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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封傳奉官,怠政,寵幸宦官,這還是你認識的明孝宗朱佑樘嗎?

明孝宗朱佑樘在明代16位皇帝中的評價一直很高,說他是個勤政愛民、勵精圖治的皇帝。

明萬曆内閣首輔朱國桢更是将朱佑樘與漢文帝、宋仁宗相提并論,後人也把朱佑樘執政時期稱為“弘治中興”。

但,是人就有優缺點,皇帝也有德政與爛政,和明代大多數皇帝一樣,朱佑樘也有不愛上朝的時期,也曾寵幸過宦官,也愛好煉丹修道而大封濫賞。

今天就來說說明孝宗朱佑樘的弊政。

大封傳奉官,怠政,寵幸宦官,這還是你認識的明孝宗朱佑樘嗎?

傳奉官,指的是不經吏部選拔,不走朝廷正規程式,全憑皇帝喜好而直接任命的官員。

倒不是皇帝有多麼慧眼如炬,能識别人才,這些破格封官的人多半都是工匠、僧道、畫士、醫官等具有特殊專業技能的人。

這些人依靠自己的一技之長滿足皇帝的興趣愛好,皇帝喜歡他們,想把這些人留在自己身邊,隻有兩個辦法:要麼閹割進宮做太監,要麼就封個官。

出于人道主義關懷,皇帝一般會選擇第二種辦法。

最早這麼幹的是明憲宗朱見深,封的還不隻是幾個人,往往一傳旨就是百十多人。這些人不是正經公務員,自然不懂朝堂政事,賣弄機巧擷取寵幸倒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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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自從有了傳奉官後,大明官場裡就有一個奇葩的現象:文官中竟有一字不識的,武官中竟有從來沒拿過弓箭的。

在當時的文人士大夫的眼中,這些傳奉官就好比是屎殼郎上飯桌——讓人惡心、讨厭。

當然往大了說,這些傳奉官的存在等于是破壞了朝廷選拔官吏的公正公平制度,這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官場,滋生不正之風,百官多次請求裁撤傳奉官,但朱見深覺得這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皇帝油鹽不進,但可以從太子身上下手。朱佑樘做太子時,東宮屬官便常與他談論前朝政事,哪些人品性高直,哪些人口碑低劣,朱佑樘都了解個大概。

朱佑樘也果然不負衆望,茲一登基,便大力革除前朝弊政,不僅裁撤了一千多名傳奉官,連同權宦外戚,不作為的内閣首輔也統統貶斥罷黜。

不僅如此,朱佑樘在日常的早朝之外,還開設“午朝”,真的是滿懷壯志,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

如同普通人對新角色産生的新鮮體驗感一樣,顯然此時朱佑樘的政治熱情正濃。但做皇帝也是個苦差事,是個體力活,和所有職業一樣,最後都會變成日複一日的重複與瑣碎。

等最初的熱情消磨盡了,勤政全靠毅力來堅持,實在不是一件易事。是以說隻有那些真正喜歡做皇帝的人,才能做成千古明君呀。

大封傳奉官,怠政,寵幸宦官,這還是你認識的明孝宗朱佑樘嗎?

《明史》記載,弘治八年,朱佑樘“視朝漸晏”。

實際上,弘治三年,朱佑樘就停罷午朝。而從北韓王朝的《李朝實錄》中,可以發現朱佑樘在弘治五年的時候,就不那麼勤政了,其原因可能還有身體方面的問題。

北韓作為大明的藩屬國,每年必會派使者來朝,從他們的記錄裡可以發現朱佑樘的身體并不強健。

弘治四年的時候,北韓使者對朱佑樘的印象還是“明天子在上而勤于政治”,到了弘治五年的時候,則稱“皇帝不豫”,“朝會望見天顔殊瘦”,而朝會上也“紀綱不嚴”了。

北韓皇帝聽說朱佑樘身體不好,還以為他得了什麼病,但大明的說法是,“皇帝素瘦,非有疾也”。

朱佑樘幼年生長于宮外,可能自身底子就差些,加上繁重的帝王工作,是以堅持幾年之後身體就吃不消了,否則也不會在36歲時因感染個風寒,吃錯了藥,就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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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身體素質差,抵抗力弱,需要保養,朱佑樘想到的不是增加體育運動,增強體魄,而是想依賴道家的修道之法,祈求長壽。

加上兩宮太後也對佛道之事甚為虔誠,受之影響,朱佑樘便沉迷進去了。

修道就要有僧道引導,要修建合适的場所。這些僧道、工匠自然因功獲封受賞。于是,朱佑樘又走了他父親的老路,開始大封傳奉官,甚至比成化年間封的人數還要多。

沉迷之後牽扯了朱佑樘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有時太陽升老高才開始早朝,經筵講得也少了,奏疏一壓就是幾個月。雖說各部門日常工作都在循例進行,但皇帝這般不務正業,實在太不像話。

終于在弘治十年,以内閣首輔徐溥為首,集合了大家的意見,上疏勸谏朱佑樘,提了許多意見和要求,什麼要遠離修道啊,要保持弘治初期的勤政樣貌啊,而忽略了朱佑樘本身的興趣愛好與保養身體的心理訴求。

