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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宗昌被暗殺始末:曾和韓複榘結拜,為何會在火車站被暗殺?

文/傅華軒

01、貧窮的家世

1881年,張宗昌出生于山東掖縣的一個農民家庭。在他七八歲時,父親因飲酒過量去世,張母一個人無法養活一家老小,隻得改嫁同村的光棍漢賈某。賈某雖然是後爹,但對繼子張宗昌很不錯,幾乎當作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張宗昌後來發達之後也很感激這個繼父。不過賈某也是赤貧一族,吃了上頓沒下頓,全家幾乎活不下去。為了生存,年幼的張宗昌被迫出門打工,先後給地主放過牛,做過酒店的小夥計,在街頭幹過賣過瓜子花生等小生意。

少年時期的貧困生活,讓張宗昌産生了一定要出人頭地的想法,也讓他養成了能說會道的口才。

張宗昌被暗殺始末:曾和韓複榘結拜,為何會在火車站被暗殺?

1900年,"庚子事變"爆發,八國聯軍在中國北方燒殺搶掠,山東作為義和團運動的中心地區更是戰火不斷,年僅19歲的張宗昌眼見在家鄉活不下去,一咬牙走了山東窮苦百姓常走的老路——闖關東。當時俄國人正利用和清政府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修建橫穿東北的東清鐵路,急需大量的勞工,張宗昌被俄國人雇傭,在鐵路沿線打工,幹一些重體力的粗活。雖然從小沒受過規範的教育,但張宗昌卻是個"不學有術"、野心勃勃的家夥,他認為幹苦力一輩子也沒有出頭之日,必須找到一個往上爬的辦法。不久,張宗昌開始和俄國的工程人員學習俄語,短短幾個月内就掌握了口語對話的能力,很快被晉升為工頭,有了份穩定的收入。你瞧瞧,這個張宗昌可不是普通小夥子,有點頭腦,由此可見,張宗昌很聰明,很有語言天分,流利掌握俄語口語對話,僅僅用了幾個月!雖然有了穩定收入,可張宗昌的生活并沒有多少改變,反而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辛辛苦苦一個月賺到的工錢,他常常一天就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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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日俄戰争時的張宗昌

1904年,日俄戰争爆發,因為在中國的土地上進行戰争,俄軍急需大量精通俄語的中國翻譯。粗通俄語的張宗昌的好機會來了,就報名加入了俄軍,成為一個普通的俄語翻譯。他跟随俄軍士兵搜刮糧食,收集日軍情報,還參加了俄國人組織的馬隊,初步學習了一些軍事知識,頭腦靈活的張宗昌開始了知識積累。一年後,俄國戰敗,再次變得一文不名的張宗昌來到了海參崴和西伯利亞讨生活。由于懂得俄語,他混得比一般中國勞工好得多,在當地的金礦擔任了工頭。

當時西伯利亞有很多兇猛的野獸,是以金礦的工頭普遍配槍防身,張宗昌也不例外,在這段時間内,他練就了一手指哪打哪的好槍法,這對他以後的軍閥生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此外,當時還有很多土匪流氓混迹在中俄邊界上,張宗昌在賭場結識了不少這樣的人物,很快他也成為當地一個頗有名氣的黑社會頭目。可好景不長,因為嗜賭成性,張宗昌将手下勞工的工資全部輸光,他害怕俄國人的懲罰,隻得從海參崴逃回中國,這時的張宗昌已經在東北和俄國胡混了十一年,已經到了而立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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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抱住馮國璋這條大腿。

就在這時,辛亥革命爆發,清政府的統治土崩瓦解,東北不少的馬賊土匪紛紛成立了所謂的"革命軍"。張宗昌覺得機會到了,他帶着一批在東北結識的土匪投靠了山東民軍都督胡瑛,搖身一變成了"革命者"。當時的山東民軍都是清一色的民團武裝,基本沒有人懂得軍事知識,矬子裡面拔将軍,就将懂點軍事常識的張宗昌提拔為中級軍官。不久,胡瑛又把民軍拉到了上海,投靠了上海都督陳其美,張宗昌也順勢成為陳其美麾下第3師的騎兵團團長。其實張宗昌并不是真心革命,他這個老粗也不明白革命是什麼意思,隻要有人給他錢,給他權,他就甘心賣命。1913年,國民黨發動了倒袁的"二次革命",張宗昌眼見北洋軍财雄勢大,就臨陣倒戈,投靠了袁世凱手下大将、江蘇都督馮國璋,成為北洋軍中的一個師長。

