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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則徐的玄孫女:曾被兩個美國兵玷污,引發50萬中國學生大遊行

有些事,如果再不講,恐怕就要被曆史湮沒了。

2012年,著名漫畫家丁聰去世已經3年了,他的夫人沈峻提前為他們的合葬墓寫下了這樣的墓志銘:

這裡住着一對被他們朋友一緻認為非常恩愛,令人羨慕的夫妻(丁聰與沈峻),其實他們從未恩過也未愛過,隻是平平淡淡的度過了坎坷的一生。就像白開水一樣,一點味道也沒有,但卻充滿了人體不可缺少的恩愛元素。這也許應了一句話:平平淡淡才是真。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他們都用純真來對待一切,無虧于已,無虧于人……

落款是:悍妻沈峻生前書。

林則徐的玄孫女:曾被兩個美國兵玷污,引發50萬中國學生大遊行

兩年後的2014年,沈峻也離開了人世,走進了丁聰先生和她的合葬墓,用這段墓志銘诠釋了她與丁聰先生的一生。丁聰先生去世時,沈峻沒有為他立碑,甚至沒有在家裡設定靈堂,卻為丁聰寫了一封情書,讓丁聰随身帶走。其文大緻如下:

小丁老頭:我推了你一輩子,也算盡到我的職責了……我給你準備了一袋花生,幾塊巧克力和咖啡,供你路上慢慢享用……現在你已經不必顧慮什麼糖尿病了,可以放開吃了。

人們想,墓志銘落款中“悍妻”的“悍”,可能是來自情書 “我推了你一輩子”中的“推”。這“推”來自丁聰晚年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需要沈峻的照顧,而這種照顧時間久了,也便有些悍的意味了。然而,沈峻有着怎樣的身世與背景,他們的兒子小丁說,母親沈峻為人處世非常低調,對自己的身世和家事諱莫如深,社會活動能躲則躲,直至母親去世前不久,他才知曉母親就是當年沈崇事件的主角,因當時名聲太大,她在北平呆不下去了,不得已改名為沈峻,轉學到上海複旦大學外文系繼續學業。

林則徐的玄孫女:曾被兩個美國兵玷污,引發50萬中國學生大遊行

小丁沒有說的是,沈崇出身福建名門,清代名臣沈葆桢之曾孫女,林則徐之外玄孫女,為世家之女、名門大家閨秀。沈葆桢是中國近代造船、航運、海軍建設事業的創始者之一,清朝抵抗侵略的封疆大吏林則徐之婿。1839年,林則徐将次女嫁給沈葆桢,兩人還有這樣一層關系,即:沈葆桢的母親林蕙芳是林則徐的六妹,也就是說沈葆桢是林則徐的外甥,沈葆桢也是林普晴的表哥。當時,兩家在福州城裡的居住地也不是很遠,既是親戚也是鄰居,但沈家當時比較窮,沈葆桢的長相也一般,而且小時候常生病,有幾回甚至“屢瀕于危”。林則徐能夠将林普晴嫁給沈葆桢,應該是早就看好沈葆桢的前程的。民國,沈崇的父親沈劭為政府交通部次長。

林則徐的玄孫女:曾被兩個美國兵玷污,引發50萬中國學生大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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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沈崇受到了良好的教育,19歲時,她已是北京大學先修班的學生了。這一年是1946年,年底12月24日晚8時,沈崇打算到平安影院去看電影。但當她由王府井走到東長安街時,突然被美國海軍陸戰隊伍長威廉斯·皮爾遜和下士普利查德綁架到東單廣場施行強奸。路過的北平勞工孟昭傑兩次救助未成,便跑到北平警察局内七分局報案,主犯威廉斯·皮爾遜當場被逮獲,下士普利查德逃跑。消息傳出,立刻引起了人們的憤怒。并由此引發了随後全國各地學生的抗議美軍暴行的示威活動,成為我上司反美運動導火線。

事情的詳細經過在此略去,在庭辯過程,皮爾遜的辯護律師争辯稱,事件是經過沈崇同意的,不斷向沈崇身上潑髒水,而國民政府為遏制群衆的反美浪潮,力圖把美軍暴行說成是單純個人犯法事件。沈崇的證言是這樣的:

大約8點,她一個人沿公共街道走向亭台電影院。在照明良好,行人衆多的街上,被告和另一個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普利卡德)忽然一左一右把她挾持,“護送”她走向與她目的地幾乎相反的方向,穿過一個狹窄的街區(那裡顯然有樹),到了東(長安)街,又穿過東(長安)街,走了約60碼,進入一個叫做“跑馬場”或“閱兵場”的地方,到達“南牆”(前奧地利公使館牆)附近的一個地點。她喊叫了一次,此後她的嘴就被捂住了。她反抗卻沒能掙脫。到達牆邊時,被告和普利卡德強制她倒在地上……

