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薰先生
文/楊蔚華
發小是位近一米九，胡子拉茬的老男人。其實，也不老，四十多點。隻是因為單身，被我們戲稱：老男人。他有個更高雅的名字：煙薰大師。
煙熏大師，非每天化妝，而是甚愛香煙，亦甚愛美酒。我們在一起時，常勸他差不多就行了，趕緊找個女人，成個家，要不然，再過幾年，就該是找老伴了。他總是笑笑，悠悠地吸着煙，眯着那雙細長的眼睛，哼唱着不知幾輩子前的小調，很是凡爾賽。
隻有我知道，上大學時曾有一個他心儀的女孩，愛得你侬我侬。畢業後，不知何故，倆人沒有在一起。煙熏大師這一名字是我兒子給他起的。他特喜歡小孩，每次聚會都要抱抱逗逗孩子。可孩子們總嫌他身上的香煙味重，都掙脫開，跑遠了。還給這位贈送一煙熏大師的雅号。他也不生氣，時常地帶給孩子們一些他自己做的小玩具。不羁的胡子每每都是搭配着講究的裝束，用孩子們的話說：煙熏大師的眼神很哇塞。看來，大師非虛名也。
那年從上海回來後，他和幾個小夥伴開了一家裝飾公司，自己是老闆兼設計。說真的，他的手繪設計圖，任何一張，都可以說是一件可以收藏的藝術品。
這家夥喜歡喝xo，擁有極高的審美。對工作更是精益求精。今兒上午去他的工作室找他，他正給客戶講一套别墅的設計方案。坐在辦公室一角不經意間欣賞到他的“表演”：“生命之水”緩緩地淌入左手中的水晶矮腳杯，右手燃着他的最愛——沉香香煙。全身似乎浸在交響樂中，聲音時而低沉，時而高揚。拿着酒和煙的手時而在九天，時而在五洲。舉手投足，自帶旋律。妙語連珠，自帶芬芳。客戶是一對年輕的夫婦，跟我一樣，沉迷在他揮灑自如的講解中。空氣中的沉香與XO各自彌漫着，讓人有一種陶醉的悅動。眼前這位大師，噢，是煙熏大師，很快把我們帶入了一個：愛馬仕橙，進階實木，強烈時尚與古典搭配的開朗，雅緻，沉穩，而又不失熱烈的空間。連院子種的綠植，他也給了合理建議。二十分鐘的舞台戲，他自己一個人用靈動的語言，和唯美的肢體，建構了一個椿萱并茂，蘭桂齊芳的家。搞得我都想砸了我們家，找他重裝。
看他在合同中潇灑地簽下了：鹿山（煙熏大師的真名）。十萬的設計費如此這般地轉入帳戶。對于一個設計小白的我，有的隻是：羨慕，羨慕，羨慕。對，沒有忌妒，更沒有恨。
一個有趣的，有靈魂的，大寫意的男人，是應該去愛的，呵護的。就是這樣一個散發着尼古丁和橡木桶氣息的男子，不知是何等的女子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想我太難了，這得熬多深沉的夜來述說他的愛情故事呢？
後來，我認真仔細地聽了他喜歡哼唱的小調，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王洛賓先生作詞，作曲并演唱的《永隔一江水》。
下午鹿山煮了白露茶，我，助理小田我們仨聊了許久。從小田那兒更真切地感受到了鹿山将藝術與生活用他的執着與熱愛完美地揉和在一起。
客戶的每一套房子，都會反反複複去現場N次。他的客戶都知道，找他設計，得把屋鑰匙給他。日出前他會去，日中，日落，子夜……，隻帶一個尺子，一個本子，一支鉛筆。詳細了解客戶家庭成員及其工作情況，身體情況。經常，他會呆在毛坯房一天一夜。用文子的話講即是：不與物雜，粹之至也。他在設計中已然忘卻一切，求真，求實，匠出自然，别出心裁。
合上那本略帶煙草味的設計手稿，望着煙熏大師一個人遠去的背影，感慨萬千。倘若身心無所适從，那就與工作熱戀吧，也會孕育出鮮活的人生。
作者簡介：
楊蔚華，出生1980年，祖籍山東煙台。畢業于煙台大學，現居住煙台，從事酒水生意，業餘喜歡與文字作伴。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縱情筆墨間，唇齒杯酒中。遇花為花，遇木為木。惜歲月待我如渡舟，信今生吾必能生輝。
編輯：馬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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