1916年11月,馮國璋出任中華民國代理總統,靠溜須拍馬得到馮國璋信任的張宗昌也水漲船高,升任總統府侍衛武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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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軍閥張宗昌

可惜好景不長,兩年之後馮國璋病死,失去了靠山的張宗昌又在直皖戰争中打了大敗仗,徹底失去了在直系軍閥中飛黃騰達的機會。有奶便是娘的張宗昌一點兒也沒猶豫,又改投了奉系軍閥張作霖。一開始,張作霖對這個"三姓家奴"張宗昌并不信任,僅僅給了他一個營長的職務(由師長變成了營長)。可張宗昌的運氣很好,很快就找到了發迹的機會。1922年,第一次直奉戰争爆發,疏于訓練的奉軍被打得大敗,依靠列強的調停才勉強逃回關外。眼見張作霖摔了大跟頭,駐紮在吉林的奉軍旅長高士傧乘機聯合土匪盧永貴公開反奉。當時張作霖剛剛戰敗,根本無力剿匪,就在張作霖抓耳撓腮一籌莫展的時候,張宗昌自告奮勇地求見張作霖,表示自己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說服土匪投降。

張作霖半信半疑,就讓張宗昌帶着幾個手下前往匪巢。其實張宗昌敢誇下海口是有原因的,匪首盧永貴是他早年混東北時認識的一個酒肉朋友,其部下大小頭目和張宗昌都是熟人,張宗昌自信可以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将其拿下。果然,雙方見面後一番黑話交談,張宗昌就用高官厚祿和老鄉交情說動了土匪,不但兵不血刃地解決了匪患,還為奉軍收編了三個團。眼見到張宗昌辦事如此得力,張作霖非常高興,他大筆一揮,任命張宗昌為吉林省防軍第3混成旅旅長兼吉林省綏甯鎮守使。就這樣,張宗昌從一個營長一躍成為旅長,還有了一塊自己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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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升三級并沒讓張宗昌飄飄然,當時奉軍有四十多萬大軍,各地的混成旅就有近三十個,一個旅長遠遠不能滿足張宗昌的胃口,他心裡渴望着更大的權柄。很快,張宗昌又得到了一個擴充實力的好機會。當時蘇聯國内戰争即将結束,高爾察克等白匪軍被紅軍打得大敗,紛紛沿着西伯利亞逃入了中國的東北地區,大批軍火也被他們丢棄在中俄邊境。張宗昌懂得俄語,在西伯利亞又混迹過數年,對俄軍的戰鬥力也很認同,他趁機派人到逃亡的白俄士兵中大力宣傳,宣稱自己願意将白俄士兵收歸為自己的雇傭軍,還許諾給予很好的待遇。這些白俄軍人除了打仗什麼也不會,進入中國以後就是一幫普通的難民,連養活自己都困難,此時見張宗昌願意收留自己,而且還有豐厚的軍饷領取,立刻就有數千名白俄士兵投入張宗昌麾下,包括數百名哥薩克騎兵。

這還不算,一個名叫葛斯特勞夫的白軍炮兵軍官還向張宗昌透露了一個消息——一列滿載白軍軍火的火車就被丢棄在中俄邊境的鐵路線上。喜出望外的張宗昌帶着手下趕到邊境,還真找到了一列車的軍火,其中包括數千支步槍和幾十門野炮。此後,貪心不足的張宗昌在邊境上屢次出手,前後搜刮到數萬支步槍、數十門火炮、大批的彈藥和兩列裝甲列車。這樣一來,張宗昌的實力迅速發展,部隊很快就達到近兩萬人,其中有一個滿編的白俄步兵旅和一個騎兵隊。張宗昌麾下的白俄騎兵經常在長春大街上奔馳而過,他們腳穿沒膝的馬靴,攜帶着各種槍械,背後的刀鞘中插着大刀,耀武揚威,炫耀一時。

張宗昌被暗殺始末:曾和韓複榘結拜,為何會在火車站被暗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張宗昌招募白俄軍人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對于這個實力飛漲的外來戶,張作霖有了防範之心,開始克扣張宗昌部的軍饷。