審判于第二年1月22日結束,皮爾遜的辯護律師無力的辯護未能說服軍事法官們。皮爾遜被判為對所有的指控有罪,被降為列兵,判處15年監禁。普利查德随後由另一軍事法庭判為犯了攻擊罪,以無良舉止被退役,并判10個月監禁。3月5日,駐華美軍陸戰隊第一師師長霍華德将軍準許了軍事法庭的判決,但該判決仍需華盛頓的海軍部長準許。當年6月中旬,海軍軍法官以證據不足為由,建議釋放皮爾遜并恢複其伍長職務。

林則徐的玄孫女:曾被兩個美國兵玷污,引發50萬中國學生大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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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結果,使本來反美示威已經冷卻了許多的學生運動,又燃起了怒火,導緻他們再次的請願和抗議聲明。輿論界為此指出:“如果一個強奸了中國女孩的美國軍人可以被視為無罪,那麼在美國人眼中,中國人到底成了什麼樣的人?”但美國方面僅是“為了平息再度激起的興奮”做了做樣子,最終撤銷了原判決。沈崇從此人間蒸發,沒有了消息。

1957年,回到上海并從複旦大學外文系畢業配置設定至外文委宣傳司工作了好幾年的沈崇,已經在沈峻這個新的名字裡漸漸淡忘了曾經的沈崇,堅強獨立、發奮刻苦的她一門心思撲在學習與工作上,引起了同學丁一薇的注意。丁一薇想,這麼優秀和漂亮的一個女孩怎麼就不結婚呢?随後,她有意将沈峻介紹給了自己的哥哥丁聰。

丁聰大沈峻11歲,當時是《人民畫報》的副總編。兩人相處,沈峻性格剛毅、做事幹淨利落的風格,很快吸引了丁聰,而丁聰的睿智灑脫、幽默風趣也讓沈峻有了好感。随後,便是平凡的生活,沈峻常去丁聰的宿舍看丁聰,幫丁聰打掃衛生、洗洗衣服,很快便兩情相悅,獲得了一份圓滿的婚姻。

林則徐的玄孫女:曾被兩個美國兵玷污,引發50萬中國學生大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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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發生在沈峻身上的不幸事距她已有十年時間,她用了整整十年時間來療傷,已經30歲了,而丁聰已經41歲。短暫的甜蜜之後,丁聰被下放至黑龍江墾區勞動,沈峻帶着出生不久的孩子艱難度日。丁聰提出要與她離婚,但被她拒絕了,在困難的歲月裡,憑借着一份堅持,最終獲得愛情的延續。80年代,丁聰歸來,在夫妻團聚的日子裡再次拿起畫筆,又畫起諷刺漫畫來。

雖然大沈峻11歲,但生活中的丁聰常言自己是“低能兒”,時時處處受到沈峻這個家長的管制,但期間的幸福已是不言而喻。因而也便有了這段文字開始的“悍妻沈峻生前書”。有人說,河,流才是終極的意義,流才是最終的歸宿。對人來說也是這樣,活人,活着、活下去,過可能活出個人樣兒,活才是人的最終的歸宿和終極意義。這可能就是沈峻在經曆了那次事件之後要告訴人們的,就她個人而言,她不但活了下去,而且,活出了自己。

林則徐的玄孫女:曾被兩個美國兵玷污,引發50萬中國學生大遊行

往事過于辛酸,但終究會風輕雲淡。我最終想要說的是,有時候,人們看待一件事,往往會忘記事件本身的意義,而記住事件的主人公。沈崇事件也是一樣的。當下的人們似乎已經忘記了由此事在全國各大城市,掀起了席卷全國的“反蔣反美抗議高潮”,進而被稱之為“開辟了解放中國的第二陣線”。

是以,當下很有必要回顧沈崇事件的影響:事件傳出後,北平、天津、上海、南京、武漢、重慶等全國數十個大中城市學生和各界人士約50萬人,于1946年12月底至1947年5月,舉行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抗議美軍暴行,要求美軍撤出中國,廢除《中美商約》等。1947年1月6日,上海市總工會緻電蔣介石,提出懲兇、賠償、道歉等4項要求。同日,15個民主團體強烈要求“立即驅逐美軍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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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萬人參與其中,是一種怎樣的愛國運動和意志?沈崇不過是個引子。以重慶市為例,人們熟知的江姐的丈夫彭詠梧,時任我南方局重慶市委委員及宣傳部長,立即組織重慶地區學生積極響應抗暴運動,成立了“重慶市學生抗議美軍暴行聯合會”,還以抗聯主席團的名義,在重慶大學理學院舉行記者招待會,把抗暴運動擴大到工商界、文化界以至各階層。

就這樣,曆史的程序被萬衆一心的革命者的激情照亮了。但是,人們不應該隻記住沈崇或沈峻,而漸忘了當年的那些運動,反抗也革命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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