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禹祘
編輯 | 露冷
出品 | 貴圈·騰訊新聞立春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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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荊斬棘的哥哥》最後一個舞台，是哥哥們合唱《敬酒歌》。在此之前，節目音樂總監陳偉倫為這最後一個舞台的選曲困擾了很久——需要一首大合唱曲目，可怎樣的曲目才能為這幾個月的旅程收官？他希望歌曲的基調是，“不哭哭啼啼，也不想說成團後多輝煌，讓大家期待”。好在導演組選中了彩虹合唱團的《敬酒歌》，讓他覺得一切都對了，“我很慶幸剛好有這麼一首歌的存在”，“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改天再見，這很哥哥”。
這首合唱從“敬友情/敬無常/敬生命中每一次的分離”開始，在敬過謊言、誓言、秩序、冒犯之後，最終是“敬自己”“敬在秩序中/稍作改變的自己”。某種程度上，歌詞代表了節目組試圖呈現的男性理想氣質。最終的舞台上，不再年輕的男藝人們，穿着黑色衣服，輕輕唱着這首歌——他們微笑着，互看着，淚目着，看起來，把自己都感動了。事實上，即便是說唱歌手歐陽靖，在直播自己看節目決賽reaction的時候，到這一段也強忍淚水，他說，“你可以了解成一個童話故事的ending”。
全體哥哥在決賽舞台合唱《敬酒歌》
之是以能讓嘉賓在節目外也如此動情，大約是因為節目組在提供了綜藝曝光度之外，還提供了其他的情感滿足——這些由類似于為哥哥挑選《敬酒歌》作為ending舞台的細節構成。在《乘風破浪的姐姐》成功後的萬衆期待中推出這檔男性綜藝，節目組首先要面對的問題，不是播放量的壓力，而是關于價值觀：我們要去表現怎樣的男性形象？
這個問題曾困擾了他們一年多。而如今，整個團隊都松了一口氣。事實上，《哥哥》結束後，無論成團與否，參與者都獲得了更多機會，他們頻繁亮相于各檔晚會、接到了比以往更多的綜藝邀約。由陳小春、張智霖、謝天華、林曉峰、梁漢文五位大灣區哥哥為固定嘉賓的新綜藝《大灣仔的夜》，首播收視率就斬獲同時段第一，開播7分鐘實時直播收視率突破0.8。另一檔衍生綜藝《我們的滾燙人生》也在12月10日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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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乘風破浪的姐姐》輝煌戰績在先，《披荊斬棘的哥哥》問世顯得順理成章。
做當然是要做的，這在芒果TV是一種共識。早在《姐姐》第一季收官前，2020年6月19日，在上海舉行的芒果TV戰略釋出會現場，負責綜藝闆塊的副總裁周山就公布了《披荊斬棘的哥哥》這一S+級項目。《姐姐》曾助力公司市值超過千億，投資者們有理由期待下一個能引爆股價的新IP。
芒果TV副總裁周山
芒果超媒的投資者，也隔三差五在股吧裡發帖詢問節目籌劃進展。
市場在屏息以待，而投資者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等就是一整年。其間，競品平台甚至也推出了同類題材的節目，引發了熱議，但芒果TV内部卻遲遲無法下定決心——他們找不到做“哥哥”的情緒點。“我們當時起碼看了100個方案，包括所有的制作人、所有的工作室，還有創新研發部門，都在做這個項目的方案。但我一直沒有想明白到底該怎麼做。”周山說。
所謂情緒點，大緻可以了解為一檔節目的核心價值觀。這在做《姐姐》時非常顯性。關于中年女性的話題，被無數影視作品、社會議題讨論過，公衆觀點趨向一緻。是以，做《姐姐》的立意是“30+女性獨立意識的喚醒”。