民國十二年(1923年)秋,張作霖趁陸軍各部演習,派出校閱委員郭松齡到張宗昌第三旅,名為校閱,實則遣散。一次,郭松齡視察張宗昌的部隊,郭本來就是找茬去的,在視察中,碰到一個不對勁的事,郭松齡指着張宗昌破口大罵,"我操你娘!"罵聲不絕于口。這可是讓人憤怒的一句罵!大庭廣衆之下,一般人聞聽此罵,必定翻臉上火!誰知張宗昌不急不火,立馬接口道:"你操俺娘,你就是俺爹了!"随即給郭松齡跪了下來,并連口說"爹,你别生氣了。"比張宗昌年輕好多歲的郭松齡鬧了個大紅臉,整肅也就不了了之了。過後張宗昌對親信說:"爹就是一個稱呼,我叫他爹,反正他不是我真爹。"于是,張作霖聽到這件事以後對張宗昌大加寵愛,任其胡作非為。

張宗昌本就膽大包天,現在看張大帥在軍饷上和自己玩花樣,更加不管不顧,他公然在自己的轄區内大量種植鴉片,玩起了以毒養軍的招數。此舉讓東北輿論界一片嘩然,報紙紛紛把張宗昌稱為"販毒将軍"。可皮厚心黑的張宗昌滿不在乎,一副笑罵由人、權财我自得之的無恥嘴臉。

後來,張宗昌成了山東省主席兼任山東省軍務督辦,開始了他荼毒山東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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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驕奢淫逸的張宗昌

對于軍閥們來說,沒有什麼比衣錦還鄉更風光的事情了。在山東的短短幾年内,志得意滿的張宗昌驕奢淫逸,可以算得上五毒俱全。正是在這段時間他得到了"三不知"将軍的綽号,即兵不知有多少,錢不知有多少,姨太太不知有多少。

張宗昌深知亂世之中有槍就是草頭王,要想維持他的地位,就得擴充自己的武力。為了壯大實力,張宗昌不惜一切代價征兵。當時山東匪患極為猖獗,全省土匪不下十萬人,在張宗昌的招安政策下,大批土匪搖身一變,成了張宗昌麾下的正規軍。由于求兵心切,隻要來投奔的土匪和民團武裝,張宗昌一律照單全收,并且按人頭給予獎勵。

土匪們為了多拿錢,紛紛謊稱自己部下的人數,幾百人誇大為上千人、一千人誇大為幾千人的事情時有發生,是以張宗昌麾下到底有多少士兵他自己也不知道,有的部隊裡面一個團隻有一個營,一個營隻有一個連,而這個連也隻有幾十人。這還不算,張宗昌部隊軍紀極差,就算在山東境内作戰也四處搶劫,強買強賣,簡直是一幫穿着軍裝的土匪。抗日戰争中曾經擔任過中國戰區參謀長的史迪威當時是美國駐華武官,他曾經近距離觀察過張宗昌的軍隊,按照他的說法,張部士兵隻有30%的士兵有步槍,其他70%的士兵要麼拿着冷兵器,要麼幹脆赤手空拳。對此,當時山東的輿論界譏笑張宗昌的軍隊是官比兵多,兵比槍多,槍比子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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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宗昌如此胡亂擴充兵力,生活又如此淫逸奢侈,自然需要大筆資金的支援,這批錢款的壓力自然轉移到山東老百姓頭上。張宗昌統治山東的三年内,在當地橫征暴斂,無所不用其極,比土匪還要兇狠。他執政期間,光有名目的稅收即達六七十種之多。除田賦外,還開征了契稅、牙稅(對經紀人所征之稅)、當稅、牲畜屠宰稅、煙酒稅、礦稅、鹽稅、奢侈稅、宴席稅、貨物落地稅、印花稅、郵局包裹稅、牌照稅、禁煙稅、漁船稅、青菜稅,等等。還有名目繁多的"捐款",如鹽稅讨赤捐、房鋪捐、煙酒特捐、茶葉特捐、富紳捐、駐軍給養費、營房捐、軍鞋捐、軍械捐、集市攤捐、貨車特捐、食鹽加價、車票加價、娼妓捐、戲捐、人頭捐、鍋頭捐、狗捐、雞捐,等等。基本上能想到的稅收,張宗昌都征收了,老百姓連養條狗都要交錢。最為荒唐的是,張宗昌還開征了大糞捐和祝壽捐。所謂大糞捐,就是對進城來挑大糞的農民要錢,虧張宗昌能想得出來。