不過,朱佑樘這個人的優點在于他蠻在乎朝臣們的勸谏的,不會為了自己的喜好忽略其他人的感受。是以在徐溥這次上奏之後,朱佑樘便召内閣大臣舉行了一次召對。

不要小看這次召對,因為明朝中後期,早朝基本流于形式,處理政務全靠内閣票拟,皇帝批一批,甚至皇帝如果懶一點,連批都懶得批,直接交給司禮監寫寫“知道了”完事,是以大臣們經常是好幾年都見不到皇帝的面。

這次召對就是朱佑樘即位以來的首次,距離上一次君臣召對已經有26年的時間了,可想而知,群臣該有多麼激動,在當時被“舉朝诩為盛事”。

而這場“盛事”的具體内容,僅僅是皇帝和内閣成員在一起聯合辦公,一起處理些奏本,根本沒有進行朝政大事的商談與讨論,委實敷衍了些。

其實,君臣召對在明初幾位皇帝時是常有的事,很多朝政大事都是在召對過程中決策的,在讨論過程中對時政本身的了解和處理,無論是對皇帝本人還是大臣都是增益。即使是被認為最“昏庸”的皇帝朱祁鎮,也是時常召見閣臣奏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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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方面,“賢明”的朱佑樘算是敗給朱祁鎮了。

朱佑樘對修道之事的興趣遠不是一次勸谏可以打消的,召對應付一下閣臣後,便繼續修煉去了。

獨學而無友,孤陋而寡聞。皇子讀書尚且需要伴讀,何況是皇帝修道呢。宮裡有個太監叫李廣,成化朝憲宗朱見深沉迷修道的時候,他也跟着學過一段時間,不過當時品階太低,湊不到憲宗跟前讨好,後來朱佑樘即位後裁撤傳奉官,取消僧道封号,李廣他以為他這個本事就沒用了。

大封傳奉官,怠政,寵幸宦官,這還是你認識的明孝宗朱佑樘嗎?

人生所有的經曆終究都會是财富,朱佑樘“子承父業”,重拾修道,李廣的春天來了。

相比專業的僧道傳奉官,李廣久居内宮,可以時時陪伴朱佑樘一起修道,又會伺候人,很快李廣便成了朱佑樘的道友。朱佑樘自從有了李廣,是“今日李廣,明日也是李廣”,李廣的恩寵無人能敵,連司禮監都不是對手,俨然成了内府領袖。

那些傳奉官也樂于結交李廣,便于維持皇帝的寵幸,李廣依靠這些傳奉官在外朝培植親信,結納黨羽,收受賄賂,攪弄風雲。

雖然李廣在當時也算得上是很有名氣的權宦,但在禍國殃民的本事上還是弱一些,未能跻身明朝四大權宦的行列中。況且以方術獲寵風險性較高,一旦丹藥術術之事被證明不管用,寵幸就會動搖。

很快李廣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弘治十一年,李廣主張修建的毓秀亭完工,緊接着朱佑樘的女兒太康公主得了水痘,有看不慣李廣的便趁此機會制造輿論,說公主的水痘都是李廣建亭子惹出來的,李廣為了自證清白,便用道家醫術為公主治病,結果醫術不精還偏要逞強,把公主給治死了。

沒過幾天,朱佑樘的祖母周太後所住的清甯宮又發生火災。兩件事放在一起,大家都認為李廣建的毓秀亭犯太歲實錘了。

周太後對李廣早就很不滿了,因為弘治朝兩大外戚家族——周太後家和張皇後家,李廣是站隊張皇後家的,說話辦事沒少得罪周太後。清甯宮一場大火讓周太後的情緒徹底爆發了,當晚與朱佑樘進行了一次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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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得知清甯宮起火當時就慌了,方術之事在無事時怎麼吹噓都可以,沒想到虛無之事被虛無之實給瓦解了,現在接連的天災人禍都在打李廣的臉,李廣自知自己有多少水分,朱佑樘又是至孝之人,難保不會平息太後盛怒處置自己,李廣越想越害怕,竟然在火災當夜畏罪自殺了。

不過,顯然李廣低估了朱佑樘對于他的情感,朱佑樘不僅為李廣建祠祭葬,而且李廣之死也并沒有讓朱佑樘對李廣的方術産生質疑。

反而朱佑樘認為李廣家裡一定有奇方秘術,特意命人去李廣家搜尋。

結果奇方秘術沒找到,倒搜出一本賬冊,上面記錄着:某送黃米幾百石,某送白米幾千石,通計數百萬石。

大封傳奉官,怠政,寵幸宦官,這還是你認識的明孝宗朱佑樘嗎?

朱佑樘很是不解,天真的問:“李廣吃得下這麼多米嗎?”

下面是人估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回答說:“黃米即金,白米即銀。”

朱佑樘經此一事終于重新審視了修道這件事,痛定思痛,決定不再沉迷修道,把心思又轉回到治國理政上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好皇帝朱佑樘迷途知返,弘治後期,又恢複了“無日不視朝”,不再倚重宦官,反而與内閣、六部大臣更親近融洽,文人士大夫們對這樣的皇帝也甚為滿意,史書評價上也就不吝啬一句“弘治中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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