但男性呢？成功凸顯女性之美的《姐姐》珠玉在前；而哥姐系列又是一檔主要面對女性觀衆的綜藝節目，對“油膩男”“普信男”的輿論大批判又頗能引發共鳴。如何能在日益激烈的男女對辯中，找到并呈現男性之美？或者說，被認可被推崇的男性應該長什麼樣？
大家隻能各自做題。
半年裡，《哥哥》成了每月一次的綜藝提案會上，提及率最高的項目——平台三分之二的制片團隊都在提案。周山告訴《貴圈》，芒果TV這些年嘗試一種不一樣的管理模式：所有的項目，每個團隊都可以出主意，每個團隊都可以競标，每個團隊都可以把新想法融合進來。
“每個版本提了，大家都覺得還不錯，但是好像又不太對。”執行總導演果果和團隊先後送出了十幾個版本的方案，反複思考“《哥哥》到底應該做什麼樣子的”。她告訴《貴圈》，當時大家都陷入糾結、折磨的情緒中，尤其是提案會結束後的幾天，往往都是一片“愁雲慘淡”的狀态。
周山也在焦慮。他今年42歲，一手将這個年輕平台的綜藝團隊組建起來。因為人生階段與“哥哥”們相近，他也将這個節目視為價值觀的一次整理和表達，是那個最能感覺“還不錯，又不太對”和“終于對了”之間的微妙差異的人。
沒有人知道答案。大家隻能一邊繼續做題，一邊向外尋求幫助。這個團隊找到不同年齡層、各種職業的男性，和他們聊“男性的樣子”。果果“聊了幾十号人”，聽他們描述心中的《哥哥》應該是什麼樣子。
除此之外，複旦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沈奕斐也應邀給節目組上了幾次課。她提到，性别的社會化區分甚至要上溯到原始社會，女性多采集作業，男性多集體狩獵。分工不同，導緻兩性間的表達方式不同。這種差别刻在基因裡，一代代流傳下來，發展到現在，女性更多喜歡向内審視，男性則處在擴張、家國天下的情緒氛圍裡。
這些對性别議題的了解，後來也呈現在節目的賽制設計中——和前兩季《姐姐》的玩法全然不同，《哥哥》引入部落、家族、同盟的概念，每個賽段不停擴張、重組。
以趙文卓為首的部落“街道辦事Hood”
關注多了，導演組對男性的了解也在逐漸增多。但距離破題，仍然隔着一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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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大年初五，周山獨自來到辦公室，翻閱送出上來的方案，忽然想到了北野武的一句話——“雖然辛苦，但我還是會選擇那種滾燙的人生。”他被“滾燙”這個詞擊中，“我知道怎麼做《哥哥》了。”
大年初七，春節假期之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周山立刻召集了動員會，所有的制片人都來參加了。果果記得，那天周山特别興奮，“笑得特别開心，看起來充滿自信”。如何觀察、呈現人物的熱血成長，構成了整個真人秀最核心的節目線索。周山的老搭檔、《姐姐》第一季總導演吳夢知接過了這個“滾燙”的使命——她對這個詞的了解是，去重新激活他們的熱情。
2020年，《乘風破浪的姐姐》第一季播出，掀起“她綜藝”熱潮
與傳統的以單一模式為主要架構的綜藝節目不同，為了能完整呈現哥哥們的成長，兼顧可看性，《哥哥》要同時呈現三種節目形态：舞台表演、真人秀和戶外遊戲。果果介紹,“基本是按三個節目的體量去做，一個是棚内競演，一個是觀察類真人秀，還有一個戶外遊戲挑戰。”
像這樣體量龐大的S+級項目，即便确定了總導演，依然需要和另外5支團隊組合在一起，構成内容制作團隊的核心基礎部分。
打造過《青春芒果夜》的果果團隊，負責舞台表演呈現的部分。之前做《花兒與少年》的淩晟團隊，有打造質感真人秀的經驗，承擔起生活場景拍攝的部分。還有專攻舞台數控機械的團隊、新技術應用的團隊……最終，這檔聚集了三十餘位藝人的項目，調集了芒果TV的六大團隊，排程人力超千人，單是核心導演組就有100多人，堪稱平台項目之最。制作人之間有分工，有合作，互相幫助，同時又互相競争。如此龐大的團隊在一起工作，需要用一個整體策劃把大家融合在一起，對管理者的要求非常高。