後來流亡日本的張宗昌雖然帶走了巨款,可由于他好賭好色,每天過着揮金如土的生活,很快就坐吃山空。眼見身上的盤纏越來越少,不甘寂寞的張宗昌又準備東山再起,再過一把軍閥的享樂生活。1932年,他找上了駐軍北平的張學良,希望能謀個一官半職。張學良知道他有奶便是娘的本性,怕他再次和日本人勾結起來,就給了他一個虛銜,每個月撥給他三萬大洋的生活費。可張宗昌本人卻覺得日子不太風光,打算傳回山東召集舊部。可當時的山東省主席已經是國民黨第三路軍總指揮、西北軍叛将韓複榘,這也是一位性格乖張、心狠手辣的軍閥,焉能容許别人到自己的地盤上搞風搞雨?一場較量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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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命喪兄弟之手

1932年8月,韓複榘到北平參加軍事會議,經人介紹和張宗昌進行了會面。一番虛與委蛇之下,韓、張二人結為異性兄弟。張宗昌比韓複榘大9歲,就大大咧咧地以兄長自居,時不時向韓炫耀自己有多少老部下還在山東各地,自己一聲招呼又能拉起多少人的隊伍。韓複榘表面上哈哈一笑,當作沒事一般,實際心中非常忌憚,産生了除掉張宗昌的想法。軍事會議結束後,韓複榘傳回了濟南。數天後,他給張宗昌去信一封,邀請其前往濟南共商大事。鑒于韓複榘以往的名聲,張宗昌的舊部和老友吳佩孚、孫傳芳等人反對其前往山東,認為韓複榘明顯是不懷好意。可張宗昌已經過夠了無權無錢的寓公生活,一門心思想重溫昔日呼風喚雨的軍閥舊夢,他沒有理會衆人的勸阻,于8月底傳回了濟南。

9月3日,張宗昌在同韓複榘會晤完以後,前往濟南火車站,準備傳回北平。就在他正準備上車的時候,兩個男子突然沖出人群,舉起手槍向他開槍。其中年輕的男人一邊開槍還一邊大罵:"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張宗昌從軍多年,槍法又準,本來也是不怕的。但此時他剛剛從韓複榘的府邸中喝完酒,随身攜帶的配槍也被韓複榘借機要走,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隻好跳上一列停在站台上的火車躲避。兩名殺手緊追不舍,一路上亂槍向張宗昌射擊。眼見張宗昌就要成功逃脫,韓複榘手下的士兵突然出現,他們紛紛向着刺客開槍射擊,可刺客毫發無傷,張宗昌卻被幾發詭異的步槍子彈當場擊中,很快就一命嗚呼。

張宗昌被暗殺始末:曾和韓複榘結拜,為何會在火車站被暗殺?

兩名刺客随後束手就擒,其中一人自稱為父報仇,情願以命相抵。原來這又是一段公案,1927年,馮玉祥部北伐河南,張宗昌屢戰屢敗,就想出了一條毒計,誘降了馮部旅長姜明玉。這個姜明玉也是個小人,不但自己倒戈,還順手将自己的上司、馮部第8方面軍副總指揮鄭金聲出賣給了張宗昌。"狗肉将軍"正被馮軍打得惱羞成怒,也就顧不得不殺進階俘虜的民國慣例,下令将鄭金聲槍決示衆。而現在的刺客正是鄭金聲的兒子鄭繼成,算是名正言順地為父報仇。

張宗昌遇刺後,輿論一片嘩然。因為張宗昌惡貫滿盈,壞事做得太多,是以山東乃至全國的輿論一邊倒向鄭繼成,認為張宗昌死有餘辜,鄭繼成為父報仇屬于情有可原。山東各界人士也紛紛電請南京政府赦免鄭繼成的殺人罪。第二年1月,鄭繼成被赦免,後被送進陸軍大學将校班學習。而張宗昌被打死後,由于名聲太臭,無人願意為其收屍。在他暴屍車站一天以後,才被韓複榘下令安置在安徽鄉祠。1932年9月11日,張宗昌的棺木由一列鐵皮悶罐車運至北平,經張學良等人會商,将其葬于北平西郊香山,這個民國曆史上最荒誕無恥的軍閥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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