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漫彈】靈性的樹｜散文 馬樹華

從小就喜歡栽樹，經驗告訴我，不論栽什麼樹，隻要能淺勿深，準會事半功倍。

那年春，我回鄉下看望多年未見的表哥，表哥正在責任田裡栽楊樹，他挖的坑又大又深。我告訴他，坑宜大不宜深。表哥說，鄰居們挖得更深，我買的樹苗賴，挖淺了，不更毀嗎？我解釋：樹根怕深悶，深層是生土，質硬，沒養料，淺土層是活性土，養料多，溫度高，光合作用強，透氣性能好。根有靈性，哪裡有養料就往哪裡紮。表哥依了我的意見，隻栽一紮（20來厘米）深。我還提醒他，楊樹不怕水，多澆水才能保發芽。十天半月後要在根周圍一米遠挖3-4個坑施些肥，等枝梢吐了葉，地下新根芽即可吸收到養料了。春夏是樹木狂長季節。等到秋後，根下所蓄的養料漸盡枯竭，此時該及時補養了。這是為秋冬兩季提供的儲備糧。不要以為冬天樹木休眠了就不需補給。

據後來表哥講，他的兩行樹栽時是最差的，當年秋就比鄰居的高出一頭，三年後個頭遙遙領先，成了"大哥大"。五年後"大哥大"成了名符其實的"樹王"。俗話說"人不在人眼下，樹不在樹底下"樹王高高淩駕他樹之上，得風得太陽，它身下的小弟弟要風沒風，要雨沒雨，幾年還是老樣子。再說"樹王"粗壯無比的根，在地下簡直就是橫行霸道，不分界線，不講地盤，到處侵略，吃遍了四鄰。

"樹王"有肥有水供着，一年四季吃得飽飽的，春天它最早發芽，秋天最晚落葉。周圍鄰居們都說表哥的樹栽到風水寶地上了，還問他是從哪買來的"神苗"。表哥風趣地說，我是懶人有懶福，沒把栽樹當回事，隻挖一鍁深，把樹苗埋到土裡就完事了。顯然，表哥是天機不洩漏。

有人不了解樹的個性，說樹發起脾氣來，能"氣死"。其實，這是它的生長條件遭到破壞造成的。

1999年，徐州市永安廣場東南蘇堤路上死去的30多棵法桐樹。沒有人火烤，沒有人刀削，二十多年的大樹為何紛紛枯萎？概因東側建了五幢大菜屋，把地基上的土，壓在了樹的周圍。樹幹被埋了一人深。人們不知樹幹、樹根都需要透氣、需要溫度，當這些生長條件遭到破壞後，樹根供不足枝幹所需的養料，枝幹"斷糧"了，于是造成部分枝梢或整棵大樹死亡。這道理，如同舉重運動員，杠鈴太重，舉不動了，隻好以失敗告終。

2001年初春，雲龍公園為了秋季的省園博會，抽幹了園裡的池水，把黑塘泥厚厚覆在楊樹周圍，培成土丘。有人說黑淤泥是肥料，等于給楊樹施肥了。其實，這是在毀樹。樹最怕壓根。結果呢，當年就有十幾棵青皮大楊樹枯死了。

樹通人性。夏日更易顯現。樹下打掃幹淨，衆人在樹下納涼、娛樂，喜歡人氣的樹，長得日漸油旺。俗話說，人是屋的膽；屋，能住不空。養樹如住房，人氣旺時，樹便枝繁葉茂。蘇堤路上的樹，雲龍公園的樹，因為施工封了土，斷了人氣，終于斷送了性命。

樹是有靈性的。它知熱知冷、知旱知澇、知愛知恨。你若能摸清它的靈性來，它就會歡快生長，加倍報答你的呵護。否則，你挫殺了它的靈性它便會生氣不長，或幹脆以自殺表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