來到芒果TV之前，吳夢知最著名的身份是“文案大神”，湖南衛視的《花兒與少年》是她的成名之作。“芒果給夢知最大的改變就是，讓她從一個優秀的電視人，變成了一個優秀的管理人和制作人。”周山說，過去吳夢知是優秀的文案寫作者、優秀的總編劇，現在，她除了要做擅長的事情之外，還要學習如何管理團隊，“這麼多團隊去運作這麼大的項目，她是總導演。這是質的飛躍。”
如何創新，如何找到前人未曾表達過的視角，是内容創作者永恒的挑戰。哥姐系列對吳夢知來說正是如此。她在接受《人物》采訪時提到，“我是一個對創新很有執念的人，特别不願意做重複的東西。如果你看到重複，那肯定是沒辦法了，就是在有限的時間、資金範圍内，妥協了。但凡能不一樣，我就不一樣。”
“以前做選秀，就是‘什麼是夢想’，今天你不會随便用‘夢想’這種表達了。包括做完《姐姐》，我也會覺得觀念還在更新，女生的困境又不一樣了。這個東西一直在更新。是以說做《哥哥》，從第一天我們就說，請把所有《姐姐》的東西都拿掉。我要完全新的規則，新的賽制，新的人物，我希望結局什麼全都是不一樣的。”吳夢知說。
在選擇歌曲環節，《披荊斬棘的哥哥》采用了全新的競拍方式
在平台管理層面，周山也在思考創新的問題。五六年前着手組建芒果TV的内容體系時，他就有很明确的原則：用新人，用年輕人，用對内容執着的人，用專業能力過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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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執着，果果舉了一個例子。2020年年初上線的《朋友請聽好》，是何炅和易烊千玺合作的一檔關于電台的真人秀。籌備期間，導演組跟攝像通道裡的單面鏡玻璃較上了勁——他們跑遍全國，找了30多塊單面玻璃，研究它們各自的亮度、反光率，以及鏡頭拍過去人物會不會有輕微變形。“跑了全國的玻璃廠，大概找了30多塊單面玻璃，不同價位的，我們就拿着一個一個去拍，研究各自呈現出什麼樣的質感。”果果說，“我覺得這些細節是非常重要的。”
果果說，在這裡隻用考慮做好内容，其他部分都有人去搞定。“内容做得好，各方面回報都會不錯。是以大家都願意去不停地提案子和做好節目。用節目說話，這點很重要，大家願意拼命。”
《披荊斬棘的哥哥》中絢麗的舞台效果
“内容是個創作的工作，如果說要求他做什麼，要求他做多少量，要求他提多少案，這是沒有價值和意義的。”周山認為，好的激勵制度往往比KPI更重要，“真正的原動力，其實就是個人價值的展現。”
芒果TV員工的平均年齡28歲。在他們搭建的内容人才體系中，超級工作室擁有獨立的管理空間和财務空間，與公司形成類似“合夥人”的關系；再往上發展，還有機會組建獨立子公司。年輕一些的正常工作室，日常營運有公司兜底，提供基礎的人财物保障，工作室根據項目拿到獎勵收入。此外還有針對年輕人的培養計劃，公司會以樣片、小節目制作的模式，給一些90後甚至95後的團隊提供鍛煉機會，讓他們在實戰中積累經驗。
2021年，所有的網際網路平台都在搶占使用者時間，長短視訊之争始終是行業矚目的焦點——使用者規模無法持續擴大，而每個使用者的時間又都是有限的。“看長視訊是非常有儀式感的事情。沒有做好巨大的心理準備，我不敢去看一個東西，因為我很擔心沒有時間去看完它。”周山對長視訊眼下面臨的挑戰非常清楚，但說起如何應對，他身上那種内容創作者的底氣又瞬間冒了出來：“我們将來肯定也會有一些變化。但是，足夠的含金量、足夠好看的内容，我們可能還是會讓它稍微長一點點。”
“長一點點”，說的既是單期節目時長，也是經年累月深耕一個賽道的決心——比如從《妻子的浪漫旅行》《女兒們的戀愛》，到《新生日記》《婚前21天》《再見夫妻》的“情感系列”，又比如乘風破浪、披荊斬棘的“哥姐系列”。在他看來，一個賽道，要去做好的話，一定不能單純地靠一檔節目，它要規模化、系列化，“在尊重使用者體驗的基礎上，應該對内容的呈現有一個自己的方式。
（來源：騰訊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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