部分,宋姞憐與郁晚之間出現了身份、命運的重疊,進而産生了某種隐秘的默契。這種默契其實早已出現了的,中介是獨屬于女性的物件:漂亮的黑色文胸。而在故事最後,更加“女性化”的身份及命運——諸如化身為母親、諸如年華的老去、諸如愛情的落空等等——将她們更加緊密地聯系在一起。這種聯系,也是“女孩——女子——女人”之間的連接配接線。用“女性意識”之類的大詞來聊一部具體的小說顯然有些無趣,但類似的話題,的确賦予《暖方》某些值得深思細想的意味。

《暖方》内容簡介:

“我會一直撕裂自己,直到自己變得完整”。長篇小說《暖方》真實再現重建家庭的困頓和現實婚姻的隐忍。

1995年的夏天,一個年輕女人的出現,改變了一個家庭的命運。

從此,貌似平靜的生活,裂開了一道罅隙,陰影裡漸漸爬滿了菌種。每個牽扯進去的人,都在痛苦和愛中尋找着平衡和救贖。因父母離異被過度溺愛,在扭曲中漸漸長大、渴望愛卻又不懂如何愛的宋姞憐;懂得付出和愛的都靈;一直在尋找着靈魂和肉體的統一,卻費盡全力,也無法合攏的郁晚,以及,在圍城裡的平淡和圍城外的誘惑中沉淪的宋和平……

在書中,宋姞憐所說:“雪生來就冷冰冰的,世人既不要求也不會指望雪花去溫暖人,它自己也無需溫暖,反倒溫暖對它是一種傷害,是負重。做個冷漠的人不好嗎,夫妻除了受罪,還能有什麼?”雖說痛是愛的另一面,但每個在命運長河裡掙紮的人物,都努力地活着,痛着,永不會放棄愛。

作者簡介:

古裡果,原名李巍,青年作家。已出版作品:《人間樂》《借你一生》《一克拉的眼淚》系列、《那年夏天我們一起畢業》《刺鳥》《觸不到的戀人》《螢火之光》《螢火之國》等。(李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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